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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这枚戒指是你从贝利尔的石像那里拿到的！”盛老突然抬高的语调和转瞬挪向淮九指尖的惊讶，在苍茫白云下无比显眼。
淮九也只是垂下头看着自己那枚摘不下来的戒指，轻摇了头“不知道，只记得我在那个地方晕过去了，之后再醒来的时候又是到了一处古城，而古城里出现的人似乎跟这枚戒指有关。”
盛老没等他音落又一次着急面容的催问“古城里的那个人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想杀死我。”
朝阳一般的光亮在树顶上涂抹出一层闪耀的红色光晕，一束一束笔直的光线，从树冠的缝隙里刺进了此时两人微颤的身影前，穿到了地面厚厚的草坪。
盛老像是又一刻独自陷入沉思，这阵子他总是这幅模样，淮九倒也习惯的等着他思索之后的发话。只是这一次不同往前，他凝重的愁容丝毫没有褪去半分“假如你所言的都是真的，那么在那个石洞里获得的这枚戒指，就是贝利尔身前的两大魔器之一，噬魂戒。”
“噬魂戒？”
顺着淮九缓慢抬起的手指，盛老也接着自言“噬魂戒乃上古魔器中最为诡邪的一类，不同于其他普通吸取魔力所获得相应能力的武器，它所吸附的，是使用者自身的魂魄。当年被六魔神围剿至死的贝利尔，也是依靠着这枚戒指才得以统领七十二柱魔神，但是它付出的代价也相应的沉重，每隔三秋都会迎来一天魂魄的割取交换。”他突然叹出了气，眸里所显的也同样愈发深远“所以那时候之所以它会败下来，不全是六魔神的力量所致，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魂魄所剩无几的缘由啊。”
淮九边看着盛老的眼眸，手中的动作依旧在不停的重复拔出那枚所谓的戒指，被勒得发红的圈记也豁然刻在了指尖“不用拔了，拔不出来的，一旦戴上这枚戒指，除非使用者的魂魄被吸取干净，不然它永远都不会出来。”
“可是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淮九显得有些着急的面容也是被盛老突然抬起的宽袖掩去“你说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戴上这枚戒指，可魔器除非是两者互相有血统的吸引，才可能被使用，可是在这戒指内的真身也就是你所见的那座古城里，器灵又拒绝于你。这就真是奇怪了。”
“可我看他的模样并不单单是拒绝我的样子，就好像我同他有血海深仇一样。”他不过一刻回想起当时古城内斥满的杀意，总觉得在另一个自己的眼里看见的。
不单单是站在他面前的自己。
“也许。”淮九突然对上了盛老的眼睛“有人可以给我们答案。”
“那个你在深渊遇见的女孩？”
“韵宸汐。”
挂于天际缓慢挪移的白云之上在同一时刻浮现起了往日的帘幕，盛老轻移不过咫尺的纯白长袖也掀过了西域内的一个个画面，他边看往天际边开口道“这个女孩是二殿的独女，这一次你之所以能遇见她恐怕她也是逃进去的，她的年岁才刚过成人不久，本就还没到进入深渊的年纪。”
淮九脑中所呈现于那个女孩的一幕，确实也像，明明是逃进去的反而总比自己更加理直气壮“对了，就是她。”边言时他的指尖也抬于天际上的帘幕，画面停止在一个阁房的床上，平躺于此的就是深渊里的那个女孩。
只是此时围于韵宸汐床边的剩下一位稠密白发的老者和一位站于不远处紧张端望的男子，他们脸上同样的神情也像是说明了床上的女孩此时还没脱离危险，眼看着呼吸起伏于纱衣之上的韵宸汐，莫名的自责突然从淮九心头不自觉的蔓延开来。
她是为了救自己才成这幅模样的。
明明大可以在那些时候不管自己。
“她没事吧？”转向盛老的时候声音也同样低浅了许多。
盛老仍旧没有看他，只是眼睛细眯成条缝的模样仔细端详着画面里的女孩，要真不是早知道要干嘛真会觉得这就是个色相藏不住的老头。片刻之后，等不及的淮九还想开口却不止被盛老打断，如面色般沉重。
“她也只不过是刚入十阶的魔力，进入深渊同样太久自然已经被里面的气息侵占了身体，不过你放心吧，二殿的独女又怎么会那么轻易有事。不过奇怪的倒有一点。”
“什么？”
“她是和你一起进去石洞的，也是在你已经失去意识后唯一的见证，可为何你有了这噬魂戒而那女孩却什么都没有，那贝利尔明明还有另一件魔器。可倘若说以血统为契的话那么更不应该呀，二殿传承的血统本就是第五位的高位，你都可以为何她不行？”
同一时刻盛老的眼眸突然如针般看过淮九“你现在已经可以试着催动体内的气息，该看下你的血统了。”
淮九却在言语之后变得僵硬般的迟缓起来，阳光顺过他侧脸的眼眸，化成了一缕难以靠近的金黄，也同样印证了他此时的神情。
“你的意思是说我已经？”
盛老也是在之后才恍然想起于他而言的命运，一时间面容的凝重也卸去了几分，无奈的声音缓缓从唇齿间落出“我也没得选择了，你和二殿那个女孩不一样，你是人类，人类吸附太多深渊里的气息，没有直接暴毙在里面已是万幸。你一心想要离开这个地方，我想要成全你也只能放你进去，因为那是唯一的办法。可假如当时我没有递送自己的魔力给你，你的肉体多一刻都承受不住那些气息的侵蚀。”
他知道这个孩子倔强的点，所以他所讲的每一声都如针般狠狠刺进淮九心里。
他总该自己去面对一些不喜欢的事情，有时候命运不会给我们每个人选择的机会。
这就是人生常态。
再正常不过了。
眼看着淮九在原处陷入的僵停，盛老所想的也只能是给他多点时间去承认，顺着微风挪过时候起身，刚要转头离开的时候，却被身后突然坚定许多的声音叫住。他缓慢的转过了头，看见这一刻男孩的眸子里，好像变了许多。
至少不像是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幅模样。
“该怎么催动气息。”
淮九只是浅浅的，带着平静的声音看着盛老，面容上的起伏又还是什么都没变。
尽管这个世界与臆想中那般差之千里，我们也总该学会如何与不堪和解。
不然往后的路，真的会看不到尽头。
盛老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总会横成一道线，他再次坐下石椅时，掩不去言语里的欣慰“气息等同于魔力，当你能做到呼吸同魔力相交融的时候，自然也就能随意操控这股力量。而这时候藏于你体内的气息不同于外界那般自己所修炼起来的，你的底基是由我来打开的，也就是这股气息于现在的你而言根本难以臣服，不过你可以先照着我说的办法，试试看能否催动。”
闭上眼，感受体内每一下沉稳的呼吸声，像是能亲手触碰到血液流动的脉络，你要将自己的感知抛开原有的世俗。把自己的身体想象成是一处池子里的水，而这些藏于各处的魔力，就像是池子中的鱼，它们会本能反应下的逃离所有的危险，但当池水彻底平静到没有一波涟漪的时候，它们自然会无忧的四处游动。而你要做的是在那一刻平缓的霎那，猛地抓起其中感知不到危险的鱼。
也是在同一刻，盘腿于石椅上闭眼的淮九就在感于平静的那一瞬，突然涌上心头的并不如盛老所讲那般顺畅，相反是猛然钻进胸腔的烈火焚烧。
盛老也是盯看着他指尖突然闪烁起绛红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