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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士走了,脚程很快,眨眼间便在深巷中消失了身影。
状元将君子剑拿好,走到了叶君子身旁,将君子剑丢给了他。
而此时的深巷之外,来了一辆马车,八匹白马拉,老道士对着马车行了大礼,说了句只有状元和叶君子明白的话语,声音很轻但是全是恭敬之意:“公主,龙先飞。”
老道士将此次任务的结果报告给了梅素心,然后又念叨了些叶君子如何如何的好的话语,直到最后被素心公主阻止才长叹了一口气:“此刻龙飞,得天而不得时,只恨笑百年心血,只怕付之一旦。”
一声长叹,易懂的话语,回车的素心公主停下脚步片刻,转身看了老道士一眼,老道士神经兮兮的叫了一声,从袖子里面掏出一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递到梅素心面前,笑呵呵的问着要不要算卦,这一次免费。
梅素心转身回车,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老道士只能摇头苦叹两声,也不知道究竟在感叹些什么。
他胸中有些烦恼不吐不快,果然不该执意将素心公主送到徐笑那里的。
其实,从最初开始他就反对圣上让素心公主待在徐笑那里,他也不该在圣上面前提到徐笑这个人。
无端生出烦恼事。
少年那个时候还不记事,不清楚这些事情,只知道有个女孩常年跟在徐笑屁股后面,徐笑却让她跟着自己后面。
少年一步三摇头的回了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叶君子起身坐到桌子前拿出《道德经》来,隔壁这个时间应该睡来的状元说了话,“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叶君子翻到了状元所说的话语,是道德经总纲的开头部分。
看了良久,少年才轻声喃语几句。
等到天微亮时,他俨然已经明白了这一百五十字的总纲,肚子里面多了一丝类似于仙气的东西。
等到他高兴的开门时,状元站在院子里面,手上提的是“君子剑”:“太阿之灵,系于天地,天地之初,有剑名轩辕,大乱之后,太阿替之。”
叶君子站在台阶之上,静静的看着。
脱去了那身大红袍反而显得君子的状元拿着“君子剑”,走到了叶君子面前。
叶君子低头看着状元手中“君子剑”,想起昨夜的事情,道:“乞丐,我明白道德经总纲了。”
和往常不一样的状元再次将君子剑递给了叶君子,不过这次有些像师傅传授弟子物品一般,然后似笑非笑道:“一百五十字,你真的明白了?!”
叶君子有些疑惑,他明明已经明白了经中道理,自身也有如同亲临的感觉。
状元笑了笑,没有多问:“君子剑给你了,记住它也叫太阿剑,我给你的是君子剑,至于你手中的是君子剑还是太阿剑,那便是要看你了。”
叶君子极其高兴,狠狠的点了点头。
少年接过君子剑立刻便让它出了鞘,泛着黄光隐约之间有着帝皇威势的青锋出鞘,天地为之一颤。
少年注视着长剑许久后才抬头看了一眼状元。
只见状元手付背而立,站在门前望着深巷两边弯了的桃花。它们在太阿剑出鞘那刻,好像弯腰了。
…………
没有亲自拔出过君子剑,叶君子可能会到死也不明白状元为什么将剑看做生命一般。不过如今亲自拔出来君子剑,反而是生出了几点失望,少年将剑放回鞘中,背到背上,像一个行走江湖的剑客一般,他仍然记得,素心公主还是小女孩的时候身边也有一个人,也是一个剑客,不过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剑客。
以前状元质疑他没有理解书中道理,他每每都会重新拿起那本书来细看一番。可是这次没有,他相信自己已经明白那一百五十字。
坐到了大门门槛上,看着深巷看不见的尽头,发现一个修长的身影,少有外人光顾的地方接连来了这么多人,少年连忙起身回屋去叫状元,结果刚刚起身,那个看起来很远的身影忽然到了面前,是一个俊俏的男子,带着高冠,手中也有一把剑,挡在叶君子身前,像那天老道士打量叶君子一样打量了一遍,像回了家一样毫不客气的找了个地方坐下,一把将站着有些碍眼的叶君子也拉到地上,看着叶君子,轻声道:
“叶君子,君子剑。看来你准备去青龙都提亲了。”
高冠男子力气出奇的大,只能顺着男子的力坐到地上,看不出年龄多少的高冠男子,一把柄长剑十分耀眼,极短的时间内便替代来男子吸引了叶君子目光,将剑递到了叶君子面前和太阿剑搁在一起,略有深意的看着叶君子。
叶君子疑惑的看着男子:“是要踏上青龙都了。”
高冠男子微微一笑以对少年话语,随后两人静了许久,高冠男子收回了剑,将屁股挪到来满是青苔的台阶上面,神色有些期待,更多的是迷茫。
高冠男子看着状元挂在院中洗干净的红袍,看了约摸一炷香时间,才对着叶君子笑了些许,看着少年欲言又止的,他轻声道:“双木林,名长歌。”
林长歌,跟那个老道士一样是梅素心的手下,不过两人分工不同,老道士担任的是文人们做的,而林长歌做的就是杀人的勾当。
林长歌和叶君子本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类人,一个是一般王侯都不敢怒目相对的修者,一个是苦读百年也未必能出头的书生,相差岂是一道天堑,之所以林长歌会来到这里全系于梅素心的命令,追溯其根源也是跟他不对付的那个老道士做出来的好事,在梅素心麾下就属老道士和林长歌不对付,这老道士有一个知交好友,就是徐笑,徐笑君子剑在世俗虽然不大有名,但是在王侯中可是大名鼎鼎,所谓君子剑主非人中龙凤便是搬山填海的神人,圣上看中这一点想要招收徐笑,但是徐笑这个人骨头太傲,无奈之下只能让才学会走路的素心公主跟徐笑的传人联姻,这也是徐笑为什么一直不收传人的缘故,但是不知道怎么忽然想通了,莫名其妙的就将“君子剑”和“道德经”丢给了叶君子。
当时身为素心公主的手下,他们修者一列是极力反对这件事情的,但是迫于局势和徐笑这个死脑筋的人突然的答应,他们毫无办法。
到最后僵持不小的时候,青龙都大儒夫子站出来说了几句话此事才罢休:“君子剑主人中龙凤也,南部除了君子剑主还有什么人能配得上素心公主?”
“君子剑主”四字曾经响彻南部,他们这些修者纵然有搬山填海的本事,但是看到万剑之首君子剑那刻还是会如群星比月一般,又得到了青龙都民心比圣上还高的人的意思,他们只能答应此事。
但是修者们打心底里有着看不起此事,不是看不起徐笑,而是看不起平西城,看不起徐笑的传人,徐笑骨头还不是一般的硬,又恰正年少轻狂之期,不管这些差点反客为主的修者们如何发难,就是咬着莫欺少年穷的话语不放,一直咬了十年,更是将这些修者们气都脸青红有序。只不过徐笑独自入青龙都那一回,林长歌亲眼看见老道士正经了一回,正经起来的老道士对于他那个几十年风吹雨打都不肯改的规矩更是坚定不移,老道士规矩虽然讨厌,但是也很人性化,算命之前杀的孩童都是无药可救的绝症之人,所以皇上找老道士算姻缘的时候拆徐笑的姻缘是问过了徐笑的,只不过这一拆便是叫别人天人永隔,修者们的心到此刻才有了些热度,不再揪着此事不放,反而是共同商议起如何对待那些觊觎素心公主驸马位子的三千王侯们。
徐笑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跟叶君子说过青龙都的事情,但是叶君子知道徐笑有段悲伤的故事。
林长歌看着满眼羡慕的少年,拔出了藏在黑鞘中的六尺长剑,插到地上,低声道:“它叫碧落,与黄泉成对,碧落黄泉有一个统称……”
叶君子坐直身子,他记得在书上偶然间看见过碧落黄泉的名字,只不过学了两天的《道德经》全忘了。
林长歌哈哈一笑,拿起腰间挂着的碧玉葫芦,喝了一口酒,全部吐在晶莹剔透的剑刃之上,等着剑刃上呈现了一枝柳条后,林长歌才缓缓说道:“碧落黄泉两把剑,叫做鸳鸯剑。”
叶君子恍然大悟道:“鸳鸯剑,不共戴天之仇在鸳鸯剑下也不过沧海一粟。”
林长歌像遇到了知己一般,拍着叶君子的肩膀将碧玉葫芦递给了叶君子,示意少年喝一口,亲眼看着叶君子喝了一口后,他才满意笑道,只是这个笑在叶君子眼里怎么都像奸人得逞了一样:“碧落剑,黄泉剑,不知道是谁铸造的,老夫生平罕见,儒生们以孔雀东南飞为情伤,更有文人们以此嘲笑修者,殊不知修者也有碧落黄泉。凡是男女手中有碧落黄泉剑,不管双方有杀父之仇还是灭国之恨,都会烟消云散。”
叶君子没有接着这个故事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