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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倩玉咬着下嘴唇，目光从孙福睿脸上滑落到地面，在脚前游移不定。
她突然别过头，小心翼翼看了眼门外，随后回头朝孙福睿嘘了一声，垫手垫脚走到门前，探头朝外面看了一会儿，然后又小心关上门。
好似进了屋的小贼，孙倩玉每一个动作就尽量将音量降到最低。
她再次回到孙福睿面前时，表情已经恢复平静，没有了之前那种过分机灵的滑溜尖酸气，也没了刚才的怯懦。
见到这样的孙倩玉，孙福睿一时间有些怔然。
孙倩玉跪坐到孙福睿腿前，双手搭到孙福睿腿上，“哥，我来。我们想办法，让鬼来我身上。等鬼缠住南喜月，你就杀了南喜月。要是你不敢杀，你就跑。我会杀了她。”
“你说什么？”孙福睿难以置信的看着孙倩玉。
他根本无法想象，孙倩玉会说出这样的话。
很长时间，很长很长时间，长到他几乎以为孙倩玉天生就是那样刻薄狡猾阴险卑鄙，生来就是一个恶种。
他早就忘了，在没有遇到南喜月之前，孙倩玉是什么模样。
“哥，我说，我们想办法让鬼附到我身上。你一定要逃出去，离开这里。你逃的远远的，逃到比我们市更大的城市，找最好的警察和法官，告诉他们真相。不要相信我们市任何一个人，他们都被南喜月欺骗了。”
孙倩玉站起来，紧紧握住孙福睿的手，“哥，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到的，是不是？一定能替爸爸还有叔叔他们报仇的，是不是？一定能救出小云和阿涛。是不是？”
“你，为什么？你不去南喜月面前告状吗？”孙福睿不信孙倩玉，不知道孙倩玉现在这番话是真是假。
“之前去告状，我也不想。我要活着，我只能那样。”孙倩玉松开手，坐到孙福睿旁边，“我不想死，要想办法活下去。我还没长大呢，我要长大，要读书，要出国留学，我有很多很多想做的事情，我不想死。我只有变的很恶心很滑稽很可恶，她才愿意留着我，让我活着。”
“我好想活着。”
“我想让南喜月死。”
“以前我们没有机会，现在我们有了。南喜月怕鬼，她有怕的东西，我们有机会了。”
“你告状，是因为你想活着？”孙福睿抓住重点。
愧疚袭击到孙倩玉脸蛋，她艰难的抿了抿嘴唇，“是，我想活着。对不起，我告状害死了她。我只是想活着，我没想到她会死。”
“你既然想活着，为什么愿意让鬼附身？”孙倩玉的坦然承认打消孙福睿一部分戒心，但他依旧迟疑不敢付出信任。
“因为我也开始胃疼了，前天就开始疼了。哥，我会和爸爸叔叔小姨一样，我就要死了。”孙倩玉抓住孙福睿的手，捂到她胃部。
“你……”孙福睿惊惧抽回手，“不可能！”
屋门突然被推开。
在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孙倩玉倒在地上。
“你们在闹什么呢？”
蒋继华低声呵斥，咄咄逼视孙福睿和孙倩玉。
孙倩玉爬起来，冲到蒋继华身边，一副有了靠山我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坏胚狗腿模样，指着孙福睿告状，“奶奶，我来查他屋里有没有鬼，他不让我查，还打我。”
蒋继华拍了下孙倩玉嘴巴，飞快瞥了眼南喜月房门，低声恐吓孙倩玉，“胡说什么，哪来的鬼！再让我听到你说鬼这个字，我就把你的牙都给拔下来。走，回你屋睡觉去。”
孙倩玉惊恐捂住嘴，连连摇头，瓮声瓮气急促回答，“我不敢了，别拔我的牙。我再不说鬼……”
“还说！”蒋继华狠狠拧了下孙倩玉的耳朵，拉着孙倩玉朝外走，“管好嘴，才能长命百岁，知不知道？”
“我知道了，奶奶。”
将孙倩玉推到走廊，蒋继华转过身来安慰孙福睿，“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这世上啊，没有鬼。我给你关上门，你早点睡，啊？”
孙福睿温顺的点点头。
蒋继华不敢朝房间其他地方看，没关门之前，目光在孙福睿和孙倩玉脸上两点一线，关门时候，目光落到眼前地上，好似生怕看到什么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贺音起一直在屋里竖着耳朵，窃听外面的声音。
他听的不是很清楚，隐隐约约知道孙倩玉进了孙福睿房间，估计是挑衅去了，这会儿蒋继华把孙倩玉带了出来。
有这么个妹妹，还不如养条狗呢，贺音起替孙福睿感慨。
不过孙福睿也不怎么样，窝窝囊囊的，半大小子敢打老虎的年纪，他连反抗南喜月都不敢。贺音起想想以前曾经遇到过的案件，觉得孙福睿能成这样很正常，那些案件里的受害者，绝大部分都会被加害者的凶残手段吓住，成了加害者的奴隶或者走狗。
“孙福睿能明白吗？”贺音起摸着胸口自问，随即摇摇头，“看他脑袋不是很聪明，难啊。”
他离开后故意挑衅孙福睿，是希望孙福睿能明白，南喜月也有缺点，有怕的东西。有畏惧心，就能被打倒，被推翻，被审判。
贺音起决定明天再接再厉，就算孙福睿是个木鱼脑袋，也要给盘活了。
“鬼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有鬼？
南喜月之前连形象都不顾了，不像是伪装，也没必要在他面前做这一番伪装。
在他面前假装遇到鬼了，能给南喜月带来什么好处？
没好处。
哪来的鬼？
还穿着黑西装红袜子这种结婚的装扮？
是来找南喜月结阴亲的？
哪只深山老林里钻出来的盲流傻鬼，这么没眼力劲，瞧上这么个毒妇？这南喜月死后就算成了鬼，也绝对不会变成聂小倩，十成十会成为千年老树妖婆那款。
脑袋里面的东西太多太乱，还要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贺音起睡睡醒醒，一晚上没睡踏实。
出门看到孙福睿，贺音起精神起来。
孙福睿脸部像是被马蜂群光临过，青肿发光，两只眼睛密封成一条缝，嘴唇青红发乌，看起来不像是被贺音起揍过，而是中了什么让人脸发肿毁容的奇门怪毒。
心里道了个歉，嘴里却挑衅犯贱，贺音起窜到孙福睿身边，用手指头试探性轻轻碰了下孙福睿脸蛋，“哎呦，好烫，这怎么回事儿啊？我打肯定是打不出这个效果的。啊……喔……嗯！”
贺音起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贱兮兮的瞄了眼孙福睿房门，“那鬼是不是变成了女的，和你一夜啧啧啧嗯嗯嗯啊啊啊？肯定是，阴气入体，就你现在这模样。”
做了几个下流动作，贺音起哥俩好式揽住孙福睿肩膀，“那女鬼漂亮吗？滋味怎么样？说说，都是男人，别藏着掖着。要是不错，不伤阳气，你给我也介绍介绍，我不介意。不不不，还是算了，我有小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