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住我这里？”韩光摸了摸下巴，他倒是不介意，反正也不会对陶萌怎么样，不过：“你一晚上不回家，Candy没事吧？”
　　“啊？”陶萌又露出那种标准的萌蠢模样，顿时就焦急起来：“它晚上还没怎么吃东西呢，肯定要闹了。”
　　像是在呼应她的话，楼上马上响起了低低的呜咽声。
　　陶萌急忙跑到阳台上，对着上面小声喊：“Candy，乖乖地不要闹，妈妈在想办法，很快就会来救你。”
　　她不叫还好，Candy听到了她的声音，叫的越发响亮，还伴随着狗爪子挠在玻璃上的声音，叫人牙酸。
　　这些声音在午夜里特别刺耳，不一会儿，就有楼上的邻居大声埋怨：“楼下的注意素质啊，小孩明天还要上学呢。”
　　陶萌安慰无效，只好又眼泪汪汪来找韩光：“韩先生，现在怎么办啊？”
　　韩光无语，早听我的现在说不定都已经进门了，随口安慰了她一句，然后拨打了物业的电话，说明了情况。
　　物业很热心，还表示这种危险的事情应该保安去做，不能让业主冒险，他们正在找梯子，请稍微等一下。
　　可韩光不想等了，楼上抱怨的邻居已经不是一两家，还有婴儿被吵醒的哭声。陶萌小脸儿煞白，一直小声地跟人说对不起，谁能听见啊？
　　韩光转到楼后面，在陶萌一叠声的“小心”声中，快跑了几步，一脚蹬在斜面拐角上，借着反作用力一跳，轻松地抓到了阳台旁边的空调位，一撑一跨，翻了上去。
　　听到有人上来，Candy也不叫了，只是哼哧哼哧的喘气，韩光顺着没有关实的铝合金窗户跳了进去，它马上拼命绕着韩光的腿转起了圈，不停地呜呜着，看来是真饿了。
　　韩光没理它，头伸出窗户对着一脸担心的陶萌做了个OK的手势，示意她可以上来了。
　　陶萌进门时后面还跟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身保安服，自我介绍说是保安队长，姓徐，然后很是钦佩地说：“老板也是部队里出来的吧？看你爬阳台那两下子，没三年的基本功不会这么利落。”
　　韩光哪知道什么部队，他也就在训练营呆了两年，只好含糊摇头，徐队长却一副了然地表情：“是秘密部队吧？我懂，我懂。”
　　徐队长是接到其它业主投诉来看看的，现在问题已经解决，寒暄了两句就告辞了。
　　韩光也向陶萌告了个别，陶萌刚拿一堆肉干安抚好了Candy，很是感激地说：“韩先生，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明后天我老公就该回来了，到时我们请你吃饭。”
　　韩光笑着摆摆手，下了楼。
　　…………
　　早上六点半，韩光拿着一根导向旗，站在学校门口维持秩序。
　　这边是LC区，街道狭窄，买早餐的大爷大妈、赶着上班的年青人、上学的走读生们都赶在一块儿了，还不停地有汽车经过，乱哄哄的一片。
　　一群学生堆积在了马路对面，韩光忙跑到路口，扬了扬手中的旗子，示意路上的汽车让行，然后摆手让学生们过来，没想到最前面的一辆银白色小汽车丝毫没有停车的意思，车喇叭按着不停，顶着学生们缓慢地向前走。
　　韩光一皱眉，跑上去不客气地拿旗子敲了敲车窗户：“怎么回事？没看到同学们正过马路吗？”
　　车窗降下，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你干什么？马路是你家的啊？”
　　韩光忍着气：“马路是大家的。车让人不知道啊？”
　　女司机脸一甩：“不知道，我就知道我要迟到了。”居然又轻踩着油门往前顶。
　　韩光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身子从打开的车窗探了过去，低声吼道：“停车。”
　　女司机尖叫一声：“你想干嘛？”用力按升降开关，却只听见电机的“咔咔”声，车窗户被韩光按着，怎么也升不上去，韩光左手按着窗户，右手伸过去一把揪住了钥匙，一拧一拔，给她熄了火。把钥匙往兜里一揣，转身示意学生们继续走。
　　女司机气的发疯，跳下车追着韩光又撕又打，韩光不客气地一把将她推开，指着鼻子恶狠狠地说：“别以为是女人我就不动手，再敢碰我抽死你。”女司机被她眼里的凶光一吓，没敢再上去，只是满眼怨毒的看着韩光，嘴里翻来覆去的嘟囔：“一个小破保安，你给我等着…”
　　等到学生走完，他才把钥匙扔回给女司机，那群学生却没直接进校门，嘻嘻哈哈的在门口排成了一列，看韩红走回来，一起举手行了个礼，大声说：“谢谢保安叔叔。”
　　这一下弄得韩光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尴尬的笑着，举手回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看着那群学生又笑成了一片，心情也好了不少。
　　这事儿却没算完，还不到两个小时，韩光正在校园里巡逻呢，管理部副主任，一个姓蒋的瘦老头就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蒋副主任双手端着个大茶杯子，先热情地跟他聊了两句，夸了一通这几天工作的尽职尽责，然后就委婉地问起了早上发生的事情。
　　韩光一听就明白了：“蒋主任，是早上那个女司机告我的状了吧？”
　　蒋主任有点尴尬：“小韩啊，其实我已经了解过了，早上的事情你做的很对，一切都是为了维护学生的安全嘛。可是华国的国情你也应该了解，那个女司机的丈夫是在教育局上班的，不大不小的一个科长，虽然管不到咱们学校头上来，可要是在拨款啊、评先进啊之类的事情给咱们学校添点麻烦，那也是很有可能的，所以……。”
　　韩光道：“蒋主任，学校想怎么处罚我，您直说吧？”
　　蒋主任连连摇头：“处罚谈不上，学校也是有底线的，其实对方提了很多不合理的要求，但是我们都没有同意。最终商量下来的结果是……。”他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希望你能当面跟她道个歉，对方毕竟是女同志嘛。”
　　韩光沉吟了一下：“蒋主任，对方夫妻是什么人啊？家在哪里？”
　　蒋主任还以为他同意了：“当事人叫赵霞，她丈夫叫孙大鹏。上门道歉肯定不至于，我们可以约在一个地方……。”
　　韩光把两个名字记在心里的小本子上，打断了蒋主任的话：“蒋主任，道歉我是不会道的，为了不让学校为难，我愿意辞职。”
　　蒋主任吃了一惊：“这这，小韩，你不要冲动啊。”
　　韩光笑笑：“蒋主任，我没冲动，就这么办吧。”不顾蒋主任的连声挽留，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正好学生课间休息，韩光把沈莉莉叫了出来，女孩脸色怏怏的，见了他第一句话就是：“胡阿姨早上打了电话来，我家那片儿真的要拆迁了。”
　　韩光一愣，没想到这个猜测证实的这么快，怪不得昨天晚上陈浩那几个在酒吧里那么高兴，原来是在庆祝。不过后来监听到他挨了一顿狠的，不知道两三个月能不能起的了床。
　　“那你现在怎么打算的？”
　　沈莉莉低下了头：“我也不知道，还有三个多星期就是期末考试，我想考完了再处理。”
　　韩光想了想点点头：“也行，那就等我回来再处理吧。”那些放高利贷的应该不会再来找麻烦，他打算去处理乔纳森的事情了。
　　沈莉莉有点吃惊地抬起头：“你，要走了？这边的工作呢？”
　　“刚刚辞掉了。你爸的退休金出了点问题，我得去处理。”
　　沈莉莉又低下了头：“那个不急的，反正我现在有钱了。”
　　韩光笑笑：“早晚要去处理的。”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她：“这是我租的房子，桃园里18栋101，交了三个月的租金，我走了空着也是空着，你学校这边不方便的时候可以去那里，那边是两室，有间一直空着的。”。
　　沈莉莉摇摇头没接，韩光硬塞到她兜里：“拿着吧，周末什么的总归有不方便的时候。”
　　两人一时也再没什么话说了，沉默了一会儿，上课铃声响起，韩光对她做了个再见的手势，笑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