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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青血子宫 / 第十一章 阿年和张之夏

第十一章 阿年和张之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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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3年暑假。
  湛蓝的海水从来没有这样和平过,安谧过,淑女过。在同样湛蓝的低天上,鸥鸟俯冲着,滑翔着,鸣叫着。远远的天际划出一条弧线,在海天之间。海轮或者航行在线上在线下,它们的侧翼尾部,喷泻出白色的水沫。
  阿年没法忘记,在那个灼热的夏日午后,那一轮橘红的朝阳,是怎么样变成青色,又是用这种诡异的颜色唤醒城市,球场,教室。这诡异的颜色渲染着红色篮筐,在边缘找出一丝青涩的高光,那么热烈,那么青春,让所有灰暗,幽深,沮丧,都一个个羞愧,在它的霞光面前退缩。青涩的阳光叫塑胶跑道,蹦跳出清冽的想做幻觉的波粼,叫沙坑和高低杠发散和缓的黄绿,闪耀青金石的光泽。
  那场国庆长假的篮球比赛,怎么就成了青镇少年最后一次济济一堂的散伙大赛?从那以后,大家兴致勃勃地涌入谁先死掉的大奖赛争夺中。或许投进压哨球的顾北,是死亡中心呢?阿年有时候会这样想。
  从小认苏信做大哥的阿年不满足,苏信却只认顾北做兄弟。阿年,是不是也是缺乏安全感的孩子里的一个呢?
  阿年后来也想很多有小孩的青镇家庭一样,搬离了这个悲伤地。他住到滨海区,距离菜刀,高刚,苏信的墓地很近。因为在那里他也有他要祭奠的人。那个清晨,滨海滩涂后面的渔村喧嚣了,渔人们驾驶着机帆船,向海洋的深处以及远方而去,冀盼鱼虾满仓。渔妇以及孩子们挎着渔篓,擎着叉网铁铲铁耙,散落在宽阔的滩涂上,收获随海潮滞留的贝类藻类还有软体生物。绚烂的朝晖里,是一片欢快的人和声音。
  湛蓝的海洋的和平,温顺,安谧,淑女,一向是它极少美丽的时分。它的另外一面,则是那样强悍,甚至凶险。常常,在风暴的作用下,海洋会掀起拍天的巨浪,企图吞噬一切,往往能够吞噬一切。船只的残骸漂移,生命的残骸漂移,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就像孕育在子宫里的生命体,浮沉不由自己。
  当出海的船该返航的日子,滩涂上拥满了渔人的全家老小,眼神里既带着冀盼,又掺杂恐惧。小船面对大海,如同生命面对命运一样无奈。站在人群背后的男孩,多少天在默默的体会这个古老的生命法则。他体会了吗?他懂得了吗?浅显而又深刻的法则。
  阿年年轻的身影,被阳光扯长在黄昏的滩涂上。那是阿年告别的身影,是他感激的身影。他说,大海,我知道了,生命存在的意义。黄昏的阳光是温和的,橘红得有些甜蜜,抚在飘扬起头发和衣角的男孩结实的身体,他就明亮的透明了,释放了。
  从青镇来到海边,所以在苏信走后,我就再也找不到阿年,他的境遇,也是很久以后才从旁人口中获悉。我相信阿年当时的阴郁,定是胜过了雷雨来临前,乌黑的海空;沉默,连哑巴船老大都吃惊。海那样豪爽直率勇敢的生命,沉痛男孩的不幸,却不苟同他的沉沦。因为,大海可以说,生命一定会既有收获,必有生离死别之苦,此乃修行。
  有时,生命就是偶然。偶然到以男孩的生活蕴涵无法承受。一个炎夏的午后,裹胁着诡异力量的绿色光线,苍苍茫茫倾泻在故乡的街道楼宇,倾泻在男孩和女孩身上。而他们却欢笑着,奔跑雀跃在这梦幻的光景之中,任异样的目光扫视。因为,他们以为那样的扫视,充满着嫉妒和羡慕。
  他们并不是没有察觉到平凡生命里的那一天,短短十秒里的异样,然而他们更愿意相信那是一场梦的预兆。
  在海的涛声里,男孩又一次重温了曾经的美丽情愫,在老大苏信被顾北鼓动,决定离开青镇后,阿年就觉得自己的童年结束了。为什么口口声声叫着的老大,却在离开的时候不叫上我呢?
  在苏信、顾北为“敌人”蔡小刀的离去每天抽烟喝酒时,阿年费解了。为什么你打歪了他的鼻子,却又为他痛哭流涕?
  离开青镇,那个决定是从那一块礁石激起的浪花,然后,怎么样产生了海啸。而就在此时,阿年遇见了他的女孩。
  他和她的小船,相逢在一片宁静海湾。真的,很静,很静。除了翻动书页的声音,偶尔有人喝水的声音,几乎可以听见邻座的喘息,他听见了她急促的呼吸声。
  不敢相信,当那双大眼睛转过来,昵瞥自己的一刹那,他竟然觉得浑身僵硬了,不会语言,不会动作。
  那是一双水晶钻石造就的眼睛,不仅像朗夜里的星星,还充满了巨大的磁力。而走近海的身边,他知道以往的形容都不准确,那双眼睛明明就是深邃无际的海洋,深深地,深深地吞噬了自己。
  张之夏。学生证上一张清秀的脸庞,两颗像宝石一样的杏眼。
  走出图书馆,朝马路对面的车站而去,阿年已经知道,拥有那双海洋般眼睛的张之夏,是他同一个初中的,住在广济寺对面卧虹桥那一头。小他一届的女生正在为夏天的最后一跃,积聚着力量。在这样的夏日午后,苏信和顾北已经竹马配竹马,携手去树乡,单晓婷考去了北海市,冷落下来的阿年,心境却染上了阳光的热辣和明艳,男孩和女孩邂逅。当深深地淹没在她的海洋的一刹那,他莫名地流俗了。站在滩涂,眺望辽远的地平线,以及地平线上航行在橘红色太阳怀抱的海轮,男孩知道,那样的流俗,仅仅用忏悔,无法弥补。即便是倾尽青春,也无法赎罪。
  黑暗令男孩恍惚,当大脑的银幕上,再次播映那个场景;昏噩的他,早已经分不清,故事究竟发生在夏季还是秋天,虽然,心默默告诉自己,那是一个北方飘舞漫天大雪的季节。因为,无数次的梦中,她穿着鲜红的羽绒服,奔跑,不,是飞舞在白色的雪之中,根本就是一团炽热的火苗在燃烧。
  每一次想到那样的燃烧,整个人一定温暖起来。倏忽,火苗竟然就熄灭了,熄灭是怎样的黯然凄楚,是怎样的撕心裂肺,已经不能想像。倏忽,男孩全身心就沉入漫无边际的黑暗和寒冷之中。他无力自拔。
  哎,还记得吗?那条有着梧桐穹顶的寂静小路?那个火热的午后?那个偷看人家还不知难为情的大男孩?哎,还记得吗?那个大男孩吞吞吐吐跟那个女孩说的第一句话吗?竟然问人家跟你交个朋友好吗?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一定的,今生今世!
  不!不要说今生今世这样的话,一定的,嘻嘻,一定不说。还记得那条弄堂吗?长长的,幽静的,长满花草树木的弄堂?记得吗?那个中午?放学?那个男孩被几个小流氓围住了?他们手里拿着刀子。
  记得,一定的,记得。女孩根本不知道,那是男孩自编自导的一幕丑剧啊。
  真的吗?就算是这样,女孩喜欢,一定的,喜欢。因为,那是男孩为了女孩才做的呀!记得吗?如果这真是一幕戏剧,也是一幕喜剧,不是吗?男孩的神色竟可以演得那么逼真吗?
  可是,可是,当女孩信以为真,冲了上来的时候,吉吉大力神那家伙因为太紧张,竟然划伤了她的手臂。
  男孩心里激荡着幸福和愧疚的心情,守护在女孩的身边。女孩的心里只有幸福,她握着男孩的手,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我爱你。第二天,当天色微曦,女孩房间的窗传来嗒嗒的响声,她睁着惺忪的眼睛,打开了窗,扑满全身的,不仅是清新空气,还有芬芳的花香,更有一个被阳光染成明亮的男孩。女孩觉得自己的生命,仿佛也被阳光染得明亮了,并且,简直可以说是通体透明,如像水晶一般。
  有一只纯白的信鸽,不知为什么就飞进了窗户。而且怎样都不飞走。
  “哥哥。”女孩笑了,她叫它哥哥,叫得那么灿烂好像它真的是她哥哥一样,让阿年都有些吃醋了。“你有信要带给我们吗?”
  穿着运动衫男孩,牵着穿睡裙女孩的手,大声欢笑着,奔跑着。小镇上空耀眼的阳光逐渐变成绿色,披拂翡翠的苍穹披挂在他们全身。
  那时的欢乐,是那样的澄澈明亮美丽,这是不是故事里说的,爱情让天空都变了颜色呢?笑声不仅仅感动着男孩和女孩自己,同时也感动着他们的同窗好友,于是,他们的生活无比的幸福。
  面对湛蓝的海,男孩问,一个人的生命之中,还会有再一次那样的快乐吗?海没有回答,只有哗啦哗啦的涛声;船没有回答,只有昂昂鸣响的汽笛;天空没有回答,只有呼呼作响的风声。鸥鸟说,你看我,哪儿暖和我就去哪儿,路边的野花想采就采两朵咯。海鱼说,海洋是我们的城市,礁石是楼宇,洋流是公路,来去循环,人去楼空,总会经历不断的重复。海虱爬虫说,产卵,死去,产卵,死去,产卵,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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