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松露镇

　　“你说什么？什么意外死亡，你这是什么意思？”意外死亡，艾斯好久没听过这个词了，在人们普遍的观念里，意外只会发生在普通人身上，而不会与阶位者有交集。
　　“卡修斯说的是真的，”卡莲也跟着开口：“在一个月内，那些修士们或是与朋友切磋时被失手杀死，或是遭遇万年一遇的魔兽被杀，或是食物中毒而死，或是被失控的马撞死，不一而足，当时还有两名白衣执事，一名走路从桥上摔到河里淹死，另一名路过一家炼金店时，正好炼金店实验失败发生爆炸，他直接被炸死。”
　　卡修斯接过话头：“还有那个神父，他最惨了，竟然是教堂的瓦片掉下来把他砸死的。可怜那位老神父一生虔诚，没想到竟然这样的死去了。也正是他的意外身亡，后来达文奇才被排了过来。”
　　此时艾斯已经惊呆了，修士、执事、神父是教廷的神职，修士还好，并没有阶位，只是身体强健，经过简单训练的信徒，死于意外还情有可原。执事已经是教廷内的入门阶阶位者，掌握了初步的职业能力。其中擅长神术的被称为白衣执事，今后就为成为一名合格的牧师而努力，擅长武技的被称为黑衣执事，会被安排进裁决所或者修道院发展。至于神父一般是指教廷的二阶阶位者，是各地教堂分部的基层力量，能够熟练的释放二阶及以下的神术，能够初步主办简单的神术仪式，这样的人物竟然会被近乎滑稽的砸死，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诅咒，这是黑森林的诅咒。”卡修斯说出了大家的猜想：“教廷之后也有派人调查，确认了这些人都是死于意外，其实这怎么可能，但凡有点认知的人都不会认为这是意外，毫无疑点就是最大的疑点，可惜根据教廷程序这些人还是被定性为意外。再后来人们都在传这是黑森林的诅咒，是教廷都束手无策的诡异诅咒。”
　　“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爱莎也开始劝说。这时的艾斯也已经打退堂鼓了，守夜人守则第十二条：“要永远保持对于未知事物的敬畏之心。”艾斯现在就职的主职业是守夜人，刚刚进阶二阶，和神父阶位相当，当然守夜人本身更适合应对一些特殊情况，加上家族传承的秘传职业，所以艾斯的综合实力足以对抗三阶强者。但是现在艾斯可能面对的是以诡异多变而著称的诅咒，如果这是因果式的诅咒，那不论艾斯的实力再强都会被诅咒蛮不讲理的抹除。再三斟酌之后艾斯还是决定先回去收集一些情报再议。
　　回到白石要塞时，夜色已经降临，沃夫看到他们回来似乎松了口气，可见诅咒之说已经深入人心，纵是圣骑士也对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犯怵。简单的寒暄两句，便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到了房间里，艾斯掏出一面镜子一样的圆盘，左手黑雾弥漫按在镜面上微微转动，片刻一阵若有若无的波动以圆盘为中心散开，笼罩了整个房间。过了一会，艾斯收回左手，那股波动却没有消散，反而渐渐稳定下来，就像一个大大的气泡笼罩了房间。这是敏魔镜，可以通过释放一个结界，来感知一定范围内的术法痕迹，还可以将这个结界固化，达到隔绝外界感知的效果，可惜并没有防御能力，一旦有外来力量入侵就只能以结界破碎的方式来起到预警的作用。对于今天的经历，艾斯总觉得透着几分古怪，却也并不知道哪里有问题。他掏出来一张符文纸，将目前了解到的事情都写了上去，在纸右下角又写了个符文，顿时这张纸符文涌动生起一团火焰，随着火焰的燃烧消失殆尽连灰烬都不曾留下。这是记录纸，只是单方面的传讯，而不能像通讯草那样双向联络，但是联络距离比起通讯草则是大大增加。待艾斯做完这一切后，决定走一步看一步，随后房间黑雾翻滚，一片寂静。
　　第二天，艾斯准备去检查下那所谓邪法师的证据——那些被虐杀的兔子。那些东西在松露镇教堂保管着，一大早，艾斯就启程赶赴松露镇，今天因为只是去往城镇教堂，只是卡莲陪同带路，其他两位见习骑士继续着巡逻工作，或许还能发现新的线索。
　　松露镇只是普通的边陲小镇，主要出产松露——一种用途很广的炼金学材料。松露镇距离白石要塞并不远，一会功夫，艾斯和卡莲以及三名侍从就抵达了松露镇，镇门口的民兵明显认识卡莲，不曾盘问直接放行。镇里很安静，街道上寥寥几人，悠闲的在街上漫步。镇子并不大，隔着老远一眼就可以看到镇子偏东那教堂的尖顶和高高的十字架。出于礼貌几人下马徒步前行，到了教堂门口，艾斯眉头皱了起来，在教堂门口出现的不是神父助教等神职人员，反而是一名衣着华丽的贵族前来迎接：“日安，卡莲小姐还有这位先生，不知两位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按照教廷规定，教堂中的工作人员只能是神职人员，穿着也应该是各级教袍制服，眼前的人明显无视教廷的规定。艾斯余光一瞟，卡莲对此却是见怪不怪，仿佛已经习以为常：“温顿爵士，日安，这位是来自教廷的特派员，专门前来调查邪法师一事的，你们的达文奇少爷还不出来吗。”
　　温顿听到卡莲的话，恭敬的对着艾斯做了套标准的贵族礼仪，那标准程度再挑剔的人都找不出毛病，不过口中那不温不火的语调却似乎表明了他对于艾斯没有表面上那么尊重：“这位阁下，非常抱歉，二王子最近身体不适，不能待客。关于邪法师一事，在报告中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除此之外并没有更多的线索。如果还有其它需求请明言，能做到的我方一定配合。不过恕我直言毕竟邪法师是白石要塞发现的，正常情况下他们应该掌握着更详细的第一手情报，只要他们全力配合，区区邪法师相信很快就能手到擒来。”
　　“你什么意思？”卡莲面色不善盯着温顿。
　　“当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出于私人的角度为这位阁下提一些友好的建议，希望能有所帮助。毕竟阁下远道而来，有些情况并不了解，善意的提醒免得被蒙蔽了忽略一些细节。”温顿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徐不疾，说出话的字里行间却没有表面这么温和。
　　艾斯看着卡莲和温顿二人之间渐渐紧张的气氛，眼睛不自觉的微微眯了起来。老实说，艾斯很讨厌眼前这个所谓的温顿爵士，从第一眼就很讨厌，相比之下已经相处两日的少女骑士，尤其她那充满青春活力的性格更是讨喜。而这个温顿从一见面开始就无时无刻不在强调他的贵族身份。数百年前，教廷尽管在机缘巧合下从一个普通的宗教教会演变成了一个庞大的政权组织，但是并没能彻底清除掉根深蒂固的皇权贵族，最终在外部的压力下双方进行了妥协，联合发布了《圣马丁声明》，规定了教廷承认贵族阶级的存在的同时，贵族们也要接受教廷的地位，没有特殊情况不得随意干涉对方。在此之后更是签订一系列的条约划定了双方的权责。达文奇来松露镇做神父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此刻温顿强调他自己的贵族身份，把艾斯这个特派员身份的效力降到了最低点，而之后一番政治家典型的外交辞令，更是在推脱了自己的同时，给白石要塞的骑士团挖了个坑，不过温顿和白石要塞骑士团为什么会如此针锋相对，也让艾斯有点疑惑。不过眼下艾斯受够了温顿那阴阳怪气的政客腔调，决定直入正题。
　　“温顿阁下，我今天前来，主要是检查当初白石要塞骑士团提交的‘证物’，”艾斯刻意咬重证物一词：“所以还请松露镇教堂的负责人出来，我要他讲述下他对于‘证物’的检查过程。”
　　温顿面不改色，继续推诿：“因为担心会有未知的危险，所有证物已经被封存了，检验结果附在对教廷的报告后面，交由教廷审验。我们松露镇对待邪恶一向是严肃对待，秉持宁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的零容忍态度。就这次事件，希望阁下能代表教廷尽快驱除邪恶。”
　　“我要见松露镇达文奇神父。”
　　“二王子殿下已经提交的申请已经进入审议阶段，按照规定，现在殿下已经不是松露镇的代理神父了。”温顿不紧不慢，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氛开始微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