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刘冬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感觉思虑很清晰，但又无从下手，总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张哲点点头说:“我也是，脑子里有些乱。”
　　王安微笑着说:“来，坐下来，理理今天所做过的事。”
　　王安拿了几张A4纸放在办公桌上，说:“过来，把自己的想法一条一条列出来。”
　　刘冬和张哲坐在王安对面，认真思索。刘冬在纸上写着:西区公安分局，市第一人民医院，张君兰家。刘冬看着看着，脑子里突然清晰了。张哲也低头仔细写着。等两人总结完，看向王安时，就看到王安面前的A4纸上做了欧拉图。两个圆圈，中间的部分相交。在相交的那部分里写着:市第一人民医院的职工，周末，家里没有人联系，周一报案。而没有相交的那部分全是空白，上面分别写着张君兰和汪红的名字。王安扫一眼俩人，用手指着空白的地方说:“把这里填上你们认为重要的判断。”
　　刘冬先开口说:“基本信息也算吗？”
　　“当然。”
　　刘冬和张哲互相看看，刘冬伸手拿过来说:“我写你说。”
　　张君兰，男，50岁，本科学历，党员，市第一人民医院药械科主任，工作态度端正，专业知识强，性格温和，家庭和睦。
　　汪红，女，29岁，大专学历，市第一人民医院呼吸内科护士，工作能力强，性格傲气，家庭和睦。
　　罗列出框架后，俩人又开始详细的组合整理今天的访问记录。在张君兰那一栏里，开始补录。在工作态度端正后写上:工作中有关领导安排的事情都能完成，并努力做到最好。专业知识强后写到:对本专业相关业务熟悉，发表意见时总能切中要害，让人耳目一新。性格温和后写到:处事圆滑，不得罪任何人，与所有人距离相等，不近不远，没有与人特别交心的交往。家庭和睦后写到:与妻子交流不多，但有责任心，家中生活条件好，收入不菲。最后，俩人参考自己所写的，又写上:张君兰性格坚定，独立性强，外表与内心差距较大，善于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汪红那一栏里，俩人几乎没有什么可填的。
　　俩人有些尴尬的看看王安说:“关于汪红有些分析不了。”
　　王安拿过俩人添加了内容的欧拉图，仔细看着，嘴角慢慢上扬。王安说:“西区分局做了大量工作，张君兰又是单位的中层领导，所以我们掌握的要多一些。”
　　王安看看俩人说:“工作要有重点，若是我们眉毛胡子一把抓，怕是要一团糟了。”
　　刘冬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找张君兰，按着已经掌握的线索，张君兰应该就是上山后失踪了，排除自己离家出走，只有两种可能，受人胁迫离开，遇到意外情况，迷路。所有的可能都发生在上山的过程中，算是有个方向。”
　　刘冬边思考边说，把自己的观点表达的非常清楚。
　　刘冬说完，张哲说:“我同意，汪红失踪的时间虽然短，但没有任何方向和线索，没有西区分局的基础，只有一些大概模糊的材料，我们不能锁定在一个具体的空间和时间里，难度很大。所以我同意先找张君兰。”
　　王安笑笑说:“好，就按着你们的意见，我们可以利用有限的时间，对汪红的情况做进一步了解。”
　　王安抬手看看表说:“十二点了，睡吧。”
　　刘冬说:“王队不回家了？”
　　“太晚了，老婆已经睡了。我就在这里凑合一夜吧。”
　　“要不去我们宿舍，我和刘冬挤挤？”
　　“算了，去睡吧，明天还有的忙呢。”
　　在王安三人忙忙碌碌的时候，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妇产科病房里，前来探视姜医生的同事很多。各个科室的都有，有的姜医生都叫不上名字，只是见过面，有些熟悉。他们手里提着礼品，进来后就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床头柜上放不下，就放在床下。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嘴里说着安慰的话。来的人很多，姜医生从不知道自己的人缘这么好。说实话，姜医生是感动的，许多人都说，现在的人缺乏善良，淡漠，不关心他人。今日看来，也许人们都不懂别人，只是按着自己的想法，狭隘的给别人贴上标签，以己度人。天性善良的人们，一旦有机会表现自己的善良，便不余遗力。看看现在，就知道了。
　　最后还是妇产科的护士长说:“姜医生今天要做手术，不能太累，现在开始谢绝探视。”
　　小护士很快给门上贴上“谢绝探视”的标志。病房里才安静下来。
　　十点钟，姜医生的爱人走进病房说:“手续办好了，你做完手术，我就只专心陪你。”
　　“陈副主任没说什么？”
　　“没有，挺客气的。”
　　“那就好。”
　　“昨晚没睡好？”
　　“睡不着。”
　　“害怕？”
　　“也不是，就是想起了汪红和苏冬兰。”
　　“你呀，就是想的太多。现在那些没用的就不要再想了。手术做完后，好好治疗，我咨询了一下在BJ的同学，他说现在这种病有了很好治疗方法，放心吧。我跟他说了，随时联系，不行就去BJ看，我同学会联系好的。”
　　“辛苦你了。”
　　“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
　　“你过来。”
　　男人走近姜医生，坐在床边。姜医生伸手抚摸着男人的脸颊，眼角滑落泪珠。姜医生低声说:“若是这次我出意外，你就再找一个吧，要对儿子好点，那可是你亲儿子。”
　　姜医生的声音哽咽伤心。男人伸手抱住姜医生，亲亲姜医生的脸颊。低声说:“说什么胡话呢？好好的，儿子是我们俩人的。”
　　姜医生也抱住男人，轻声说:“这么多年，你总是让着我，我很不懂事，总让你为难。对不起，但我还是想说:我爱你。”
　　男人流泪了，泪水顺着姜医生的脸颊流进脖子，温热的泪珠划过姜医生冰凉的脖子，姜医生抬手轻轻抹去男人眼角的泪，柔声说:“好好活着。”
　　男人哽咽着说:“我们都好好活着。”
　　姜医生轻轻推开男人，看着男人的依旧俊郎帅气的面孔，男人有些疲惫沧桑。姜医生说:“卧室的衣柜里，我替公公婆婆买了过年的新衣，是名牌的羽绒衣，挺贵的，两件衣服花了我一千多块钱。本来想过年时给你个惊喜。”
　　男人紧紧抱住姜医生，低声说:“你就是我这一生的惊喜。结婚前，我总说:我爱你。结婚后，你总让我说，我却不说。其实，在你睡着后，我说过无数次:我爱你。”
　　姜医生笑了，破涕而笑。轻声说:“真的？”
　　“真的。”
　　“什么时候？”
　　“那次，我发烧，你不眠不休的照顾了我一夜。”
　　“还有呢？”
　　“你经历了两天剧痛生下我们的儿子，从产房出来就睡着了。我爸爸有病需要三万块钱，你什么都没说，直接去银行取钱，替我爸爸办了住院手续。那天，我先回家做了你喜欢的酸菜鱼，你吃完后说:“你要这辈子都对我好，知道吗？”当时，你昂着小脑袋，趾高气扬的小模样很可爱。我父母年纪大了，老家的地种不动了，爸爸出院后，你亲自去了老家，把老家的地和房子处理好，就把父母接到城里来，东拼西凑贷款买了一套二手房，让他们住在城里。你说:“宝宝要人看，上学要人接送。正好让他爷爷奶奶去。”你说的理所应当，小模样很诱人。知道吗？虽然我不说，但我全部记在心里，我发誓，一定要对你好，我还没告诉你呢，又有两家公司找过我，用我的证，每月两千块钱。我还没答应，等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