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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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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在本应激情满怀的年纪,突然间发现,未来几十年早已一眼望到尽头,个中滋味,确实五味杂陈。
  一顿寒暄过后,张国俊热情地招呼林国瑞一起品茶,“老林啊,我那里正好买来了些新茶,一起到我那边坐坐吧”。
  “好啊好啊,我也刚好有点小事,要跟你汇报汇报”,林国瑞回应道。
  “那走,一起到我办公室去,咱们老哥俩喝喝茶、叙叙旧”,在张国瑞的热情招呼下,两人一同起身、走向局长办公室。
  “张局,那我就先去把要上常务会的文件处理掉”,李伟插空汇报道。
  “对对对,你先赶紧把资料弄完,送到督查室,待会再过来一起喝茶”,张国俊转头向李伟布置道。
  “好的,张局、林局,你们慢走”,李伟作势送两位领导起身。
  将两位局长送出办公室后,李伟站在办公室门口,呆呆地看着两人在长长的走廊中、前后脚慢慢踱步前进的背影,恍惚间,好像看到,两位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便是这样,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地,来回穿行在这条走廊之中,而人生最美好的年华,也正是在这样重复中,慢慢消逝殆尽。
  “爬完这几坎,多年媳妇熬成婆,升到副科级的时候,也都是一把年纪咯”,林国瑞这几句意味深长的感概,一直不断在李伟的脑海中盘旋,尤其是“一把年纪”这几个字,此时此刻,正在陡然空空如也的脑瓜中,不断碰撞着、回荡着,仿佛看到,未来几十年,自己也将在不断重复这样的重复中度过。
  “唉,赶紧干活吧,瞎想个毛线哦”,稍稍定下神后,李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努力把自己从空想拉回现实。
  抖擞精神后,李伟迅速回到办公桌前,将已经检查确认好的意见书打印出来。随后,打开单位的密码柜,取出单位公章,工工整整地在意见书最后一页盖上公章。
  为了让印迹快点干,李伟拿着意见书用嘴吹了吹、用手抖了抖。确认印迹已经完全干了之后,又来到复印机前,一通操作之下,完成了二十五份的复印装订。
  正件、复印件都确认无误后,李伟带上文件,快步走向九楼的督查室。
  一踏进九楼的走廊,李伟明显就感觉这里与其他楼层的不同之处,多了道安全门的阻隔、多了两个保安在门口值守,少了些办公人员间的来回走动,以至于相互间大声交谈的声音也极少听到,显得格外寂静、严肃。
  在这栋已经有差不多三十年楼龄的办公楼中,区纪委、组织部、宣传部、政法委、办公室等各区委组成部门、以及编办、人社、机关事务局等区政府组成部门分布在各个楼层,而区委区政府领导则集中在最顶层——九楼。
  也许,正是有了区领导的压阵,办事人员的行为也自觉自我约束了些,甚至就连楼道都好像比其他楼层打扫得更加干净、整洁。
  督查室,全称是区委区政府督查室,听名字就是数一数二的权威部门,按照银里区行政权责设置,主要承担办理区委常委会、区政府常务会等区重要会议,以及区高官、区长两位主要领导交办各项工作。
  作为直接服务主要领导的部门,办公地点自然选在最靠近领导的地方,因此,督查室也是极少数与区领导同处九楼的部门之一。
  在整个楼层寂静气氛的暗示下,李伟也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轻手轻脚地穿行在空无一人的长长走廊中,终于来到了位于区长办公室正对面的督查室。
  刚在门口站定,李伟稍稍探出头,顺势先对房间内扫视一圈,出乎意料的是,偌大的办公室,只有曾玲独自一人背对房门,正在电脑前埋头修改表格。
  曾玲,区委区政府督查室主任,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平时也经常是以简洁的职业装示人,九十年代末的大学毕业生,也是区里的第一批选调生,坚持从基层干起,由出了名难管理的老城中村起步,做起事来风风火火,巾帼不让须眉,个人职务升得也快,年纪轻轻便已跻身正科序列。
  “咚”、“咚”、“咚”,虽然门是敞开着的,出于礼貌,李伟还是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曾玲先是礼貌地回应着,继而再转头望向门口。
  “曾主,您好,这是常务会所需的材料”,李伟快步走向曾玲身边,递上已经整齐叠好的材料。
  “原来是李伟啊,你们张局果然是高效率,半小时前才说上午下班前把材料送来,一转头的功夫就提前送来了”,曾玲笑着说道。
  “昨天下班的时候签好的,本来打算一上班就送过来的,为确保准确,又再重新检查了一遍,所以就耽误了点时间,实在不好意思啊,曾主”,李伟继续解释道。
  “没事没事,你们是动作最快的,其他单位的都还没送过来呢”,曾玲轻轻摆了摆手,紧接着问道,“你手头暂时没其他工作吧?”
  “暂时没有,曾主,有什么事吗”,李伟回答道。
  “那请你喝杯茶,你好像来了几个月了吧,平时也忙,还没和你好好聊聊,今天正好区领导外出公务,走,到那边坐坐”,曾玲热情地招呼道。
  “好啊,谢谢曾主,我看你们平时都很忙,也不好意思上来拜访您,怕打扰你们工作”,李伟顺着曾玲的指引,来到茶几前的沙发坐下。
  “李伟,你到法制局也有一定时间了,适应得怎样?”,曾玲一边冲着茶,一边关心地询问道。
  “张局很平易近人,也给了很多的指点和指导,再加上也是从事原专业的工作,算是已经上手、进入角色了”,李伟回答道。
  “嗯嗯,张局是老银里,情况熟、经验也丰富”,曾玲递了杯茶给李伟,继续说道,“你们年轻人啊,学东西也快,不过啊,既然来到政府部门,趁着年轻、精力好,有机会也要多接触一些政务方面的工作,这样才能全面的充实自己”。
  “谢谢曾主提醒,是啊,确实是希望能有更多的机会锻炼锻炼”,李伟接过茶杯,继续说道,“还要多向您这样的能人学习”。
  “过奖了,我哪算什么能人哦,全区这么大,比我能干的人多着呢”,曾玲谦虚地说道。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就在李伟正端杯喝茶的时候,曾玲的手机响起。
  “区长,您好”,曾玲接通手机。
  ……
  “好的,我这边马上准备”,曾玲简洁地回答。
  李伟感觉可能是领导交办了任务,于是,在曾玲挂断手机后,便主动起身说道,“曾主,您还有事忙,我就不打扰了”。
  “那好,以后有时间可以多来坐坐”,曾玲热情地说道。
  “好的,等您不忙的时候,我再来向您好好学习”,李伟告辞道,随后转身便走出督查室。
  再次穿过长长的走廊,慢慢走到尽头时,李伟不自觉地又回望了一眼督查室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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