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进入

　　“走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你说……这么大个地儿，除了我们这些雇佣兵，没一个活人？我是不相信的。飞机上那个老头肯定是在忽悠我们。”方胖子用力踩了踩沥青铺成的路面。
　　“的确，我们走了一个多时辰连飞禽走兽皆难觅其踪。野兽的感知远超常人，此地的凶险恐怕超乎我们的想象。”罗狰眺望远处沉思道。
　　“你别吓唬我哈，刚在天上时候我半条命已经吓没了。”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前面有一排矮屋，我们可以去那里落脚，或许能够找到人询问一下情况。”
　　方常顺着罗狰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神中似乎有一些犹豫。他虽然比罗狰多经历一场试炼，对于“空间”任务的尿性还是有一定认识的，对抗、竞争几乎不可避免，即便是合作也不过是暂时地相互利用而已。作为一条资深咸鱼，方常更愿意躲到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等到通关时间结束。
　　“方兄不必顾虑，稍后由在下进入这村子探查情况，你在附近接应即可。”
　　“这是哪儿的话？我看上去像这么怕死的人吗？嗯？”看到罗狰要拱手作揖，方大胖打断道:“自然是一个团队就要共进退，而且我们的装备都在你这边（嫌东西重让罗狰背着……），万一你挂了我一个人也挨不过十天啊……”
　　罗狰点点头不再多言。两人并未走大路而是迂回着向那小镇靠近。
　　此时，小镇中某栋三层高的建筑物内，几个人影正站在窗边的阴影下闲聊。
　　“大哥，有两只老鼠在往这边过来。要动手吗？”一个壮汉半蹲在窗口用步枪瞄准镜来回套在罗狰和方常的身上。
　　“还有其他人在附近吗？”阴影下的人问道。
　　另一个人举着一个单筒作战望远镜，“这个方位，目前没有发现。”
　　阴影中的人接过望远镜。罗狰两人正猫着腰前行，他现在这具身体素质极好，加上多年的战斗意识，屈膝弯腰也走得四平八稳，不时警惕地扫视镇子周围的情况。反观方胖子几乎手脚并用才能勉强保持平衡，脸憋得通红，弱鸡形象暴露无遗。
　　“应该是跟我们一批来这里的佣兵。走在前面那个大个子看步伐应该有点能耐，后面那个胖子么……通知其他几个方位的人加强警戒，看看他们有没有同伴，先放这两个人进来，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不要杀人！”首领模样的人思索道。
　　端着步枪的男人舔了舔舌头，冷笑道：“嘿嘿，我现在就有百分百把握干掉这两个人，一个都跑不了。大哥你要是信得过我，我现在就帮你解决这两个麻烦。”
　　“还是算了，枪声会传很远，而且我们目前找到的补给相当有限。还是不要节外生枝。”阴影下的首领安抚了一下狙击手，“这次岛上的任务对摩根来说意义重大，我不相信他会随便招募一些垃圾来岛上探险。我们这批空投的人当中肯定有摩根安排的真正的任务成员，其他人只是放出的烟雾弹而已，呵呵，这个老鬼做的是特殊生化兵器的生意，在道上可是出了名的凶残！”
　　“我们几个参加这次行动的时候专门处理过自己的身份，那摩根他们对我们几个岂不是会特别防备？”首领身边另一个成员问道。
　　“不，老板本身就跟摩根有过多次合作，我们几个能混在这次行动中本身就是摩根默许的，如果可以隐藏身份的话，反而显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存在。我们上了岛对摩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监视，所以对摩根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我们几个能永远留意这个岛上。所以我们优先考虑的是保存实力，老板在岛上布置的一些后手让我们有一定自保的能力。所以那种虚虚实实尔虞我诈的事情就交给上面的人，我们只要按照既定目标执行命令就行了。至于那两个家伙，先放进来拷问一下情报，没用的话就处理掉吧。”那首领的眼神中，罗狰与方常似乎已经是两头待宰的羔羊。
　　“嗯？”罗狰突然眉心一阵刺痛，隐隐的危机感迎面而来。
　　“怎，怎么停下来了？有情况？”方胖子索性跪在地上喘口气，他这个块头一直猫着腰走路可不轻松。
　　“没事，不妨这边休息一下，恢复一些体力再过去，也好有所应对。”罗狰又仔细感受了一下，刚那一道杀机转瞬即逝。
　　“前辈，刚刚那是？”
　　（也没什么，那镇子上明显已经有人迹。而刚才你的捕捉到杀机是因为你的魂核已经与七劫杀心彻底融合，对于那些敌意的感应自然更加敏锐。不过现在你神魂受创连普通人都不如，等到之后杀意临身、神魂觉醒之后还有其他诸多妙用，稍微弱一些的对手甚至都不需要你亲自动手，嘎嘎！）
　　“前方险地，我目前手段恐无法护得方兄周全，还请前辈赐教。”
　　血煞凶魇沉默片刻……似在犹豫。
　　（也罢！反正你之后也会细细体悟，我就先帮你一把！）
　　话音刚落，罗狰突然感到一阵强烈下坠感，等到他回过神来已经身处一片灰暗之中。
　　“这是……”罗狰看着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异国壮汉而是在原来那一界修真者罗狰本来的模样，只是此时身体异常透明若不是透着微弱的蓝光几乎不可见。
　　（这是你的魂核深处……）血魇的声音在他身边回荡。
　　“前辈！是您吗？”罗狰这才发现身侧有一缕墨色，仅拇指大小却如火苗般不停攒动围绕着罗狰的神魂乱转。
　　（不是老子！不是！不是！）
　　看到罗狰一脸关切的表情，血魇就来气，搞得自己好像随时要挂一样。
　　（当时你解开那最后一道封印之后本应魂飞魄散，但却侥幸助我本尊领悟完整七劫杀心成就至高杀道，一缕残魂被留在那道被封印的心劫之中。而老子的本尊借此斩去一道执念将你的残魂托于执念内送入宝鉴内，望你能够魂归上界重新转生，而老子我就是那道被斩去的执念护你神魂横渡星辰。因此，你可以认为，吾即是血煞凶魇，而血煞凶魇非吾也！）
　　“那血煞凶魇本尊还在我那一界？”
　　（呵呵……我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但是我觉得你最好祈祷它道心真意圆满之后马上离开那一界。血煞凶魇原本就是至高至强的神兵魔刃，封印未解开之前就已经凶名传世。如今已经得道，更是覆手之间毁天灭地、破碎法则。只因你派上宗玄门供奉万年，加上原先锻主烙上的奇特封印方才多生出一道显化灵智，也就是你大爷我。现在它的七劫杀心已然圆满神格外显，天地万物皆不留于心，想要镇压一界皆随心所欲。别说那几个天象境的土鸡瓦狗，眨一下眼就化为碾粉了，就是把你那一界星辰彻底打爆也不过是一拳的事情。）
　　听到血魇的话，罗狰不禁陷入沉思。
　　（唉……你小子着急也没用，你派道统已经移至那半个小福地之中，即便那一界崩塌跟你也无甚关系。还不如赶紧提升修为打碎虚空找到那半片福地，毕竟那里并非一界，天材地宝有限想要那里面的人主动脱出恐怕有点难。）
　　“呼……是小子多虑了，还请前辈赐教。”罗狰也想明白了，他现在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想要找回师门没有足够的实力简直是痴人说梦，当下还是赶紧寻求自保的法子。
　　血煞凶魇肃穆道：（嗯！七劫杀心乃是由无上杀戮真意凝聚而成，是毁灭之道的最终显化。无字无式无形，只能从万亿次杀戮中进行体悟。血煞凶魇，除了其锻筑者和你之外，历代兵主皆被凶兵吞噬融入杀意之中。而你虽舍身成魔却侥幸成就其毁灭之道，也成为七劫杀心的一部分，所以无需再经历心魔劫就可以获得你执掌那一杀的能力。）
　　“原来如此……”罗狰喃喃道：“敢问前辈是哪一杀道？”
　　（杀己之道，也就是自·杀……）
　　“……”
　　（……）
　　如果方胖子也在场的话，一定就跳起来破口大骂开始疯狂吐槽了。罗狰听到血魇这么一说却是一愣。
　　“前辈的意思是，小子掌握的能力是杀己之法？”
　　（嘎嘎……你这小子，真是无趣，老子这么逗你，你还一本正经的样子。）
　　“小子愚钝，还请前辈指教……”
　　（七劫杀心之威能可分为“神觉”与“阎刑”两类。每一杀道皆各执其一，若七杀全部掌握万界之中罕有敌手。比如“神觉”威能之中有直死之视界，可以看到万事万物因果线，直接将此线斩断可以将人或者物的存在直接抹除。）
　　“竟有如此功法？”罗狰对于因果论道的理解尚浅，但是大致意思还是明白的。七劫杀心威能之强超乎想象。
　　（然，天地间也分清浊之气，道果中亦存阴阳两仪。如果说“神觉”之能是对人，那“阎刑”之法则是对己。这个刑字恰如其分。虽然阎刑也是一种能力，但是不同于神觉可收发自如，它是自行运作不受操控，而且往往代价不小。可以说神觉越强，阎刑越甚，等价交换不外如是。）
　　“因此小子在彻底解开此杀之后，虽然获得能力但也需承担其酷刑？”
　　（是的，万界之中修毁灭之道的生灵不计其数，也偶有感悟杀道中神觉之人，然神觉虽利，阎刑也非常人所能承受，很多人都以为是自身杀戮太甚而心魔丛生，最终无法承受“阎刑”的折磨而走向灭亡。）
　　“既执掌神威，那身负刑法也是理所应当……再请教前辈，杀意临身可会丧失本心？”罗狰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有可能……但是你的话，我觉得几乎不会，你生前就是混沌道体万象皆空，就像一块白布在染缸里怎么浸染都不会着上色，神魂极为特殊。所以之前你在遇到老头子之前修为极为缓慢。按你宗门这等洞天福地，就算是一条狗，随便吐纳一下也有气感了……）
　　被血魇吐槽了，罗狰也不恼，憨笑着摸了摸头，“倒是让前辈见笑了。”
　　（妈的！谁笑话你啦！你这个是天生的毁灭道的苗子啊！世间杀戮何其多也？顽童踩死一只爬虫亦是杀戮，屠户宰杀牲畜也是杀戮，两国对垒更是屠尸百万血流成河。更不用说，仙人争斗覆手之间击碎大陆，生灵涂炭。一个人踩死一只蚂蚁不会在心中留下痕迹，用石子掷死一条狗可能会心存愧疚，杀死一个仇人当心生快意。任何的毁灭之道皆可能心生执念，但是有些人的意志宛若天地意志……此等道心在神兵法器之中并不难寻，比如我的本体。但是在生灵之中却是极其罕见，尤其混沌道体本不适合修道绝大部分仍然以凡人之姿历练红尘。成就大道者……反正老子我是没听说过。）
　　“小子自觉是凡夫俗子，也有爱恨情仇，并没有像前辈说的那样太上忘情。”
　　（嘿嘿……不打紧，等以后你就有体会了。好了，虽然你魂核之中比外界时间慢无数倍，但杀意临身之后到底会出现什么样子的神觉和阎刑我也不清楚，还是抓紧时间吧。）
　　说着那抹墨色火焰向黑暗处飘去。
　　血魇离开之后周围一下变得极为安静。罗狰抬起头，正上方一个如井口一样物体散发着亮光，正是因为这个光亮使得原本灰败的空间有了一丝亮光。罗狰知道那是自己魂核的出口，一旦从那里出去就可以离开自己深层的意识之地。突然，那白色亮光旁边突然多出两道血色光芒，血红色亮光一开始与白色亮光一般大小，但是渐渐的两个红色光球越来越大，一阵黑影略过竟然直接将白色亮光给挡住，瞬间罗狰的魂核中披上一层血红。
　　（刚刚那一缕墨火是血煞凶魇的执念所化，而这才是七杀心劫！也是老子的本体！）
　　随着血魇那振聋发聩的声音响起，一尊庞然巨兽遮天蔽日一般向罗狰压来。罗狰这才看清楚，那两个血色亮光原来是血煞凶魇的双眸！而现在这对猩红的双眸正在离开自己五步远的地方凝视着自己！
　　低吼声伴随着浓烈血腥味从巨兽的口中蔓延开来，漫天的杀意隐隐夹杂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将罗狰彻底淹没，而罗狰并没有丝毫退让，平静地等待着巨兽下一步行动。就这样一人一兽对视了良久，血魇终于露出的戏谑的表情。
　　（嘿！你小子胆子真的大，不要命的人我见过不少，但是真正对死亡与毁灭没有畏惧的人却是不多。好了，废话不多说，我要将杀意彻底灌满你的魂核，放开所有心防接受它们，坚持越久对你越有好处，要是扛不住了就操控你的意识飞离魂核，等以后再慢慢吸收。不过话说在前面，此一杀心劫将获得什么神觉与阎刑我是不知道的，皆因人而异看你造化了。）
　　不等罗狰回话，血魇就张开血盆大口，血色长河奔涌而出将整个魂核灌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