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殿内诀别,殿外相聚 一

　　天空，漆黑如墨；
　　大地，如蝗虫过境。
　　宝殿光辉内外如仙境与炼狱一般，鬼兵、鬼将、精怪、妖兽，一眼望不到头的魔门爪牙将天易宝殿团团围住，它们或嘶吼或哀嚎，更多的则是发出嗜血的狞笑，零星的魔宗精英弟子遥遥相对一副气定神闲的神情，现在他们要等的就是地脉灵气彻底枯竭，宝殿霞光熄灭，便可操纵魔众一拥而上，见人杀人见宝夺宝。而天易高人以及诸多长老，不是被设计调离，就是在第一次偷袭中被魔宗魁首杀伤，偌大天易派战力依然十去其九不足为惧，此等单方面的杀戮盛筵怎么叫人不为之兴奋！
　　“枯岩这个废物，难道也葬身至真之手？他修为虽在二代弟子中居末，但心思狡诈之极，平时几乎难觅其真身，竟也殒命与此⋯⋯”鬼首门二代弟子之首枯风沉吟道，“玄门正宗第一天骄⋯⋯如此困兽犹斗，吾等还是避而远之为妙⋯⋯”
　　“咦？这不是鬼首门枯风师兄吗，此时此刻我等圣教已然胜券在握，兄弟怎的如此愁容，不妨与师妹分说一二，兴许可为师兄分忧？”
　　思索之际耳边突然靡靡之音，枯风当即神魂一震，心中暗骂了一句“混账！”随即笑道：
　　“原来是缘心门蓝音师妹，却让师妹见笑了⋯⋯”鬼首门乃是本次围剿天易的主力，而枯风身为鬼首门首席弟子，更是魔门年轻一辈翘楚，然而面对那缘心的蓝音姿态竟是放得极低，遥遥向着远处拱手作揖。
　　只见一位双十光华的妙龄少女侧坐在一枝玉如意上，薄如轻纱的蓝色裙袍勉强遮掩住敏感位置，精致的脸蛋透露出慵懒之色，玉如意下围着几十个天易派弟子，此时的他们早已没了正派修士的模样，手脚并用趴在地上用背部驼起如意，有些扑在玉如意上向着少女摇尾乞怜，还有几个则似乎争风吃醋在一旁扭打成一团，俨然一群发情的疯狗一般。
　　“枯风师兄乃是贵派真传首席，能够让师兄担忧的事情，与我等说不定都是性命相关的大事，小女子修为不堪，师兄切不可弃师妹于不顾哦⋯⋯若是顺利拿下宝殿，定不会忘了师兄爱护之情⋯⋯”蓝音越说越肉麻，一脸担惊受怕的表情，纤细的双腿不时的轻轻摩擦，让人看得心潮澎湃。
　　枯风内心一阵冷笑，但表面上一副痴迷的表情“呵呵⋯⋯师妹尽管放心，我等圣宗之间同气连枝不分彼此，若遇危险师兄我自是责无旁贷。我担心的是，虽然这次众派精英尽出，但据说不少人都遇到天易派弟子决死抵抗，据说已经又数十位圣宗精英折戟与天易外宗。如今已然兵临城下，其反扑必是更为猛烈，切不可有任何松懈！”
　　（哼哼！你这小妮子，缘心门中赤橙红绿青蓝紫几代仙子中你排行末等，如此百年大计原本与你没什么关系，但却是仗着与姹女师祖的血亲关系参与进来分一杯羹，更是被赐下门派至宝摄心如意一路有惊无险来到此地，刚刚肆无忌惮用摄魂魔音侵我神魂，简直岂有此理！！只盼你不要落在我手中，否则必然心随你愿⋯⋯）
　　蓝音听了如受到惊吓的幼兽，手捧胸口心有余悸道：“师兄教训得是，小女子一路过来，万幸是没有遇到什么阻力⋯⋯有些大意了⋯⋯”说着玉足一脚踢开了想要上来舔她玉趾的天易派弟子，一副厌恶的表情。
　　枯风瞥了眼对方，嘴角暗暗一抽，打定主意要离这个女人远一点。手中暗掐法诀，悄无声息的与百丈远尸魁调换了位置。鬼首门最强功夫便是御尸魁之术，与敌对战往往以多打少，而且本尊藏于众傀儡之间，转瞬之间便可与尸魁对换位置，真假难辨。枯风一边操纵尸魁与蓝音谈笑风生，一边讲本尊隐入鬼兵群中。
　　传闻那天易派至真嫉恶如仇，更是尤其爱护同门低辈弟子，若是被他撞见这小妮子把天易弟子当猪狗一般驱使，恐怕凶多吉少。
　　正想着，突然后方爆出一声震天巨响，如兽如魔，紧跟着后方魔门爪牙门如遇大浪一般掀飞一大片，并且急速向这边撞来。如果从高空俯瞰就好像一把赤色巨剑在庞大的兽海中撕裂开一道狰狞的裂口！魔兵鬼卒不是被气浪掀翻就是被红光撞碎化为碾粉。
　　“来了？”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且与尸魁互换提前往远处急退，但是这冲天的杀意仍然让枯风为之胆寒，而且对方明显冲着这个方向而来，此时万万不是逞强的时候。
　　“枯风师兄！这是⋯⋯”蓝音自身修为有限，神识范围不大，只听身后巨响一脸茫然。
　　“吼！！”
　　蓝音似乎预感到什么，正想向枯风求助，只见那道血光疯狂撞来，玉如意自行护主撑起宝光硬抗血光，“铛！”声如洪钟，但仅仅坚持不到半息便连同玉身一同炸的粉碎，而蓝音更是不堪错愕中直接被赤色火焰化成灰烬。这还没完，如意下那些已经丧失人智的天易弟子还没来及反应，就被一阵火光包围付之一炬。
　　“嗯！嘎巴脆……娘们耍得玩意儿就是不经撞，不过味道到时不错，正好给老子打打牙祭⋯⋯嘎嘎”器灵一副意犹未尽地说道。
　　一时间，宝殿霞光外空出好大一块的地方。
　　“这⋯⋯”枯风与尸魁心意相通，那凶神突然斩杀蓝音的场面仿佛身临其境，蓝音修为自然是不值一提，但是那摄心如意可是圣宗有名的宝器，全力防护却连一息都撑不住直接被撞爆，当真让人瞠目结舌。
　　至真转眼间斩杀蓝音，缓缓转过头面向枯风的方向，不是尸魁而是真正枯风躲藏的方向。
　　“喂！小子，我可提醒你，你这一路过来已经斩敌无数，经由我剑身吸收的血煞之力已经不少。你现在跑出去大喊自己是魔道，怕是没一个人不信⋯⋯我劝你切勿再多造杀孽，以免坏了根基！”
　　“⋯⋯”至真低着头，仍是刚刚斩杀蓝音时的姿势。
　　“吗的，信不信老子自己飞回殿内！”
　　“若是没有师叔祖在一旁，至真便不能杀得这些人了吗？”他仿佛自言自语。
　　剑灵一时语塞，“额⋯⋯牛逼牛逼，算你牛逼⋯⋯老子服了服了⋯⋯罢了罢了！要杀便杀吧！把这群兔崽子都被老子杀咯！即使你天易心法受杀意冲刷而让你修为掉阶，就凭着你现在这极凶杀意，老子又把握五年内让你登顶天象！”
　　至真从死静中恢复过来，缨缨血眸沉入眼底重复清澈。
　　“呼⋯⋯”至真长舒一口气，“罢了……”跟着起身向霞光内飞去。
　　巡星宝殿本就是上界宗门留下的一件攻防一体的宝器，更是天易派道统核心所在。万里灵脉皆被大阵引入此处供其运转，其最重要的作用就是保护殿内的星鉴。
　　上界宗门争斗不已，仙佛妖魔各自为自身道统而争夺修行资源。其中最为关键的，便是人！宗门只有源源不断的修道俊杰加入，才能在数万年的道统倾轧中屹立不倒，渐渐的对于人的争夺已经从上界延伸到了下界。上宗天门诸位老祖亲自打造数扇星门宝鉴可定位各个大千世界，不仅如此每扇星门还链接数十个小世界，天门可凭此下界传道。被星门链接的小世界，无论正邪在飞升之后皆会被直接接引之天门升仙池中。
　　若是正道可由天门指派其去往适合的门派修行，若是邪宗之人则会被拘禁等待魔门赎人或者劳役万年方可离去。然能够幸存下来的魔门之人十不存一。而天易派作为此界掌管星门的天门下宗，不但魔宗之人退避三舍，连其他玄门也礼让三分，权倾天下不外乎如是。立派万载天易派虽十分克制，从不妄自尊大，但难免遭人觊觎，今日山门被破，其他名门正派却集体沉默，个中缘由自是不言而喻。
　　至明站在殿内高台之上，看着下方人头攒动，被二代弟子救助的天易派弟子全部都集中于此，台下众人或是面色惨白精神萎靡或者身负重伤血迹斑斑。
　　“唉⋯⋯”至明一声叹息，转身往向背后的一面巨大铜镜，定星宝鉴！
　　镜身高十几丈，通体玄黄而镜框四方神灵栩栩如生，玄武身托镜底，朱雀脚踩镜顶作展翅而起之势，青龙玉白虎则直立身姿扶住镜身。整个宝鉴古朴庄严隐隐透出威势。
　　（天易派立于星鉴，败亦星鉴⋯⋯）
　　至明心底默念道，此等大不敬的话自然是不能当着众师弟们师妹们的面前道出。
　　“二师兄⋯⋯”至幸跃到高台上，“幸存的内外宗及一众家眷仆役均已集合与宝殿内外。二代弟子三十三人，各院执事七十六人，三代与四代弟子⋯⋯四百十五人，其余凡人也不过百余人⋯⋯另外几位长老仍在偏殿疗伤……”
　　一个个数字触目惊心让至明的情绪沉至谷底，“有劳师弟师妹安置伤病了，你们也抓紧时间休整吧。”至明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拍了拍至幸的肩膀。
　　“二师兄⋯⋯我们之后怎么办？”至幸小心问道，他刚化婴不久，实力在二代弟子中只能算微末，修道以来更是少有与人争斗，不想今日突降如此浩劫让他有些惶恐。
　　“我已得师傅传讯，一切皆等掌门师兄归殿再作商议。他⋯⋯回来了！”至明忽然心有所感，向殿外望去。
　　一抹赤色光辉急速向宝殿飞来，杀伐之气不断从红光中迸发出来。殿内外众人看到这等煞气不但没有惊慌反而隐隐感到振奋。至真重重地砸在殿前，激起狂风吹得众人睁不开眼，他出神地望着殿前一道狰狞的裂痕。定星宝殿乃是上界宝器自成一体，此界任何法术或者武器皆难损起分毫，能够将宝殿劈出一道裂痕的只有⋯⋯
　　“呲噌！”至真反手握住巨剑将其插在殿前，剑身与裂痕完美契合如同剑鞘一般。至真被凶煞之气笼罩的面容下竟然缓缓露出一丝柔和的笑容，他拍了拍剑身缓缓向殿内踱去，留下的只有阵阵叫骂和聒噪。
　　“掌门师兄”
　　“掌门”
　　“至真师兄”
　　至明携二代弟子早已在殿内恭候，其他低辈分的门人也纷纷站起身来向至真拜去。
　　至真默默点头，示意众人各司其职。
　　“至灵，至幸你二人去偏殿请几位长老来正殿汇合。”两人神情一凛，当即领命前往。
　　“至明随我来。其他人各安其位。”说着便跃上高台。
　　“大师兄，师尊他可有什么指示？”至明关切问道。至明是福悉的关门弟子，天赋异禀且为人处世皆是无可挑剔，曾被誉为天易派二代弟子第一人，可谓是一人之下，即便是被后来居上的至真夺得首席弟子职位，也无任何怨言，辅佐掌门应对诸多宗门之事，深得福悉信任。
　　“是的，掌门要我等剩余弟子留着有用之身暂避于虚空福地，保护天易派的道统传承。”说着至真手掌一翻亮出掌门令牌，至明看到掌门令牌深深一拜，内心万般苦涩之前诸多猜测终于印证，此役之后恐怕将于师尊天人永隔……
　　“丹、器、宝、册四座分殿皆已被我收入令牌之中，魔族即便攻入此殿，除了这么镜子也休想得到我派任何典藏！”
　　说着捏着令牌向定星宝鉴照去，原本如铜镜一般的镜面突然散出点点星光，渐渐的镜面化成水面，而星光越来越盛仿佛一个巨大漩涡，透过漩涡可以望见一片星空，其中一颗星光由远及近缓缓向镜面靠来。
　　至真转身对着高台之下朗朗说道：“四代弟子听令，立刻携殿外众凡人家眷仆役进殿，入星门暂避妖邪。”
　　四代弟子大部分是外宗弟子，平日连若无庆典连内宗范围都难涉足，这次不仅能在天易宝殿避难更是可以进入星门求得一线生机，众人纷纷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听从至真安排飞快奔出殿外帮助安排凡人入殿。为了方便凡人和实力微薄的弟子登台，至真更是施法架起云梯。
　　“至明，虚空福地为兄也不曾去过，那边情况不甚了了，你不妨持此令先去那边，也好方便接应之后跟来的众师弟。”至真说着将掌门令牌递了过去。
　　至明看了一眼令牌，“也好，虽说是宗门福地，但确是情况不明，应该先遣几人现行前往。不过，这几百号人进入星门，大多都是初次跨越星门，怕是会有一些骚乱，这维持秩序的事情自然是由师弟我代劳，师兄刚刚外争斗许久，不妨在此休息片刻。”
　　至真想了想，“亦可。”
　　至明唤来三名二代弟子，嘱咐了几句便让几人率先跨入星门。
　　“各偏殿执事与三代弟子听令，立刻携受伤的同门，进星门暂避。”至真再次说道。
　　三代弟子脸上少了几分庆幸，人群中一股悲壮与不舍得气氛四溢开来。一些弟子相互搀扶着聚到一起等待四代弟子和凡人仆役们优先踏上云梯。
　　“掌门师兄，几位长老已至。”
　　至真点点头，跃下高台，看着至幸与至灵缓缓飘来，身后几位弟子小心的抬着几个蒲团，两位天象境的长老紧闭双目，脸上黑紫之气变幻不定，显然已经被魔气所侵，后面几位化神境的长老或伤或残均是面如菜色。
　　“福瑞长老他⋯⋯”至真沉声道。
　　“瑞长老⋯⋯”至灵一阵哽咽。
　　“老瑞重伤不起又被瘴气蒙蔽心智，老朽已经帮其解脱早入轮回了。”
　　“如此⋯⋯便请几位师叔速入星门静养。”至明上前一步说道。
　　“无妨，悉老头子一个人在外面撑着，我等怎可苟延残喘于世。尔等小辈速去，天易香火还要靠你们传承下去。”其中一位老者平静地说道。
　　“几位师叔乃是宗门中流砥柱，如今身负重伤留在此处也于事无补！”至真举起掌门令牌：“弟子代持掌门令牌，天易门上下皆听我号令，弟子请诸位师叔速入星门！”
　　“呵呵，你这娃娃⋯⋯福岳那老鬼倒是收了一个好徒弟。咳⋯⋯咳⋯⋯实不相瞒，老朽我等皆在魔族争斗中被魔气所侵，道基已损，即使勉强活命也不过数载。此刻在宝殿之中借玄光之气压制魔气，万一到虚空福地魔性失控，当是无人能敌，宗门香火顷刻覆灭。索性留在此地与魔门同归于尽！”
　　几位长老虽言语平淡，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但这份悲壮凄凉确是让人动容。旁边的至灵终于忍不住掩面哭泣起来。
　　“你们几个且将师叔们放下吧。”至真默默说道。
　　众弟子将几位长老蒲团轻轻放下，至真率众人站成一排。齐齐跪下向几位长老深深一拜，跟着至真又飞回到高台之上。
　　一切无声而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事不宜迟，三代弟子还不速速登台。”至明发现仆役家眷与四代弟子走完之后，三代弟子们速度明显慢了很多，除了少数重伤弟子被抬入星门之外，其他人皆站在原地。殿内虽大，但是刚刚长老们的言行都落在众人眼中，一时间群情激奋。
　　至真默默地注视着台下的众人，几乎各个带伤，有的甚至四肢残缺，但是只要还有清醒神志的弟子均驻足而立抬头仰视着掌门师兄。他们想要战斗！他们渴望牺牲！他们想要将自己最后一滴热血喷在敌人的脸上，那是愤怒的血液！
　　而他们也看到了，高台上那个沉默男人眼中也燃烧着熊熊火焰，那是滔天杀意！！
　　至真再次举起掌门令牌“三代弟子听令，即可进入星门，抗令者逐出师门！”
　　众人神情一凛，终于停滞的人流又行动起来。
　　“至真师兄！”心竹被人搀扶着走上高台。
　　“心竹？你伤势好些了吗？”至真问道。
　　“暂时无碍⋯⋯掌门师兄你⋯⋯”心竹踌躇不定。
　　“不用担心，此间战斗已不是吾辈弟子可以参与，你且安心去虚空福地疗伤，为兄稍后就会赶来。”至真止住了心竹的话。
　　心竹一脸黯然，他了解师兄的性格，至真并未说真话，然而有能怎么？心竹默默地进入了星门。
　　三代弟子已经悉数进入星门，大殿内寥寥几十人，除了几位长老之外皆是二代弟子。
　　“师弟⋯⋯”至真再次转过身来。
　　“掌门⋯⋯”至明心中一阵苦涩，对于至真的想法非常的清楚，看来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了。
　　“为兄原是一介山野凡人，有幸被师尊领进宗门窥得大道。然在下生性愚钝是难当天易掌门之大任，如今唯有粉身碎骨方可报效宗门了，望师弟成全。”说着深深向至明作揖。
　　“呵呵⋯⋯至真师兄你这是要陷我于不义啊⋯⋯”至明苦笑道：“若星门那头师弟们没有盼到你，让我如何向他们交代。”
　　“师弟文韬武略，师门在你手上才能真正崛起。若师弟不肯接此令牌，愚兄只能当场自裁以求宗门延续⋯⋯”
　　“师兄你！”论智谋论学识至明皆远胜至真，但是这个莽夫耍起狠来，至明却拿他一点办法。
　　至真对着台下众弟子说道：“众师弟师妹，愿随至明一同前去的即可上台！”
　　众人皆入雕像般站立，无人回应。
　　“留下之人虽为壮烈，但入星门的人也是身负延续天易派道统之重任，诸位已然坚守于此，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懦夫！也没有人是叛徒！至真不能还请师弟师妹代在下肩负此重任呐！”
　　台下人群仍是一动不动，仿佛浑然未觉。
　　“唉⋯⋯罢了！”至明一脸惨然，接过掌门令牌。
　　至真突然握住令牌，“我最后一道掌门旨意：自你接过掌门令牌之时，至真将不再是天易派弟子，从天易派籍册中除名！”
　　“师兄！你，你这是何苦！”至明终于忍不住爆发，声嘶力竭道。
　　天易派立派以来被除名的门人不在少数，但二代核心弟子中从未有被宗门除名之人。门人如因争斗陨落未能寻回尸骨，宗门内至少还会立有衣冠冢，但是一旦除名就与宗门再无瓜葛，离开宗门若再使用天易派所学将会受到严惩。
　　“愚兄此前一路杀来，已经沾染不少同门血液。此时已经杀意淋身无法自拔与堕入魔道无异。如今只待出殿释放心中怒火，别无他愿。此后在下身负杀孽与宗门无关，天易不必承此因果。这是作为掌门的旨意，也是我……最后的心愿……”
　　至明看着至真，虽然对方一脸古井不波，但是身上散发的威势却越来越强，眼中的怒火已经彻底黯淡下去，这是即将爆发的前兆。
　　至明无语，默默拿过令牌。他看着台下众人，本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纵身跃入星门。那颗明亮的星光随即缓缓移向远处，隐藏在众多星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