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炼气

　　这一剑，没有锐气，但却无比沉重，时间像是静止了，眼前所有人、物都像裹着一重无形的重甲。
　　陈默感觉仿佛整片天地都被这一剑压了过来，明明眼前空无一物，但却好似有什么东西充塞四虚，挤得他无法呼吸。
　　血涌上头，陈默面色通红。
　　随后意识一沉，眼睛阖上，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并不是指灵魂出窍或者局外人的角度来看，而是一种“内视”的感觉，他仍然能够感受到外界那股庞大的压力，但除此以外，对外界就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但是他能感受到“意识”在体内游走，于是随之“看到”血液流动、肌肉舒张，也看到了那本小册子上的交错纵横的经脉。
　　用“看”字或许不太准确，因为他并没有真正“看到”任何事物或色彩，他只是“感受”到了那些东西的存在，而大脑自发地将那些感受转换成了他能够“理解”的形式。
　　那是种奇妙的感觉，他依然在思考、在呼吸，清楚的知晓自己的存在，既在大脑中思考，又在“意识”中观察。
　　下意识地，陈默开始对比那张图上的经络和自身的异同，他的记忆力不错，看过之后不至于过目不忘，但记个四五成却不是问题。
　　默默对比了一下，有意识地记下了几个不同之处，陈默开始试图向外界延展自己的意识。
　　一接触到那股“压力”，陈默就感觉像是成了一个被泄洪的池塘，那股充塞四虚的力量开始向他体内喷涌，但随着第一道力量涌入体内，仿佛内与外达成了某种平衡，涌动的趋势舒缓下来，而压力随之骤减，约摸二十分钟后，终于再也感受不到，而陈默看着那股力量像是梳子或者过境洪流一样，将陈默的身体洗过一遍后席卷着某些东西后一部分离去了。
　　就像先前跑步时淌过体内的力量一样一样，暖洋洋的。
　　陈默感觉身体一阵放松，睁开眼在身周扫了一眼，松了口气，还好不像什么坑爹小说里写的身体上覆盖了一层“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物质”。
　　不过那本来也没什么根据，既然那股疑似灵力的力量是充斥在空气中的，要想来一次洗髓伐骨就从体内剐出两斤污垢来，恐怕先出来的得是血液才对。
　　陈默这才看向四周，有人仍旧闭着眼，而大部分人差不多和陈默一同睁开眼，演武台上那一袭白衣阖眼坐着，那股压迫天地的感觉已然收敛大半。
　　陈默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那些尚未睁眼的人。
　　而周围的人已经迫不及待的交头接耳了起来。
　　陈默不动声色，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感受到那股力量没有？”一个精壮汉子兴奋地和旁边的身形显得瘦小的新兵说道：“就在小腹那儿，感觉暖洋洋的。”
　　瘦小新兵苦笑道：“感受倒是感受到了，而且还内视看到了，不过暖洋洋的绝对是你的心理作用。”
　　精壮汉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有点激动嘛。”他用手肘捅了捅瘦小新兵，问道：“诶，老周，你知道的事儿多，你说说那些个还在灌顶的家伙能到炼气几层？”
　　老周瞄了眼最后几个未睁眼的，羡慕地叹了口气，道：“这么长时间了，少说也得三层了吧，炼气九层，这些家伙轻轻松松地就走过了三分之一，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精壮汉子这时反倒转过来安慰老周了：“没事儿，老周你这么聪明，以后好好修行肯定比他们更强！”
　　老周失笑：“哪儿有那么容易，他们灌顶时间长本身就代表天资聪颖，这儿又是军营，便是再惫懒的性子难不成还能不修行不成？”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老周眼中亮起微芒，“他们起点高，却不代表日后成就就高，修真筑道，靠的了不全是天资。”
　　说完便催道：“老范，你也赶紧去研究研究功法。”说着便取出小册子专心看了起来，精壮汉子也是一笑，不再说话。
　　陈默脸色有些难看，因为他并未感受到或者看到那股“小腹处的力量”，他深吸了口气，压下负面情绪，翻开册子开始记忆。
　　少顷，他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记忆力似乎变强了不少，繁杂的经络图在他本就不弱的记忆力下本就记了个四五成，方才又仔细看了遍，且按照不同位置稍加划分后，他隐约感觉到脑内清明，再看只觉已是了然于心。
　　他不相信这是什么巧合，而且从四周不断传来的交谈声中，他也能得出一个信息：他的灌顶是与众不同的。
　　没有人感受到灵力是遍及全身的，也没有人感觉到有什么杂质被排除，更没有人感觉到记忆力增强、头脑清明。
　　他的灌顶，是一次淋浴，而其他人的是在装水。只是有些东西随着灵力离去了，有些东西却留了下来，而不论留下的是什么，那种真实的“暖洋洋”的感觉，让他身体更加强健，头脑越发清明，一些可能的杂质被排出。
　　至少并非一件绝对的坏事。
　　唯一可虑的一点，就是他的丹田——也即小腹处，暂时无法储存灵力。
　　而他现在的首要目标便是从训练营脱颖而出，避免成为炮灰的命运，虽然正式士兵仍然需要上前线厮杀，但比起需要用性命来为胜利铺路的炮灰已是强了太多太多。
　　说到底，他还不清楚训练营考核的方式，如果有包括某些特定的知识——比如在安然那儿看到的几何，他还是有几分自信。但是在情报不足的现在，他只能选择做好最坏的打算：全部用军队的方式考核。
　　力量、处事方式、天资、战斗技艺，这些和他之前十余年生活几乎毫无关联的词儿可能会决定他之后的人生的长度和生活方式。
　　当然，成为炮灰也许就可以和“生活”这两个字告别了。
　　陈默沉下心来，闭上眼睛，按照补天诀上的行气方式运转了起来。
　　灵力涌动，流向陈默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