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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季怀瑾起身，摊开一只手，指向竹屋，有礼道，“夫子里边请。”
林伽瞪大眼睛，眼前这浓烟缭绕的屋子怎能就去，不是自找死路，他皱眉：“公子这是何意？”
“字面之意。”季怀瑾应答，却见林伽吹胡子瞪眼，呆滞原地。
季怀瑾一笑置之，淡淡道：“柒柒。”
柒柒领命，佩剑出鞘。
看着森冷的寒光闪烁在眼前，林伽的脸铁青铁青，敢怒不敢言，他从未想过会栽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这下他只有两条路可走，其一死在那把剑下，其二呛死在屋里，两者区别在于时间，这厢隐忍不发，那厢却淡定自若，林伽想了一想，若是前者他必死无疑，后者还有一线生机，想来保命为先，便捂口鼻进入竹屋。
季怀瑾瞧着林伽进去，对着柒柒献一个飞吻，于是一同进入竹屋。
真的是呛人，季怀瑾刚进去一步就想退回，又想起事情未办完只好进去。她瞧着林伽坐好，她便亦跪坐在对面，看着林伽抿嘴，她忍着咳嗽，笑道：“前有刘备三顾茅庐，后有怀瑾六顾茅庐，不知夫子可感受到怀瑾打从心底的诚心？”
林夫子依旧一言不发。
季怀瑾切入主题：“夫子，怀瑾欲愿与你讨论一下怎样做人？”她继续道，“夫子认为人这一生是平淡无奇、甘做闲人好还是轰轰烈烈、达成宏远好？”
“自然是后者。”林伽说罢，便咳嗽起来，许久才消停，心里还有些许疑惑，说这究竟是何意。
“那夫子可愿做后者？”季怀瑾浅笑，见着林伽不解解释道，“怀瑾愿给夫子一机遇，见顾霄，进仕途，成幕僚，保家卫国，达成鸿鹄之志。”
看着眼前狡猾如狐的少年，林伽好生打量了会，那少年看似温文尔雅，眼底却不经意间流转出丝丝寒意，他蹙眉：“条件。”
周遭蒙蒙一片，季怀瑾低头，她拿起桌上茶壶，倒了杯茶，浅呷一口，润了润口，半晌道：“取慕容太师而代之，一生忠诚于二皇子。”
“你！”林夫子不可思议，慕容太师何许人也，怎容他这般人替代，他摇头道，“这不可能。”
他原以为她是来帮大皇子，毕竟丞相府长女与大皇子两心相悦无人不知，但她居然是二皇子的人，这让他惊奇了一番。
“夫子难不成甘做闲人，也不愿为国家出一份力？怀瑾听闻夫子屡次应举不中，想必是惹了哪位贵人吧？”季怀瑾笑意转冷，晃着杯中的茶，余光瞟见林伽面色通红，手指蜷曲，她再到一杯水，移到林伽面前，声音带着蛊惑的意欲，“夫子难不成不想一雪前耻？”
林伽看着眼前杯子，杯中的水清澈无比，他年少之时意气风发，前往京城应举之时，见着了当今皇上的弟弟令王，令王有断袖之癖，还未有婚配，既玩男子也玩女子，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与书生，那时他见着大怒，立即呵斥令王一番，结果令王生气，仗着皇上的宠爱，除去他应举的名额，从此他不得再应举。
“何曾不想，可公子的条件比登天还难。”林伽的话中带着几分敬重。
“非也，夫子可听过爬山？”季怀瑾再抿一口茶，“世人皆说站得高看得远，实则不然，站得太高，云雾缭绕，又怎瞧见底下之景。”
林伽茅塞顿开，可又有几分顾虑：“若我暴露，那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季怀瑾本以为在这浓烟之中谈话会让林伽糊涂会儿，而实际上这林伽精明得很，却也让她收服此人的心更为坚定，她娓娓道来：“不论失败与否，世人只知大皇子身旁有一谋士，才高八斗、满腹经纶，通晓文韬武略，足智多谋，更是忠心耿耿，一心为国，清廉正直，受大皇子重用。”
林伽这才放心，却也发现眼前这人巧舌如簧，甚知人心，城府极深，但就是这样的人，才让他心服口服，再问道：“公子智慧过人，为何自己不去？”
“本公子不屑与一老头斗。”这话若是让柒柒听见估计得说她清高。
“婆婆回来了。”季怀瑾笑道。
林伽闻言转头，确实在屋外瞧见了背着篓子的母亲，这才发现烟散了，他看着眼前人的笑容这才明了一切都是她计划好的，夕阳西下，天边染上血色，远处的山仿佛镀上了金，光圈照到季怀瑾的身上，俨然是个璀璨的少年，眼中流光百转，仪表堂堂，如神一般华丽而又不可捉摸。
他心底敬佩之意油然而生，从愤怒到鄙夷再到现在的钦佩，这个少年足以让他死心塌地追随，林夫子甚至想若是早点遇上这少年，这大半日子也不必如此平淡。
“如何能取慕容太师而代之，又可将对二皇子的伤害减为最小那边要看夫子，一切以自己为重。怀瑾告辞。”说罢，季怀瑾作揖离去。
外头，柒柒正在等候，见着季怀瑾走出来，便知事情已然办成，却还是问道：“姑……公子，你为何要带我出来？”
“不说过了嘛，爱慕我容颜的人多得是，我怕有人控制不住自己来劫色，武功又若是恰好在我之上，那我不就真成人家夫人了？我这是为你好，师父可宝贝我了，若是我不见了，肯定唯你是问！”季怀瑾嬉笑。
柒柒：“……”
季怀瑾再对着柒柒转了个身，瞪大眼问道：“我这几日爬山下山有没有瘦？”
柒柒：“……”
季怀瑾捏了把腰间的肉，心想估计是瘦不了了，转而对老妇人道：“谢谢婆婆！婆婆你真漂亮！婆婆再见！婆婆记得照顾好身体！”
那老妇人洗着菜，闻言，虽不知季怀瑾为何如此也不知这少年为何谢她，被这么夸一顿心底也甜蜜蜜的，于是开心地招了招手，夕阳西下，是那老人和蔼的笑颜，一张布满皱纹却颇为可爱的笑颜。
季怀瑾的影子愈拉愈长，与天地间似乎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