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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紫晶之瞳 / 第九章 雪海妖

第九章 雪海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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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艘高轭帆船停靠在被积雪覆盖的港口,船身上粘满了冰霜,透过帆布上密密麻麻的空洞可以看到灰暝的天空,像是恶魔的眼睛。
  海上飘荡着些许浮冰,幽暗的海水倒映着船影,让人感觉藏着什么怪物,海风呼啸卷过,帆布簌簌作响。
  船头嵌着模样狰狞的艏像,人身鱼尾,双目中闪着弯月眼瞳,扇形双耳长着尖锐突出的鱼刺。
  雪颜儿在甲板上向我们招手,她的身后站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压低的帽檐遮蔽了他的头发和眼睛。
  甲板上生着一层粘连的银色冰霜,我需要费很大力气才能让鞣皮靴摆脱粘稠的粘力。船舷旁堆着冻结的海产品,有腕足类,鱼类,还有不认识的甲壳类生物,它们裹着厚重的霜雪,旁边堆着散乱的几只木桶。让人觉得这只是一艘普通的渔船。
  一个中年人正一脸悠闲地吹着寒冷的海风,他整个身体都塞进皮革沙发中。那似乎本来是完整的家具,被锯开一块搁置在甲板上。那个中年人瞟了我们一眼,随后转头大喊道:“卡沃汀,他们付没付船钱。”
  “雇主早就付过钱了,船长。”那个黑袍人举起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钱袋子,他的声音十分沙哑,让人分不清是男音还是女音。
  中年人突然像个弹簧一样弹起身,他扶正了头顶的船长帽,呲牙咧嘴地冲我们笑道:“终于把你们等来了,这是黑鲛人号,我是船长萨斯德罗,我们现在就可以启航了吧?”他的脸上有些许岁月留下的沧桑皱纹,但依旧英俊。他的眼睛是海水一样的蓝色,但此刻亮着像是金币发出的光芒。
  “你就是疆司找来的船长?”泠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你是说那个梳着银辫子的贫血?和那种痛快人做生意真是舒服啊。”船长感叹道。
  “我们是去厄利萨斯克的碧浪港,最好能直穿佩奥特洋。”泠提醒道。
  船长摘掉船长帽,散开一头海蓝色的头发,他得意地笑道:“你们找对人啦,入冬前夕只有我的船敢横穿佩奥特洋。”然后他踩到了桅杆上垂下的缆绳,重重地摔在了甲板上。
  “这个老傻瓜。”雪颜儿在我身后低声道。
  “你们船上的水手呢,”雪颜儿问道:“怎么只有你们两个?”
  “那是大副兼水手长兼木匠兼航海士兼主帆手兼三角帆手。”船长指着黑袍人说道:“在有乘客的时候,他还能充当服务生。”
  “那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船长兼厨师兼掌舵手。”船长得意地翘起嘴角,“如果你们另付钱的话,由我来充当服务生也是可以的。”
  雪颜儿避开了船长的目光,默默地把马缰绳系在了桅杆上。
  “房间在甲板下一层。”船长打了个喷嚏,他揉着自己的鼻子,递给泠四把长满绿锈的钥匙,“淡水和食物都免费供应,但是水果要另付钱。”我才注意到船长穿着皮革质地的衣服,袒露出线条分明的肌肉,坚实的胸膛上有一条显目的鱼骨刺青。
  我经过那个黑袍人时,发现他比我还矮了半头。他裹着黑如夜色的长袍,整个人看起来就像烈阳之下人投在石墙上的影子。
  “又见面了。”他轻声说。
  “什么?”我转过头,发现他的身体朝向汹涌的海面,帽檐压低,我看不见他的眼瞳。
  “克索里尼亚,地狱的边缘。”他的声音低沉得如同阻塞的风琴。
  海上航行的日子枯燥而又漫长,海风寒冷萧索,有时带来硕大降雪。我常常眺望着海天相接处,却始终看不到有其他船只的踪影。
  食物总是或煎或煮的海鱼,还有带着腥味的浓汤,有时会有让人没法下口的腕足类及甲壳生物,船长的厨艺差的让人怀疑他们怎么在海上生活的。
  泠总是陪着沫站在舵旁,遥望茫茫无边的海面,轻声以冰笛吹奏乐音。每次我清晨走出船舱,都能看到一个身影迎风舞剑,凛冽寒风吹着她火红色的长发狂舞。
  白天时船长掌舵,他的手中始终攥着个扁酒瓶不停地啜饮,黑袍人则呆在中央高耸桅杆上的瞭望台中。一到夜晚,船长会降下残破的风帆,抛下船锚,然后钻进船长室里呼呼大睡。
  一天夜里,我忽然梦到阴暗的森林里成群走过恹恹的人影,他们结伴而行,唱着寂寞辽远的歌声如同漂泊无定的亡灵。其中的一名女孩转头向我微笑,她长着冰雪般的银发银瞳,头上顶着祭奠死者的雏菊花圈,她蹦跳些跑向我,双手拉住我的手,表情突然变得扭曲狰狞……
  我从黑夜中突兀醒来,却再也无法入睡。海风声清晰入耳,船身颠簸得让人睡意全无。我披上绒衣,走出船舱。大片冰冷的东西砸在我的面颊上,那是乱舞的飞雪,它们来自遥远的苍穹,撕开夜幕,肆虐人世。
  我走到船舷前,看着被黑夜掩映得昏暗的雪花落进掀起的白浪中。冰冷咸涩的海浪拍击着船舷,溅起浪花打在我的脸上。船身跟着缓慢地偏转,就像被磁力吸引的罗盘指针。
  我四下张望,有些讨厌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和四面茫茫无边的海洋,它们如同一张网把我裹在中间,让人坐立不安。我拍掉身上的积雪,翻出身上的蓝色极光石,彻骨的寒风让我禁不住直哆嗦。高高的桅杆如同巍峨漆黑的铁塔阴影,此刻上面粘着一层白雪,我摇晃着手中的极光石,船长收起帆布时会把他们胡乱地堆在甲板上,这些又脏又破的帆布堆叠起来能有人那么高。
  “你没睡。”一堆帆布沙哑道。
  我被吓得一乍,仔细去看原来是那个黑袍人,他身上也积了一层雪。他拿着半截麻绳,道:“绳子被咬断了,也许是鲨鱼、海豹或是别的什么。船锚沉在了海底,埋进海床中,寻不到。”他声音低沉细微,像是在自语。
  “那怎么办,不要紧么?”我问道,寒冷让我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黑袍人从我身边走过,蓝光隐约显出他遮蔽在风雪中的身影。他身上裹着一层冰壳,像是刚刚全身浸湿过,难道他刚刚下海去寻丢掉的船锚?我下意识后退半步,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这个黑袍人像是来自深海的怪物。
  他突然驻足,转头看向船尾的方向。我跟着回头,只看到桅杆与船舱漆黑的轮廓。
  “听。”他低声说。
  “什么?”
  “它爬上来了,在桅杆上,瞭望台下方。”
  我的喉咙在这时哽住了,就像被角斗士粗壮的手紧紧钳住,难受的让人窒息。因为我听到了,在重叠的风雪声中,碧鳞马高声嘶吼,其间隐约回荡着细微的沙沙声,如同毒蛇吐信,如同魔鬼的低语,如同寒夜里萦绕不散的梦魇,让人禁不住浑身战栗。
  那是来自深海的幽鬼、漆黑的恶魔、传闻中水手亡魂化成的怨灵。此时它缠过桅杆十几周,头部探出五六米,不时吐出暗红色的蛇信舔舐落雪,桅杆在它庞大身躯的牵引下剧烈地晃动。它的头部能有四加仑的桶那么粗,此刻睁开金黄色的竖瞳,向我们俯视。
  “别动,它看不见静止的东西。”黑袍人低声道。
  喉中传来哽咽的沉闷声音,我的双腿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那金色竖瞳仿佛能唤醒藏在心底的恐惧,让人丧失逃跑的本能。我记得厄利萨斯克的水手在航海日志中记述过在孤岛上发现堆积如山的骨骸,猜测就是一种海蟒吞食的。
  木头断裂的吱呀声打破了寂静,骇人刺耳,如同鬼怪的尖叫。慌乱中我手握的极光石掉在了甲板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蓝光飘忽闪烁,照亮了舵前积雪,也照亮了恶魔的黑鳞。那条海蛇拧断了桅杆,撞翻了盛满海货的木桶。黑影如同巨大的幕布掀过,甲板上微弱的蓝光消失了,如同熄灭的鬼火。
  我发疯似的跑向船舱的方向,那东西就像泡在地狱熔岩中的撒旦。有什么比风雪还要彻骨的东西深深地攫住我的心,那是潜藏在心底深处的的、对未知之事物的恐惧。
  我绊到了一块巨大的又硬又滑的东西,身体在甲板上翻滚了几周才得以停下。我的头发上沾满了雪花,嘴中也进了些咸涩冰冷的雪。睁开眼的那一刻,我吓得瘫坐在地,背靠住了冰冷的铁板,呼吸仿佛都被凝结了。
  那条黑色的海蛇在我身边盘绕数圈,把我围在中间。我盯着那双金色蛇瞳,竟觉得有些瑰丽庄严的美。它缓慢地从我的肩头爬过,我感觉如同一整根桅杆压在我的身上。它吐着暗红色的蛇信,蛇口如铡刀般张开,咽喉深处如同幽深的洞口。
  “停下!”我闭上眼大喊。
  片刻后我感到湿滑的东西擦过我的面颊,我睁开眼,发现那条黑蛇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只是蛇信抖动,舔舐着我肩头的落雪。
  “原来你真的看不见吗?”我突然大胆起来,低声说道。
  它突然摆了摆蛇头,吐出了那块极光石滚到我的脚前。它的前身像新月一样弯曲,金色竖瞳看得我浑身发毛。
  “你能听懂人语?”我试着捡起那块极光石,抛向远处。黑蛇依旧盯着我,没有理睬。
  “你是来找吃的吗?”我指着船舵旁堆积的海鱼,探问道。
  它又摆了摆蛇头,金色竖瞳直盯着我。
  “我?我不好吃的,你不怕消化不良么?”
  这时我看到船长室的舱门突然打开,船长揉着眼睛大喊道:“吵吵什么呐?”然后他愣在原地,长大嘴巴看着我这里。那条海蛇弯起曲折的身体,鳞片摩擦着甲板发出沙沙的声音,转眼间它就钻进了海水中。
  “我做噩梦啦!”船长抱着头高呼。
  “你能和动物交流。”黑袍人转向我,用低沉沙哑的声音问道:“你是琼轮教的圣女?”
  “我看起来像个姑娘吗?”我有些生气,像把这个黑袍人打一顿,他刚才一直在旁边看我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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