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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紫晶之瞳 / 第三章 故人

第三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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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泠准备出发做入冬前的最后一次经商那天,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抚摸着一头驯鹿美丽的绒毛,另一手喂着它问荆与蘑菇。这种鹿的长角如同树杈般分枝繁复,双瞳是宝石般的冰蓝色。
  最近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出现的凛冽狂乱的飞雪与炙热燎原的火焰,让人觉得幽远而飘渺,不像人世的场景。回忆起那场模糊的梦境,也只剩下了凌乱的碎片,肆飞狂舞的冰雪、淹没在混沌的雪幕中的巍峨冰殿、外披高贵绒袍的冰国男子、如同潮水般上涨的火海、还有随之而降落的火雨,如同末世的景象。
  “对大多数人来说,梦境都是怪诞离奇,毫无意义的。”泠轻声道,用手指帮我理顺头发。“只有厄利萨斯克的解梦师们,那些黑袍遮面的人,才会用释梦水晶对梦境有所解释。”
  泠牵引着六头驯鹿拉起雪橇,雪橇座上裹着雪狐的皮毛,整座雪撬像是张开翅膀的白天鹅。长长的商队跟在雪橇后,商贾们的白色绒袍与护卫们的蓝色棘甲重叠在一起,如同一条白雪与蓝晶交融成的河流。
  “我们这是要去哪啊?”我注视着苍白色的天宇,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陷入长夜,伴随着数月不停歇的飞雪。
  “玄冰崖,那里的海水就像没有繁星点缀的夜空一样黑,白色的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峭壁。”泠回应道。我坐上柔软如雪的雪橇,寒风掀起积雪,形成海浪般的雪暴,北风如同烧热的银针那样扎脸。
  几日后,长长的商队从沾满冰霜的吊闸下穿过,撩望台上身披蓝色荆棘甲的卫兵手握飘扬的灰白色旗帜,旗上绣着厚角雄鹿,鹿角指着雪原狼獠牙般耸立的高塔。东瀼城主亲自迎接我们进城。他跟泠说前几天城中来了很多南国商人,他们买下了一整条雾陇街。
  东瀼城是我曾见过最美丽的城市,层叠的建筑被染成深蓝、湛蓝、湖蓝、浅蓝、靛蓝色。穿梭其中,就像沉浸在不同深度的海洋中。
  泠在一座白鲸皮帐中用几块不纯的蓝晶交换了几车的乌头素与山金车,卖家是一位戴着雪貂帽子的少女。她的瞳仁像是银色的圆月,长发如同倾泻的银河。
  我和泠走过热闹的集市时,发现前方的广场中的人都被驱散走了。我好奇地上前,看到积满雪的地面上,一个高大健壮的艟濛族人正按着一个人跪在地上,强迫他穿过一扇三只矛做成的拱门,那种形状是轭的象征,在过去的战争中,战败的敌人被迫在下面穿过。那个人挣扎着抬起头,我正好看见他枯槁的面容,和他那火焰一样的红发与眼眸。一名裹着袄裙的女孩拉扯着艟濛人的绒袍,不停地叫喊。
  “冰火两族已停战十余载,你们为何要为难一个南国商人?”泠上阻止道。
  “小鬼头,少多管闲事。”一个艟濛人将自己背上沉重的黑铁战锤砸在地上,崩开一大片冰碴。我吓得一惊,上前拽住泠的胳膊,却没有拉动。只看到泠面无表情地仰视着对方狰狞的表情,肃然道:“你们公然违背条约,是戎司借给你们的胆子吗?”那个艟濛人愣了一下,拍着同伴的肩膀捧腹大笑,笑声像是轰隆隆的雷鸣。我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们,艟濛人似乎都有些神经失常。另一个艟濛人却瞪着眼直盯着泠,颤音道:“祀、祀司?”
  “提里昂斯,你真是个十足的蠢蛋,难不成头发上栓着块蓝晶的人就是祀司,祀司不应该在雪都吗?”那个艟濛人说罢,用粗大的手拎起地上衣衫褴褛的南国人,握住他的双腿,我随即听到一阵骨骼碎裂的吱咔声。南国人凄厉地哀鸣,嘶喊着模糊不清的话语,又被丢出好远,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暗红色的血迹。
  “啊!”裹着袄裙的红发女孩惊呼出声,赶忙跑到那名南国商人身边,哭咽道:“阿叔,阿叔…你怎么样了。”
  “够了。”泠沉声道。
  被叫做提里昂斯的艟濛人怒瞪了一眼同伙。后者眼神一愣,裹了裹贴身的绒袍,伸出粗大的手指,咆哮道:“你的脑子掺进茴香了?”提里昂斯像是突然被点燃了怒火,大力地将肩上的鲸骨巨剑摔在地上,一个跨步扑上前,猛然间扯住对方脖上的鱼齿项链,用力一拽,对着一只耳朵吼道:“你这个十足的蹩脚货。”又夹杂着一声声我听不懂的秽语,不时对着头颅一记重拳。那个大块头被打骂得七荤八素,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发懵。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动我漓家的人!”女孩用冰族语哭喊道。
  “小丫头片子,我管你漓家鬼家。在冰族,除了皇室五司家,还没有我们艟濛族不敢打的人。”刚刚还被打的艟濛人一下子起身,昂首挺胸道,然后他就被提里昂斯一拳打翻在地。庞大的身体摔在雪地上,整张脸跌进积雪中,地面随之一震。
  “你…”女孩气得跺脚,整张脸涨红:“我去找颜儿姐姐,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你们先走,这件事我来处理。”泠对提里昂斯说道,话音刚落,提里昂斯用力地点了点头,像是巨大的摆钟,然后他拖着同伙巨大的躯体飞快地远去,在地面上扬起一阵雪雾。
  “你...,是想包庇他们吗。”女孩指着泠怒道。
  “若不是你们出口伤人在先,那个艟濛人如何会动手?”泠冷言道。我在原地发愣,在我们的视角中,分明只看到艟濛人动手打人,后来我向泠询问,十年前的史戈矛战役中,冰国是战败的一方,而以那两个艟濛人的智力,不会想到强迫火族人穿过轭门这种反向的戏谑手法,所以一定是收到了侮辱。
  “难道只是因为几句伤人的话,你们就要把人打死吗?”女孩似乎不甘心,还要争论。
  “这个人还剩下几口气,不立刻救治的话,恐怕他真的会死。”泠说道。那人贴身的黑色袍服上粘满了夹杂着血迹与污垢的残雪,从他口中不断咳出的血滴在白雪上,片刻就凝成了血冰。他愣愣地看着女孩,似乎有话要说,他试图挣扎着起身,却吐出一大口血,倒在了积雪上。女孩呆呆地跪坐在地,双目失神。我有些心慌的拽着泠的衣袖,这个重伤的人,也许已是濒死,让我觉得内心刺痛。
  泠俯下身,低吟着几句咒文,成片的寒霜沿着那人的双腿蔓延,那人的伤口迅速结痂,不再溢血了。“他只是失血过多昏死过去了,你的家在哪,我送你们回去。”泠容色不变,说道。
  “你走开啊!”女孩苦喊着吼道。
  “小婉,发生什么事了?”一个清冷的女声远远传来。我循声望去,一个身形高挑火族少女,差不多十六七岁的年纪。令我诧异的是在严冷的北国,她竟只穿着一身轻薄的淡紫色纱衣。
  “颜儿姐!”女孩飞燕一样冲上去抓住少女的手,梨花带雨间指着泠道:“颜儿姐,就是他指使人打伤了阿叔,下手好毒,你快打断他的腿。”
  “喂,泠刚刚还给他止血了呢。”我禁不住喊道。
  少女紧锁着眉头,剑指扫过南国商人的双腿,叹了口气,道:“小婉,你阿叔他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只是恐怕...以后很难再站起来了。”
  “颜儿姐,你一定要为阿叔讨个公道啊。”女孩抬手擦掉的泪珠,在空中就凝成了冰晶。
  “嗯,小婉,你快回去唤人,带你阿叔回去,我来讨个说法。”
  “好,颜儿姐你当心。”说完女孩还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泠。
  “这位冰族的哥哥,你是叫泠?”少女静静立在原地许久,用冰族语说道。在建筑的阴影下她的笄发呈现血一样的暗红色,肤色如同冰国人一样雪白。
  “不,”泠用火族语说道,“我叫艾弦狄特.潇。今日之事确是我族之过,赔罪之礼,改日定会登门相致。”
  少女微微一愣,,大概没想到泠会说火族语。“看样子元凶已经走了,可今日之事,总该有个了结。”
  “我们该走了,烛,疆司托我带一些榭寄生呢。”泠说道,但是他停住了,一把碧绿色的长剑横在他的面前。
  “你想干嘛。”我不满地说道,泠分明已经退步了,这人还纠缠着不放。
  “说出元凶,不然我便不客气了。”紫纱少女面色阴冷,我才注意到她的眉心生有五瓣桃花。
  泠看向道路的一旁,那里一辆由四匹血眼碧鳞马拉着的马车正缓缓驶来,身穿暗银甲胄的火族人高高地扬起头颅,驱马缓慢前行。
  紫纱少女愣了愣,收起玉剑,走到车辙旁,行礼道:“小姐,您怎么亲自来了?”
  “阿泠。”一声竹笛般空灵悦耳的声音从火红的帘幕后传来,在我听来带着些许激动,又有些感伤。
  一位少女轻轻拨开帘幕,她的眼睛不是纯粹的火红色,而是浅一些的桃红。眸光流转,如同燃烧的烛蜡绽开层层涟漪。她戴着火莲刺绣面纱,遮住了本来的容貌。
  少女由侍者搀扶着走下车阶,她摇了摇头,独自走到泠面前。少女绛红色长裙裹身,露出清晰的锁骨。她腰束火红腰带,上面绣着金丝麒麟,腰间挂着蓝玉佩坠。白净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憔悴,像是患病在身。
  “沫,你真的来了。”泠淡淡说道,他海蓝色的瞳仁与层叠的建筑群浑然一色。“澜阳一别,已三载了。”
  少女抬手解下笄发上的金色发簪,一头暗红色的长发翩垂而下,直垂到腰部。“阿泠,我带漓家上下向你致歉,希望你能原谅。”
  “无妨,艟濛人下手也有些重了。”泠说道,我不经意间瞟到那些火族人,他们的眼底似乎在冒火。
  “你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卡汐里娜【冰风暴】将至,这里不适合驻足。”泠说道。
  “阿泠,夏炴国新皇上位已十年了,这次我父亲与左丞齐来,欲商求和之事。”
  “求和?那你们买下整条雾陇街做什么?”
  “除了求和,确实另有他事。”少女低下头,瞳光潋滟,面纱随风飘舞,却始终遮住她的容颜。她似乎迟疑了一下,才拉起泠的手,将手中的金凰发簪按在泠的手心。我有些疑惑,在少女与泠交谈的时候,其他火族人始终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火族的礼节我并不懂。
  “再会了,阿泠,用不了多久我们还会见面的。”少女抬头凝望着泠许久,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泠目送着承载着少女的马车行驶到层叠的海蓝色建筑群深处,轻声说道:“冰王伊莱玥瑟安排我来东瀼城,似乎还隐瞒了什么,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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