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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紫晶之瞳 / 第一章 冰雪的故乡

第一章 冰雪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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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年后,雪域,摩曼莱斯
  我醒来的时候,脑海中只剩下了些许支离破碎的画面。就连我原本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密集的让人感到窒息的雨幕,满天纷乱肆飞的大雪,焚尽石崖冰殿的烈火......伴随着撕裂般的头痛,一幅幅景象如同默片倏忽闪过,回忆逐渐变得清晰却凌乱。在燎原的火海中,一个少年露出梦魇般邪气的笑容,他长着一头漆黑如夜色的发,一双殷红似血的眸,火焰以他为中心起舞、沸腾、蔓延。在奔涌的落雨中,一个金发金瞳的女子紧紧抱着我,不断有水珠从她的面颊上滚落,滴在我的脸上,我不知道那是坠落的雨,还是她眼中溢出的泪。
  “烛,烛......”泠是我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一位英俊清秀的少年,长发如同稠密的银丝,双瞳深蓝像是海水的底色。他的笑容不带一丝冰冷,让我感到温暖又熟悉。他用轻柔如雪花的声音告诉我,他叫冰泠,是冰族的商司。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泠曾作为奴隶被押运到南国,用来交换玉瓷与绸缎。因为他海蓝色的眼眸,在同族中被视为异类。而冰泠,是他在火族的名字。
  我裹着雪原狼厚重的白色绒毛,面颊眼瞳浸没在冰冷干燥的空气中。朦胧的火光透过帐帷,如同交织的金色荧光。泠清冷空灵的声音如同寂寥的海潮在偌大的房间中回荡,他说,我们正在劳亚大陆的最北方,冰雪之国,摩曼莱斯。
  格兰威城堡中的地板与冰阶上都铺着白色的皮毛毯,我赤脚在上面走过,感受柔软的绒毛轻轻抚摸过我的脚踝。结霜的黑色铁链嵌进冰墙,上面悬挂着冰雕琢的烛台,烛火闪烁,照亮了城堡廊道的深沉黑暗。
  我站在城楼头极目远眺,绵延雪山如同冰雪长龙蜿蜒远去,最终隐没在浓重的雪雾中。凛冽的寒风如同潮水翻涌,卷起成堆的积雪,灌进我厚重的绒衣。一只雪灵鸟从遥远的远天掠过,落在泠的肩头。泠摘下鸟腿上栓系的物什,那像是一块手帕,上面绣着如同火焰般的飞鸟和火族特有的方形文字。我不经意间扫过泠的面容,看到泠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卡汐里娜【冰风暴】就要来了,烛,寒冷会重新接管它的统治。”泠海蓝色的眼眸凝望着远天处的阴霾,眉头微锁。
  “我昏迷有多久了,泠?”寒风刺骨,我不禁裹紧绒衣。
  “有一段时间了,烛,从北境入冬的第一次大雪直到现在。”泠转过头,我看到他的银发上系着一块箭矢状的深蓝色晶体垂在他的肩头,颜色与他的眼色那么相像。泠从我身边走过时,我感到那块晶体散发出的寒冷刺进我的瞳孔,仿佛要冻结灵魂。
  格兰威城及其相邻的三座城堡中,鸣冬城是唯一一座石城,其余城堡都由天然的冰山修葺而成。也只有鸣冬城中,没有那侵入骨髓的寒气。鸣冬城建立在天然的温泉之上,热气日夜蒸腾,将寒气驱出石殿厅堂。墙壁用龙胆属植物的颜料涂成青蓝色,蓝紫色的冰蔷薇绕过石柱,向城外蔓延,停留在结霜的冻土之上。冰桂花园中水雾弥漫,滚烫的泉水总让我忘却城外天寒地冻的景象。我喜欢闷热的蒸汽在皮肤上凝成水珠的感觉,让人感觉受到纯净的洗礼。泠却很讨厌园中炙热滚烫的温度,他说冰雪一族在冰雪化成的寒泉中沐浴,皮肤白皙如雪。那修筑鸣冬城的初衷,是为了什么呢?我向泠问道。曾经异国的行者商贾,无法忍耐冰国的寒苦,便在此修筑了石城,后来人去城空,异国人留下的种子却在这里生根发芽。
  艾莲堡与鸣冬城相对,是格兰威城藏酒储量的地方。城院内雪枫、冰檀林立,墙角处的积雪深达数尺。栈房集中分布在五层的地窖中,廊道深处漆黑阴寒,灯油烛蜡都没法燃烧,让人觉得阴森可怖。泠提着一盏玻璃罩,里面装满了一种能吸收极光的宝石,细微的绿光只能照亮几步内的区域,墙壁上的冰霜被掩映的如同湖底的绿藻。泠总是轻轻擦去门栓上的冰霜,在毡毯下的木桶中取出冻成冰块的食物,这些海鱼和鲸肉像铁块一样硬,用沸水熬煮后,依旧让人没有胃口。
  听泠说,冰雪一族栖身极北苦寒之地,不论男女老少,大都嗜好啜饮酒水。他们酿造来自南疆的雪麦,在酒中加入白雪寒冰。而我并没有饮酒的习惯,有一次我走下盘旋的冰阶,一个男孩从我身边跑过时,险些绊到我的鞣皮靴,好在我及时扶住了他。他一双银瞳直盯着我,似是好奇我的发色瞳色,递给我手中的扁酒瓶,我只是笑着揉了揉他的银发。
  我也从不曾见到泠饮酒,他八岁那年到火族,在南国十余载,回到故国才刚是成年的年纪,也许已经习惯火国爱桑离亚的茶饮了。
  除了泠,我见到的所有冰国人都是纯正的银发银瞳。我的存在,总能引起孩子们好奇和成人们异样的目光。一次我坐在结满冰霜餐桌前,对面的冰国人套着黑色皮甲,用短刀吃力地割着盘中冻得硬邦邦的海鱼,他抬起头时,我看到他刻刀般的脸上满是严寒留下的疮痍,他用仿佛见到了一个异类的表情打量了我片刻,又低下头嘟囔着切鱼。
  泠时常和我讲起他在南国的往事以及他经商时的奇遇。在光之国厄利萨斯克,那里的人喜好在红葡萄酒中加入莳萝香料,制成热饮,洛菲亚大教堂中的烛火盘旋,像是火龙的图腾,朝拜者的歌声雄浑激昂,心中仿佛燃烧着炽热焰火。泠的描述让我想起记忆中升腾的烈火,火苗如同蟒蛇绞缠,仿佛要把世界吞没。在火国爱桑离亚,宫殿屋顶是壮丽辉煌的金色,四角像飞鸟的四角一样张开,梁柱被涂成朱红色,碧绿色的雕栏上漆画着珍禽异兽,细雨连绵的季节,池塘中开满粉红色的荷花,涟漪中倒映着银色的月。火族的玉瓷与绸缎,让异国的王权者趋之若鹜,而他们用于交换的,却多是脚戴枷锁的奴隶......我总是默默听泠倾诉。泠的声音让我感到温暖而熟悉,就像存在于过去的回忆中,让人禁不住去憧憬遥远飘渺的异国。
  我无数次向泠问起我的过去,他却总是回避我的问题,为什么我醒在这个冰雪的国度?我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仅存的记忆又代表着什么?这些都成了深埋在我内心的谜。
  那个绊到我脚的小男孩总喜欢追着我,给我喝他加了冰莲花的雪麦酒。他似乎对我的发色瞳色非常好奇,但我没法回答他我不记得的问题。我总是揉揉他的头,递给他一颗极光石,然后想要走开,他却紧紧抱住我的双腿不放。后来我知道,他叫索尔,是格兰威城城主的儿子。
  后来我问起泠发角的那块深蓝晶体,泠告诉我。这是北海的蓝晶,能像植物一样生长,越是强烈的暴风雪,越是砭骨的寒冷,它的蓝色就会越深邃。而泠的母亲也曾是五司之一,才会有如此纯粹的蓝晶。泠说这些话时双目黯淡失神,像是心头有难以痊愈的寒疮。
  我站在格兰威城楼头的瞭望台上时,天色突然变得灰暝压抑。熙攘的大雪浸过阴沉厚重的云层,随着凛冽的寒风,在空中肆意回旋飞舞,逐渐模糊了视野。我忽然回忆起一幅画面,也是硕大的飞雪,仿佛能淹没宫殿高塔,肆虐的寒风带着雪花狂舞,冰冷沉重的雪花不断积压在我的肩头,却无法掩藏面前那道身影。他转过身来,我看到他漆黑如夜色的长发,殷红似鲜血的瞳眸,还有那似有似无,阴森邪气的笑容。
  我突然被泠清冷的声音惊醒,连忙抖掉身上的雪花。泠轻抚着冰墙上粘连的白雪,海蓝色的眼眸凝视着灰暗雪山的尽头。飘飞的大雪落在他的头上,渐渐染白了他亮银色的长发。泠从来不会刻意弄掉身上的雪花,他似乎并不厌恶这种冰冷的天降之物,反而像是亲近那种冰雪覆盖在身的感受。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泠大部分时间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吧。而我每每在他身边,不时弄掉身上的雪花。
  模糊的雪幕中不时掠过白色的飞鸟。泠的眸光追随着那些自由翱翔的鸟儿,脸上渐渐浮现出些许温柔的神情,冰霜般的唇角微微上扬。
  “还记得吗,烛,这些从南海飞来的雪鹰,从来都是孑然一身,只有在水暖南迁的季节,才能看到它们成双成对的身影。”泠回头对我轻笑,他银色的睫毛上落满了白雪,双瞳闪烁着蓝色眸光。我拍掉绒衣上的积雪,听泠继续倾诉:“雄鸟的一生只会寻找一只雌鸟。它们结伴飞往南海,雌鸟留下哺育后代,雄鸟即飞回继续孤寂地过完一生。它们未从飞雪中出生,生命却注定在风雪中结束。有时它们彼此离得那么近,却始终不曾结伴而行。”我哑然看向那些如同冰雪的鸟儿,寂寞如雪,便是如此吧。
  泠走过来,为我拭去肩头的落雪,“烛,你所遗忘的,都会慢慢记起来的,你只需要耐心等待。”泠缓步走向盘旋的冰阶,挺拔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纷飞的大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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