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牛鸣

　　不久，他爹和村里几个人就带着绳子匆匆忙忙的赶到山上，把姬雨生给拉了出来，他爹虽然在火气上，眼看着孩子遭了罪也就忍住没发火。只问他有没有受伤，拉着他转了圈的看。
　　除了衣服裤子割破了好多口子，竟然连处擦伤也没有，村里其他几个人中的张老三不由得打趣道“青山呀，你这孩子属猫的吧，这么高掉下去，皮都没擦破？”
　　姬青山见孩子没事也放心的说“这熊孩子，等回去我收拾他，可能是摔在这陈年的厚叶子上了”
　　说完狠狠的蹬了一眼姬雨生。
　　回去的路上，大人除了边教育边警告他们下次不准在到这片来，说什么今天是碰到个浅洞，如果遇到深的洞，那至少也二十多米深，摔都会摔死。
　　姬雨生淡淡的听着，脑子却还在想着刚才的事，这么多蛇，我这大块肥肉，为什么蛇没有攻击他呢，这个可是眼睛蛇啊，不需要多，只要一口他就得见阎王，难道蛇怕他不成？越想越糊涂，只能说是自己太小想不懂吧。忽然又想起自他记事起，就没流过一滴血，更别说什么感冒发热生病呀什么的，他就没进过医院，唯独有一次换牙的时候，这牙就是扒不下来才去了一次乡镇医院，用老虎钳给拽下来的。那给他疼的不由得想捂住嘴。
　　想着想着就到家门口了，刚好赶上饭点，他爹直溜的进去了，也没罚他，他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刚进屋里他就发现爷爷没在，就赶紧问。
　　“妈，我爷爷呢？”
　　“早上你出去那会，你爷爷又发病了，被你爹送去医院了，这刚回来就说你掉洞里了，你这孩子，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姬雨生一听，心想爷爷可能又是老毛病犯了，随口就说“应该不会有事吧？”
　　他爹和娘被他一问都愣住了，沉默了好大一会。
　　姬青山说“这次可能留不住了，赶紧吃饭，吃完我们都去医院吧！”
　　姬雨生也被惊到了，他奶奶在他四岁的时候就走了，他都记不起奶奶的模样，现在爷爷又要走了，他真心的不知道怎么面对，虽然爷爷近几年也是各种病缠身，但是精神头看着还是好的呀，时不时还带他一起出去玩，还跟他讲很多的他爱听的趣事。
　　“怎么可能？”姬雨生不敢相信的问道。
　　“雨生啊，人生在世，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你长大了就会懂的，你爷爷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快吃饭，吃完一起去看你爷爷。”他爹说完便起身找车去了。
　　一家人坐上张老三的拖拉机，颠颠簸簸来到了医院。
　　推开房门，他爷爷被各式各样的管子插了一身，姬青山忙去收费室算账去了，姬雨生轻轻的来到他爷爷身边坐下，打量着这最疼爱他的爷爷，不由得涓涓泪水涌了出来，爷爷以前那些话语、微笑、训斥、搞怪，一股脑的在他脑子里转悠着，作为一个孩子，他天真的以为没有人会离开他，直至永远。可惜他错了，人的一生总有人会离开，唯一留下的就是点记忆。姬雨生此刻才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
　　他爷爷此刻只剩最后一口气了，莫说讲话，就是眼皮也抬不起来，只有嘴里微微的吐着点气息。农村里的习俗是人死不能回葬，意思就是如果人死在村子外边了，就不能在拉回去埋，这样会把厄运带到村里，所以每每遇到像他爷爷这样快死之人，就在他还有一口气的当口赶紧拉回村里，否则不能回葬，灵魂就只能流落在外了，这样子孙后代就是不孝顺了。
　　在张老三的帮助下，一家人结完账把他爷爷背上了拖拉机，赶时间一样急匆匆的回村里。
　　村里下葬事情比较繁杂，首先得请道士，请乡帮，还得跳花灯。这里的道士是看风水墓穴的位置，选好位置还得负责送棺材上山直到入土为安。乡帮就是村里请来帮忙的，做饭洗碗办宴席，村里摆白事客也是宴请三天，杀猪宰羊，意为祭拜死者平安保佑。花灯队就是跳舞演戏给死者看的，当然村民也可以陪同一起观看。只是不知道是真给死人看还是活人看，反正农村的习俗只能一一遵守，否则就是子孙的不孝顺了。
　　第二天清早，天还没亮，姬雨生随父亲和年轻力壯的相亲就上山了，准备看看墓穴的风水，然后挖好坟道。
　　道士胡子花白，并没有像我们电影里看的道士一样身穿道袍，只是着普通人装扮，手提一个道士兜，里边装的就是电影场景里熟悉的罗盘，红线，墨斗。以罗盘校方位，以方位看山头，姬雨生着实不懂，只听道士说。
　　“你家老爷子自己选的这个位置，不错，此位置可是大富大贵之地，你们看，远处正是对着此地最高的老尖山，背后有山相靠，右边有一处龙潭。有山可依有水可绕，真是不错的位置啊”
　　说完用红线从西边往东在事先订好的桩上拉了条横线，往横线所指的方向看，正好就是老尖山。
　　姬雨生描了描，眼尖道“咦，怎么是歪了点没对着山头，是对着半山腰呀？”
　　道士轻笑道“小娃娃，你不懂，直指山头会让后人太恶，指着半山腰就折中一点，不会太欺负人也不会太软弱。”
　　姬雨生吐吐舌头，看着他爹一言不发，也不敢多说。位置已经定好，即刻动土，几人各拿工具开始挖埋坑，姬雨生太小，只能帮着用撮箕捞些铲子铲不出来的土，大家干的热火朝天，此时太阳刚刚整个冒出山顶。他们所在的位置离村子大概也有十五、六公里，这里并不是村里常埋人的山头，之所以选中这里，也算是了了爷爷的心愿，生前他自己就来看过地，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埋在这个山头，所以站在山顶只能远远的看见村子的影子，但前后往深处走更是鸟无人烟，只有这无尽的树林。
　　几人挖着挖着，突然一个人锄头发出一声闷响，原来是挖到一块石头，锄头快口都挖卷了，只听他一边说倒霉一边去找那石头，姬青山也赶紧趴下去搬那块石头，糟糕，这是挺大的一石头啊，可是才挖了一半，这如何是好，
　　姬青山端详一翻说“没办法，只能把这石头给清理出来，这不是石头山，再大也不可能大到我们搬不动”
　　于是，众人就围着石头周边开始挖，不一会井盖大的石头就露了出来，几人合聚众人之力想把这块石头搬开。
　　他们六人朝一个方向拉，打算搬起来就用绳子给抬出去，姬雨生就正好站在正前方给大伙加油喊节奏一、二、三、起！大伙一起用力。
　　合众人之力，井盖大的石头随之而起，就在这时，突然，石头底下就像有一盏几千万瓦的强烈照射灯，射出一道强光，而且是金色的光芒，大家此时是在往后拉石头，正好半掩着身子，随之都往石头下躲避，因为眼睛实在是睁不开。只有姬雨生整个淹没在这金灿灿的强光之中，伴随强光射出的同时，一声像牛一样的叫声嘶吼而出，不对，这不是牛的声音，比那低沉比那还长久，其中还能听出一丝凄厉！周围阴风四起，树叶刷刷刷的响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