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前夜

　　今天是柏小筠回到北辰剑宗的第四天晚上，也是连云宗发出最后通今的第七天前夜，依然是上清宫左侧的那间小厢房，此时，柏小筠、公孙杰和谢世贤都在，除此之外，还有勿忙赶回来的张恒与刘通。
　　傍晚时分，柏小筠与苏欣儿小两口在秀篁轩的家里吃完晚饭不久，正好在琵琶湖畔纵马狂奔玩耍，当苏欣儿又一次吐槽柏小筠做菜总是喜欢放太多盐时，就远远看到谢世贤驾着他那头骇鹰飞来，说是请她去上清宫议事，于是柏小筠就让苏欣儿自个在家呆着，自己与谢世贤前往上清宫。
　　到来的时候，见张恒与刘通也在，经询问，原来是连云宗已经带着大批人马到达沋川县城了，此刻正在沋川楼下榻。
　　正在城里疗伤的张恒与刘通两人，一看情势不对，就偷偷御剑飞回来通风报信了。
　　此时此刻，上清宫偏殿烛光满堂，亮如白昼，五人席地而坐，一阵夜风从窗外闯入，吹得灯火摇晃，也让众人心神不宁起来。
　　“来了多少人？”柏小筠问道。
　　“大概有上千人，看不真切，沋川楼和附近的酒楼客栈都被他们包了，不过从旗号看，不止连云宗，连瞭月坞、刘家堡、铸剑谷和奕神山也来了，还有，我还看到了陈文龙那厮。”刘通恨恨地道，他的伤还没完全好，说话时喘着气，手总是放在心口处，看向柏小筠的目光也是躲躲闪闪的。
　　自从地契夺取无望，一帮弟兄又执意留下来后，刘通归隐之心就没那么热切了，又听张恒这么一劝，就眼巴巴地跟着他飞回来了。
　　“上千人？我们只有一百一十三人，他们是想要对我们北辰赶尽杀绝啊！”公孙杰叹道。
　　“也有可能是想不战而屈人之兵？”张恒道：“宗主，这些天你联络的那些亲朋好友，有没有人说要来帮忙？”
　　“没有！一个也没有！”公孙杰道：“算了，也不能怨他们，这些年来，北辰的所作所为，真的很不得人心。”
　　“既然如此，为今之计，要不要把栈道毁了。”张恒道
　　“栈道毁了也没多大用处，别忘了山下还有条小路，大不了多花几个时辰，也可以上来。”公孙杰道。
　　“难道我们只能等死么？”张恒道。
　　“不！不用毁栈道，相反，我希望他们走栈道上来，这样我就有办法解决他们了。”柏小筠道。
　　“什么办法？”众人问。
　　柏小筠招了招手，示意他们靠过来，然后小声在他们耳边嘀咕了一会。
　　“这......这能成么？小师妹有这么大的法力？”公孙杰道。
　　“嗯，我会一种必术，不需要太大的法力就可以办到，相信我。”柏小筠道。
　　“如果真有这样的秘术，我觉得此计可行。”刘通道
　　“可这会不会有伤天和啊？”公孙杰道
　　“切！如今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伤不伤天和，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他连云宗都杀上门来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刘通道。
　　“我知道，杀人放火这种事你我都没少干过，自然没什么好顾忌的，只是小师妹她年纪这么小，由她一个姑娘家干这种事，不太好吧？”公孙杰道。
　　闻言，大伙一起回头看柏小筠，见她容貌清纯，明眸透澈，一副不经世事的样子，纷纷皱眉摇头。
　　柏小筠愣了下，干笑数声：“没事，我已经杀过人了。”
　　“师妹杀过人？什么时候？”公孙杰问。
　　“前不久，我有跟你说过，因为某些事，有个宗门的长老杀了欣儿的师父，我就把他给宰了。”柏小筠一副风清云淡的样子道，当然她记忆中第一次杀人肯定不是这个时候，而是还是裴川流时。
　　当年十九岁，他有一次下山游历，途中遇到一个偷婴儿炼小鬼的风水先生，经过一翻苦战之后，裴川流终于单挑了那个阴森恐怖的地堡，其间救出了二十多个小孩，为此还得到了当地官府的热情接待，骑马游街，少年意气，一战成名。
　　众人默然，冷清的偏殿里只能听见外面草丛中的蟋蟀声，过了半响，公孙杰才清了清嗓子，拍板道：“好，那我们就听小师妹的。”
　　其他人听了也纷纷点头，既然大家都是亡命之徒，那就什么都好说了。
　　“慢，万一他们走小路呢？”张恒提醒道：“别忘了我们已经拿下了赵子华，如果邱行栋这厮多心，不走栈道怎么办？”
　　“那就想办法让他们走栈道。“刘通道：“我找些弟兄到马岗坳一线天把路堵了，那里地窄路险，两边又是悬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向来是易守难攻之地。”
　　“也好。”公孙杰点头：“到时让恒也去，必要的时候可以用石头砸他们。”
　　“但他们会御剑飞行的也有好几个啊，万一他们不顾其门下弟子的死活，一定要强行攻下北辰怎么办？”张恒道。
　　“那到时唯有死战一途了。”公孙杰道。
　　之后，就是定制具体的作战细节了，一直商议到月上中天，五人才散去。
　　回到秀篁苑，柏小均自然免不了苏欣儿好一阵抱怨，说她等了这么久都没见她没回来，还怕怕浪费了她好心煮的白豆蔻熟水，现在都凉了。
　　等上了床榻，苏欣儿就睡在里边的一侧，头埋在被子里，没有理睬她。
　　柏小均知道她还没睡，就小心翼翼掀开被子躺进去，轻轻顺了顺她的长发，道：“宝宝，跟你说个事，好不好？”
　　“干嘛？”苏欣儿头都没抬。
　　“刚才我们接到消息，连云宗已经到山下县城了，明天我们可能就要开战，我送你下山避避好不好。”
　　“不好！不好！”苏欣儿一“咕噜”坐起来：“当初不是说好了让我留下来的么？”
　　“当初是当初，我没想到情况会变得这么糟。”柏小筠道：“敌人太强也太多了，我又是作战主力，我真的没法护你周全，而且留下来也没用，我还要分心来照顾你，到时影响到的就不只有你我了。”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嫌弃我弱嘛？”几滴眼里在苏欣儿的眼眶打转，仿佛随时会掉下来。
　　“是！”柏小筠说得斩钉截铁。
　　“呜哇！”受不了柏小筠这么直白的话语，苏欣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不但弱，还笨！”
　　“我笨？！”本来就有气在心头，加上小孩心性，此时又被柏小筠这么一说，苏欣儿更是炸毛了，全身都在颤抖。
　　“难道不是么？这些天我教的伏魔降妖雷神决，你看看那个年纪比你小的惠儿都学会了，你呢？我手把手教你都教不会，简直比头猪还要笨！”
　　“好，我笨！你不就是嫌弃我么？我走！我回鹿鸣观去，死也要死在那里，我眼瞎了才会跟你来这里。”苏欣儿一把鼻涕一把泪，挣扎着爬下床，鞋也不穿就往外跑。
　　柏小筠赶紧拉住她，道：“我送你下山。”
　　“不用你管，我自己会走。”苏欣儿一甩袖子，挣脱掉柏小筠。
　　“这路这么远，你是要走到天亮么？”
　　“走到天亮就天亮，怎么也比留在这强！”
　　“可是半路上有个乱葬岗，你忘了么？不怕半夜饿鬼把你抓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到底是想怎样？”苏欣儿气得直跺脚。
　　“我御剑带你飞下去。”柏小筠不管苏欣儿的反抗，将她抱在怀里。
　　“我才不要你抱。”苏欣儿一边说，一边捶打柏小筠的肩膀。
　　“抱歉了，宝宝。”说着，柏小筠伸手点了下苏欣儿的额头，后者就此不动，软软地躺在她的怀里。
　　这正是柏小筠给她施展了定身术，受此术之人身体会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但意识却是清醒的。
　　比如此刻的苏欣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晴正对柏小筠怒目而视，仿佛会随时喷出火来，
　　柏小筠才不管她的感受，先是替她重新穿好脚和衣裙，然后出了房间，来到庭院，长剑一出，踏剑而飞，在夜色中向远方的群山飞去。
　　经过这些日子的勤奋修练，柏小筠已经重新掌握了御剑飞行的能力，只是飞的时间不能太长，不然就会有真气耗尽的危险。
　　她没没有向县城里飞，一是怕连云宗会牵连到苏欣儿，虽说他们的目标是北辰山这座山门，但小心使得万年船，柏小筠还是不敢冒这个险，二是怕苏欣儿会四处乱走，到时给人骗了走不到怎么办？
　　她知道离北辰剑宗六十里外的一个山村附近有一个小山洞，当地村民都用来储存粮食，以防不时之需，平时很少有人来，刚好可以藏人。
　　片刻的功夫，柏小筠就带着苏欣儿降落到山洞洞口，洞口杂草萋萋，一条蜿蜒的小路通向山下的村落，堆开石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最里面的空间堆满了谷物，另一些支洞则放了些坛子和木桶之类，从空气里闻到的味道可以猜则，里面装的大概是酸菜、萝卜干或者酒什么的。
　　柏小筠将苏欣儿放到其中一个还算干净的支洞，让她躺在一块凸出地面的石板上。
　　“宝宝，今晚先委屈你在这里呆着，等明天晚上这个时候法术解除，你就可以动了，如果在此之前，我没有回来接你，你就别回来找我，也别回鹿鸣观，自个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落脚，若是可能，就找个好人家嫁了。”说着把身上的银票都塞进苏欣儿的怀里，随后又亲了她气鼓鼓的脸蛋，道：“爱你。”
　　最后，头也不回的出去了，重新关好石门时，柏小筠又在上面布下一道幻术禁制，防止可能会有村民进来，这才放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