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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辞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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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日子,柏小筠基本都在房间里度过,不过她也没有闲着,趁这段时间,除了修炼《紫薇天仙决》,还开始着手祭练法宝。
  法宝是现成的,就是离开鹿鸣观时在地上剑的那把剑,剑是苏欣儿的师父苏沉的,经苏欣儿的同意,如今是柏小筠的所有物了。
  此剑长约三尺七寸,二指宽,黑色的剑柄上刻有“含霜”二字,挥动时,其剑风带有一股逼人的寒气,虽比不上裴川流原来的佩剑“不离”,但也算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剑。
  两次受伤,皆是因为自己没有一把趁手的法宝,导致自己空有以气御剑的本事,却无法施展,而想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法宝,就得花时间用自己的真气喂练,此举不但耗精力,也需要耐心。
  越是好的法宝,消耗的时间就越长,没个数年光阴,根本无法将法宝使得得心应手,比如裴川流当初祭练“不离”剑,就花了他差不多六七年的功夫,才能运转自如,而且就算祭练成功后,也要随时带在身上以真气喂养,不然用起来就会有呆滞之感。
  但是,柏小筠毕竟修为虽减,境界尢在,又有过祭练经验,再者“含霜”也不是“不离”,这段养伤的时间,虽不能让她立刻御剑飞行,却足以让她把剑祭练到离手而飞的程度。
  这些天带伤逃亡,柏小筠一直没精力祭练,此番因祸住在贺兰郡的郡守家,至少短时间应该不用担心龙须谷追来这里,总得来说,也不算坏事。
  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柏小筠是个生性淡泊的人,既然现在无法走动,那索性就不折腾了,趁这段休养的时间,好好把修为补回来,把法宝祭练好,起码到时就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和欣儿了。
  陆家对柏小筠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让她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样的富家千金生活,不过当得知自家儿子拜了柏小筠为师时,陆父陆母只当是两个小孩子在过家家,一笑了之,这让柏小筠大感郁闷。
  而苏欣儿每天除了陪柏小筠聊天之外,就是与陆文俊在海棠林里放风筝,有时也会到城里逛街,这陆文俊不知是不是怕苏欣儿在背后与柏小筠说他的坏话,为了扭转形像,对讨好苏欣儿这件事也格外上心。
  每天从军营受训回来,陆文俊着先第一件事就是打着“请教师父”的美名来看望柏小筠,顺手的,当然少不了带着好吃的和好玩的给苏欣儿。
  不过,这陆大公子的一腔心血可能要落空了,虽然苏欣儿与他在一起时能玩得很开心,但他前脚一走,后脚苏欣儿就开始唠叨他的不是来。
  比如,苏欣儿会吃着他送来的蜜饯,对正在床上祭练“含霜”剑的柏小筠说道:“小筠啊,你可不要被小陆子现在的模样给骗了,他这人就像这蜜饯,虽然尝起来很甜,但若是没把里面的核剔除干净,当你满欢欣喜地一口咬下去时,很可能就会崩到牙。”
  再比如,当柏小筠在打坐时,苏欣儿就拿着陆文俊送的绢人儿说:“小筠啊,你可不要被他给蒙蔽了,小陆子这傻蛋就像这绢人儿,表面看起来很漂亮,可谁知道面里是什么做的呢?告诉你啊,在我们云州,就有些巫师用绢人来做媒引来咒人,里面是用死去女人的头发填充的,可恶心了。”
  总之,在苏欣儿的眼里,陆文俊就是个“头顶生疮,脚下流脓”的色狼形象,一直在处心积虑要抢她的小筠。
  而柏小筠也不反驳,只是一脸慈爱地看着苏欣儿在身边唠叨,有空就帮她编个发辫什么的,心里却想要是什么时候能恢复男身就好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七天过去了,柏小筠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虽然肩膀动起来还是会痛,但至少可以在侍女的搀扶下,下床到外面走动了。
  又过了三天,柏小筠在陆大夫的帮助下折开包扎,原来的伤口已经变成一条淡淡的红痕,柏小筠不由对他的医术称赞连连。
  于是,眼看时机成熟,柏小筠就带着苏欣儿找到陆父陆母,正式向他们辞别。
  “可是柏姑娘,你的伤还没痊愈,不如多住几天吧?”大厅上,陆母听了柏小筠的来意,赶紧放下手中的女红,劝说道。
  “多谢夫人挂念,陆大夫刚才给我检查过了,伤情已经大为好转,不影响赶路的。”柏小筠不急不慢地陈述。
  “你不知道,自你来这里,我们家文俊不知有多乖,在军营不跟长官顶嘴了,晚上回来也不与那些浪荡子弟到外面闲逛了,如果你走了,这孩子不知该有多伤心啊。”说着,陆母拿出手帕,默默擦去眼角的泪珠。
  “那里,陆公子本是聪慧之人,能有此改变,实是伯父伯母教导有方,我不过是一介草民,人轻言微,实在当不起让陆公子如此放在心上。”
  “唉!我与你伯父是老来得子,三十多岁才有了文俊,所以对他宠爱有加,不敢让他受了半点委屈,没想到却因此失了管教,养了一大堆毛病,整日与那些坏小子惹事生非,不知多少百姓背地里说我们的不是,我们做爹娘的,不知愁白了多少头发。”陆母捶脸滴泪道。
  陆父轻轻拍着陆母的肩膀,对柏小筠道:“听说你还教了他法术?”
  “正是,陆公子救我一命,无以回报,尚好小女子在云川跟外婆学过一些法术,又闻陆公子对此有兴趣,就教与他一些。”
  “原来如此,有心了。”陆父点头,道:“我看文俊挺喜欢.......与你相处的,柏姑娘何不多留些日子,这样文俊也好多多晌你讨教。”
  “陆公子能有伯父伯母在这样的父母,实在让人艳羡,可惜小女子却久无父母音信,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平安,思乡心切,还望柏父伯母体凉。”
  “柏姑娘能有此孝心,实在难得,可是如今北方战乱频繁,流寇横行,你们两个姑娘家,就此北上,怕是危险重重啊。”陆父语气深长地说。
  “无妨,相信伯父伯母也知道我与表妹二人乃是修士,这些天我趁养伤之瑕,修炼以气御剑之术,最近已有小成。”
  “以气御剑?”陆父的瞳孔微微放大:“听说此乃仙人之术,若是练成,可以千里之外取人项上人头,甚至能御剑飞行,遨游天地,柏姑娘如此年轻,也会这等高深玄妙之术?”
  “做不到伯父描述的那样夸张,但十丈内削铁断木还是可以的。”
  陆父与陆母对看了一眼,才道:“不知陆某有没有眼福,能见一见这以气御剑之术呢?”
  “当然没问题。”说着,柏小筠拉着苏铃儿的手,出了大厅。
  陆父陆母也跟着出去
  四人来到回廊里,柏小筠看着院里满眼姹紫嫣红道:“不知伯父想用何物作示范?”
  “就院边那棵梧桐树逾墙而出的根树枝吧。”陆父指向右边绿色葳蕤处:“隔壁老李一直抱怨这树叶让他的院落变阴森了,可是实在太高,我怕会摔伤人,就一直没有动它。”
  “我尽量。”柏小筠话声刚落,背后长剑“嗡”的一声脱鞘而出,先是在她头顶盘旋片刻,然后“唰”的化作一道闪电,只见眼前一花,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远处已是“咔擦”一声,那树枝已是应声而掉,眼看就要掉在地上。
  “不可!下面是巷道。”陆父惊道。
  “放心。”柏小筠不疾不慢地说道,双手在空中比划,那有半边房子大的枝叶不知被什么力量稳住,向众人这边飞来,随后,又落在不远处的草地上。
  最后,柏小筠右手虚招,那把插在树干上的剑就向她飞来,自动回到剑鞘中。
  “此术刚刚练成,控制失了火候,还请伯父见谅。”柏小筠供手道。
  “无妨无妨。”陆父摆手,脸上惊悸之色未去:“没想到陆某今日竟有举见到如此神奇的法术,真是三生有幸。”与同样惊愕陆母对视一眼,又道:“看来柏姑娘已决心北上,那我们就不好多作挽留,只是文俊还在外面巡防,尚未回来,柏姑娘何不吃过中午饭再走,也好让文俊与你告个别,不枉相识一场。”
  “好,全听伯父的安排。”柏小筠鞠躬行礼道。
  不久,二女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收拾行囊,而那两个侍女这时也是去而复返,二中捧着几套做工精美的衣裙。
  “柏姑娘,夫人看你原来那件衣裙已经破了,就专门让周裁缝给你与苏姑娘量身做了几套,现在特让我送来,二位看看喜不喜欢。”小梅说道。
  “啊!?让你们费心了,多谢。”柏小筠双手接过,衣裙入手细腻油滑,图案栩栩如生,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穿得起的。
  “另外,夫人还给二位送来两套男装。”旁边的小桃道:“北方混乱,难兔会有一些徒登浪子,穿上男装能避免不少麻烦。”
  柏小筠将衣裙交给苏欣儿放好,又接过男装,与衣裙不同,男装虽然也是做工不凡,用料考究,但颜色和花纹却要朴素低调得多,样式也是普通的圆领袍。
  二女很快就在侍女的帮助上换上。
  苏欣儿还好,毕竟身体才刚发育,加上常年在外劳作,皮肤也较黝黑,束束胸,戴个翘脚幞头,再穿上高筒皮靴,就摇身变成一个翩翩佳公子,只要不出声,很难让人看穿。
  倒是柏小筠有些麻烦,因为她那婀娜妖娆的身姿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更不用说那天生丽质的容颜,穿上男装也只不过是尽量减少某些贪婪的目光而已。
  中午,陆文俊打军营回来,打到二女要离去的消息,纵然万般伤心不舍,也只能默默送上祝福,道句平安,然后在一旁安然神伤。
  吃完午饭,也该上路了,陆文俊一直将二女送至北门外。
  站在官道旁的长亭下,陆文俊踮脚折下一根柳技,递给柏小筠,嗫嚅良久,方道:“师父.......珍重。”
  柏小筠接过,拱手道:“陆公子,珍重。”
  陆文俊同样送了一根柳枝给苏欣儿:“丫头,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放心,以后如果再遇到色狼,我一定会打爆他的狗头!”苏欣儿一边不客气的拿过柳枝,一边假装凶巴巴地对陆文俊说道。
  “你这丫头,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是,我打初是有非礼过你们,但后来我不也救了你们,将功赎罪不是。”陆文俊嬉皮笑道。
  “那合该我还要感谢你咯。”
  “欣儿,不可无礼。”柏小筠阻止了二人斗嘴,道:“陆公子,伯父伯母对你厚爱有加,切不要辜负二老的期盼。”
  “一定!”
  “还有,《金乌决》也要勤加练习,万一真的天下大乱,也有自保之力。”
  “是.......”陆文俊点头,随后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鼓起勇气问道:“师父,可以告诉我你家在何处么?到时若有机会,我想去找你。”
  柏小筠微微一愣,摇头:“陆公子,你是军人,当以国事为重,我不过是一介山野女子,不值得你如此重视。”
  “可是.....”
  说话间,二女已经骑上马,柏小筠看着孤零零站在路旁小亭的陆文俊,抱拳道:“陆公子,请留步,有缘再会!”
  “我.......,唉......有缘再会........”陆文俊叹息数声,只能抱拳回道。
  随后,二女策马扬尘而去,娇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杂草掩映的官道上,身后,响起了陆文俊那嘹亮又带着悲怆的歌声:“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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