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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你有没有感觉这里好冷。比开了冷气的出租车还冷。”
大李打了个哆嗦。
五月的江口天气燥热，他们就穿着一件短袖，一条五分短裤，拖着双凉鞋。夜里比白天凉爽一些，但也凉快不到哪儿去。
方才在夜摊一条街里还出了一身汗，来到这静悄悄的湖边就觉得冷得过分。仿佛这安静的一隅和另一处的人烟是两个世界。
“嗯，好冷。”小李用一个响亮的喷嚏回应了哥哥。
他打喷嚏的时候习惯性地舌头会抵在牙齿上，发出“啊推”的声音。有时候喷嚏打得太猛会咬到舌头。无论怎么纠正，就是改不过来。
“哥，我鼻子有点难受。”小李又连打了几个喷嚏。
为了不让自己咬到舌头，小李连忙用手捂着嘴不合上，以免控制不住咬到舌头。
“那我们小心点。”
大李停下脚步，在灯光下打开他的小包，里面放着雨伞、手电筒、水壶、小面包等物件。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大李的小包足够让一个人在野外撑上两三天。
小李捂着嘴，喷嚏不止。
大李从包里取出了一包黄符纸和一个特制的双层口罩。
“快戴上。”
大李往口罩里塞上一张符，递给小李戴上。小李戴上口罩后，喷嚏就停了。
“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咱们赶紧跑。”
小李的鼻子对那些不洁之物过敏，喷嚏打得那么厉害，肯定是大有问题的。
大李把符纸分了一半给小李。两人往衣服里贴了几张，剩下的塞进了裤袋里。
做好了准备继续沿着路往里走，大李小李手拉手，一前一后背靠背，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
小满湖桥边上停着一辆小货车，货车边上摆着一个简易的摊子。
摊子很冷清，除了一直守在炉灶前不离开的店主，只有两个食客。
两个食客各坐一桌，看来不是结伴的朋友。
一个趴在八仙桌打瞌睡，桌上的盘子还剩一些汤汁，还有空酒瓶。
另一位客人安静地端坐，细细品尝店家的手艺。
“你们是大李和小李吧。过来吧。”陈皮皮看见了走过来的两兄弟，打了声招呼。这地方人迹罕至，来了人特别显眼。
“找到了。果然是这里！”
大李小李显得很兴奋，解除了他们背靠背戒备的姿态，手拉手朝陈皮皮飞奔过去。
“陈哥……”
陈皮皮抬手就给两兄弟每人弹了一下脑门。
“这是给你们的第一课，要时刻保持警惕。九哥没给你们我的照片，就给了个地址名字。你们连我长什么样都不确定，我随口一说你们就当真过来了。我要是个坏人呢？最起码，你们不能用手机私聊我确认一下？”
陈皮皮摇了摇自己的手机，他的语气不严厉。
“那些东西最熟练的就是喊人名字，骗人靠近。没听说过，晚上有不认识的人喊你名字，不要回应吗？”
大李小李揉了揉脑门，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记下了，以后不会那么轻率了。”
陈皮皮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两个小孩还算听话，不像是熊孩子。
“既然来了，就在这坐会，等我收摊带你们回去。回头给九哥报个平安。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们做点吃的。”
伙食费，九哥会付的。
“你们谁是大李？谁是小李？”
“我是小李，他是大李。”小李带着口罩，瓮声瓮气地答道。
“怎么还戴着个口罩？这天气，不热吗？”
小李闻言摘下了口罩，结果狂打了十几个喷嚏。
赶紧又带回了口罩，兄弟两人神色大变，小心翼翼地靠在一起，默不作声地退后了几步。
“陈哥，你在哪儿？”陈皮皮打开了手机，大李在私聊他。
“……我不就在你们面前吗？”
陈皮皮觉得奇怪，这两小子现在来个马后炮是做什么？
大李看到了回讯，松了一口气，抓着弟弟的手，轻声和陈皮皮说道：“陈哥，这里好像不太安全……”
二人依旧和陈皮皮保持了距离。
端坐的食客似乎对小李的喷嚏有些不满，放下筷子，起身离开。
“路上慢走，注意安全。”陈皮皮注意到客人离席，带着笑目送客人远去。
“大李，小李。你们知道人和鬼的区别吗？”
大李小李疑惑地看着陈皮皮。
“实体，是有影子的。鬼，没有。”
大李悄悄看了看陈皮皮，灯光下，他的脚底下一团黑影。
睡着的食客的影子几乎没有变化。
顺着陈皮皮的目光，离去的那位客人，在路灯下的影子，由长变短又复长，清晰浓郁。
大李小李觉得有些奇怪，但又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
挠了挠头，他们想不通陈皮皮为什么突然就和自己说起这话了。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也没问题。
陈皮皮注意到他们的不解，摇了摇头。他们要学的还有很多。
“我离开一会儿，你们先在这候着。注意自己的安全，尽量看着客人，别让他出事。要是有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躲进汽车里。这车子，我特别改造的，还算安全。”
陈皮皮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木盒，顺着食客离开的路线而去。
大李小李注意到陈皮皮的左脚小腿固定着支架，走起路来有那么一点瘸。
在路灯下，影子由长变短又复长。
两兄弟脸色一变，终于知道先前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
……
陈皮皮出了公园，往北而去。
这一片是荒地，听说来年可能会动土开发。
具体的建设方案还不清楚，不过听说是要搞美食街，这消息倒是让环花园路的摊主们心里多了个疙瘩。
眼下这荒地杂草丛生，到处都是泥石堆起的小包。
看上去反倒更像是坟包。
陈皮皮给手上的两个草人缠上几层墨斗线，放回木盒中。
走在有些开裂的泥地上，沿路返回。
“出来吧。”陈皮皮突然停下脚步，高声说道。
万籁俱寂，似乎只是陈皮皮多疑了。
陈皮皮拿出手机，拨通了陆友九的语音。
一阵响铃从土包后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