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收徒试

　　三天的拼命修练，换来伤口飞速结痂。
　　虽然第一天还是有些发烧，但吃过阿水找来的怪味药草之后，第二天就平复了。
　　这日，又在村头送走了最近特别拼命去狩猎的姜承安，再次恢复自由身的姜云，有些兴致缺缺的往溪边走去。
　　天气渐热，溪边玩闹的小伙伴又多了起来，才刚到溪边，就受到一块沾水小石子划空而来的攻击。
　　‘啪嗒’。
　　石子扔得不快，但仍然让姜云躲得有些狼狈。
　　“哟？你爹教你功夫啦？”
　　姜云差点狗吃屎的姿势，一点没有冲淡阿武的惊讶。
　　这样抓准时机的偷袭，居然都被最近突然有些离群的这个家伙给躲开了，有个会武功的老爹真令人羡慕啊！
　　“喂？阿云，不是摔傻了吧？”
　　却是阿武，见姜云躲开了偷袭，还蹲在石滩上发愣不动身，甚是奇怪。
　　“哇~~~我想到啦！阿武，谢谢你！”
　　戒备着小伙伴报复的阿武，刚狐疑的靠近，就被一跃而起的姜云重重抱住，而入耳的话，更让他觉得姜云最近是不是练武练傻了。
　　“什…什么事情……”
　　“小光呢？我们去把小光也找来！……哦，还有大石头，四丫。”
　　“捉鱼吗？”
　　“不，用石头扔我！”
　　“蛤……？”
　　……
　　一个月转眼即逝，夏初的西巴村溪边。
　　“最后警告你一次，交出四丫！”
　　“不行！除非问过我手上的刀！”
　　“哼！欠收拾！兄弟们，打他吖的~~”
　　“呀~~~哈！”
　　“嘿！”
　　“哎哟！”
　　“后退，放暗器！”
　　溪边浆洗着衣服的村妇们，远远看到这群四、五个娃娃，拿着几根似刀似剑的木棍，在那石滩一番混战，而后一声大吼，便连女娃娃四丫也去寻石头，往其中被围攻的人身上扔去。
　　“哎~……哎？”
　　正要扬声招呼这群家伙不要整出事来，却看清被围攻的那姜家小子，在石子雨中左蹦一下、右跨两步，差不多全给躲开了。
　　“老子本事，儿子也厉害呢？”
　　“可不是……那什么，翠儿，你是怎么使的力，别老是扭捏着呗。我告诉你啊，主动点，就是木头也要给你开花的！”
　　“李嫂说得是，你年纪可不小了，是得抓紧时间了……”
　　那厢妇人们，见小孩子闹不出什么事来，便又将注意力转到打趣村里这朵娇花去了。
　　没过多久，浆洗好衣服的妇人们笑闹着离开，溪边姜云几人的打闹声也渐渐小了下去。
　　妇人们的笑闹声沿路传来，这边小家伙们的打斗声，却歇了些。
　　“哇！云哥，你今天好似又厉害一些！”
　　“是啊，阿云，这两天躲起来，你又练了些什么？砍也不中，石子也难打到？”
　　打闹一番，疲了的几个小家伙，胡乱坐靠在石滩上，好奇的追问着‘功夫’越来越好的姜云。
　　敷衍几句，心中同样有些自得的姜云便挥手和几人告别。
　　自从想出让小伙伴帮忙锻炼他反应速度之后，他便慢慢喜欢上了，这种颇有成效的练习。
　　这会儿倒不是真急着回家，是赶着找没外人的地方，好向躲在溪边树上观察他练习的猴哥阿水，求教自己那一番身法的改进之处。
　　最近偶尔出手指导姜云一下的阿水，已经在他心里从小猴子升级成猴哥啦。
　　一切的缘由，都是那天与老狼的生死决战，让姜云切身体会到了村外世界的危险，从而使得他迫切地去寻找可以自保的力量。
　　与小伙伴们展开一打多的混战，并尽力在混战中保护好自己不受伤，既能锻炼胆量，也能锻炼身体反应，是个很不错的办法。
　　一个多月的练习下来，成绩斐然。
　　而且春雨时节即将过完，他顺着溪水往下游去探险的好日子就要到来。
　　如今的姜云，不再完全依靠阿水的预警和指示，也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了。
　　……
　　草长莺飞，经过夏季大冒险，家中百宝袋里多了不少‘好’东西的姜云，迎来了愁眉苦脸的秋冬季。
　　倒不是因为提前到来的降温天气，而是今年提早了不少时间就停猎的老爹，每天就在院子里守着他练武。
　　并且要求也严格了许多，日日里就是两父子沿着村外小路，上山下山的跑。
　　完了之后，还要再加上各种力量练习、扎步打拳，又或是许个愿给他，只要能打中单手对敌的姜承安，就带姜云到附近猎兔猎鸡去。
　　就这样痛并快乐的过着，直到待到年关近了，村里闲人多起来，扎堆聊天打发时间的时候，姜云才混在周围听明白，为啥最近自己快被老爹练成疯子了。
　　其实也不止是他一个，身边年纪合适的像阿武、石头这些，也都被盯得很紧，拼命在练习--三年一次的‘选仙’，开春之后又要在这片，人兽两族争斗不休的土地上开始了。
　　当然，‘选仙’是村野山民们的说法。
　　其实这是南齐国各大修练门派，三年一次的收徒试。
　　但因为大多数门派收徒试，只选身有五行力的灵徒，所以渐渐在各处边远的村人乡民口中，选徒就变成了‘选仙’。
　　而这灵徒除了要求有五行灵力，还对年纪有所要求，六至十四岁的少年孩童，是最适合塑造的时段。
　　一旦过了十四岁，还未生出五行力的灵根来，那基本就不太可能再拥有了。
　　同时也错过练武学习的最佳时机，没有其他机缘的话，差不多只能碌碌一生的活下去。
　　这样，‘选仙’便是无数寻常乡人们，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只是这五行灵力，又岂是寻常之物，是让他们那么轻易便能拥有的。
　　修古大陆上，繁星般错落的小城小镇，除了花得起大力气、大代价去搜寻灵宝的豪强。
　　其他小门小户之家，能求自己孩子选得上那些修炼门派的外门，学些武功能脱离乡野到城镇间四处行走，就值得烧香祭祖了。
　　倒是处于人兽争斗前沿的各个边远村落，以深入大山湖泽的危险境地中生存，而换得近水楼台的回报，因此倒时不时能出些有机缘的孩子，生而有五行灵力，得以改变普通的人生。
　　上一次的‘选仙’，左近不远的北老山村，便出了一个有土灵根的闺女，连带着一家人欢欢喜喜的进城享福去。
　　姜承安不求进城享福，他一为昔年心中的那份遗憾，更为受了这份遗憾拖累，而香消玉陨的挚爱之人。
　　况且他一个普通武者、小小猎人，也想不出能够有什么可以交予姜云继承的，眼下一个人带着儿子的他，连经常陪一陪孩子都做不到。
　　“唉……”
　　人生路的苦，姜承安只盼颇有灵性的姜云少吃一些。
　　临阵磨枪，不亮也光。
　　若是，若是没有灵根选不上修行的门派，便让有点薄底的姜云加入世俗门派，习得一身过硬的武艺，再由他自己选择前路罢。
　　家中的积蓄，便在这个深冷入骨的冬天中慢慢消耗。
　　悄悄在老爹的练功中加了内息锻炼的姜云，也在愁眉苦脸中又长了一截。只是少了外出寻宝加餐机会的他，看起来又瘦了不少。
　　二月二，春耕节一过，给土地暖了寿，家里有适龄小子的，就要开始做各种各样的准备工作了。
　　当然，这其中最重要的准备，便是打听清楚这一年的‘选仙’，是何时在何处进行。
　　要是定在附近的大城，那就是有真仙门派参与，大家伙的盼头就高不少，但困难也多。
　　毕竟这年头，路难走危险多不说，那大城也远。
　　宝贵的春时里，四里八乡谁家也不敢拍着胸脯说，这长久少个出力的人，会对随后一年的生活没个影响。
　　选在长溪镇这样的小地方呢，好处是附近的乡民们不用离太远，坏处是那‘仙门’通常不大，入了进去想要出人投地，还少不得家里再去添补。
　　修仙老贵，一个普通的灵果，便能逼得许多人家徒四壁了。
　　带着忐忑的心情，西巴村从符掌柜那儿得来了消息。
　　二月二十四，汉嘉城！
　　这个结果让附近的乡人们笑逐颜开，应该来说，没有比汉嘉城更让他们满意的结果了。
　　单程八、九日，也可以陆上走个两、三日后，到长溪镇咬牙使点钱换乘船，只再多两日就到。而且参与‘选仙’的门派不大不小，以后也不用离家乡太远。
　　最重要的是，这汉嘉城大家也熟悉。
　　年节时、或是村里有大的喜事，通常就会去城里采买，采来的东西，比长溪镇里的事物又好上些。
　　“承安！二月十八，咱村里的几户，一同去如何！”
　　今年村里参选的娃娃年纪偏低，有心思灵动的便开始招呼上姜承安，想和这个村里最能的猎人一同出发。
　　再加上去镇里坐船的话，路上的危险会降到最小。
　　只是，姜承安早已有了自己的打算，客气的婉拒道：“不了，我二月十六出发，顺道带小云去镇外的朱提观，丘道长那里拜访一下。”
　　心气不小呀，听闻姜承安的安排，村邻们都明白他的心思。
　　难怪这一年来这么拼命。
　　“啊？爹，丘道长是谁啊？”
　　姜云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一见老爹说出个听起来就挺厉害的名字，于是连忙追问。
　　“一位真人。去把今天的‘功课’补了！”
　　“哦……”
　　真人…又是什么人啊。
　　二月十六，装备齐全的姜云，跟在姜承安身后，挥别晚些才出发的小伙伴，约好大家在汉嘉城的小吃摊相会后，压抑着兴奋的心情出发了。
　　“再见~西巴村。”
　　再见面，却是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