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院士

　　周江请了长假，整日在ICU病房外守着母亲。两天过去了，母亲依然昏迷不醒，而周江在这两天里也没有合眼，他一直在网上查看着关于脑干肿瘤的信息，然而，越是了解他就越感到绝望。
　　中午时分，周江吃不下饭，透过病房的外墙玻璃，他看到母亲干瘪下去的脑袋又止不住留下泪水。
　　“哥……要不我们放弃吧……”周海低头小声说道，不知是何种表情。他身穿一身体面的休闲装，留着时髦的发型，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农村家庭里的孩子。
　　“混账！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妈真是白把你养这么大！”
　　周江的大声叱喝立马引来护士的制止。
　　这时，穿着朴素的姨妈也开口道，“江儿，别怪海子，他也是为你好，这医院实在太贵了，咱家负担不起，你母亲得的又是绝症，治也治不好，不如……”
　　说到这里，姨妈也哽咽了，没法再继续说下去。
　　周海抬起了头，脸上同样有着悲伤，“是啊，哥，ICU里住一天就得五六千，加上之前的手术费用，你已经没有积蓄了，就算我们找亲戚们借钱又能撑多久呢？”
　　周江听完不语，双眼依旧遥遥盯着母亲，心中却很坚定，“只要妈还活着，就绝不能放弃。”
　　忽然，几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周江回过头，是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他们的模样是冲着自己来的。
　　为首的一名老者走的极快，似乎他的职位很高，其身后的一群医生唯恐跟不上他，但又怕走的太快超过了他。
　　等到老者走到周江身前，不等周江开口，他率先发话了，“你是周江？”
　　“是的。”周江木讷的回答，心中感到诧异，一般医生都是会问“你是某某某的家属吗”，从来没有医生直接问过他的名字。
　　“我是医院副院长田国荣，你的母亲或许有救了，我们医院的专家顾问白院士将会接手你母亲的病例。”
　　周江心中先是一惊，后来又是一喜，他激动的抓住了院长的双臂，“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
　　周围的医生们连忙扯开了周江，田国荣甩了甩酸疼的手臂后才又回道：“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有你见了白院士才知道。”
　　双方还没说上几句，周江就迫不及待的跟随着这群医生朝着办公大楼走去。
　　路上，他小声的问向周海，“院士是什么意思，是医院的里比较厉害的医生吗？”
　　周海同样小声回道：“不是的，哥，院士是学术界的最高称号，我们九幽目前活着的院士不到一千人，这些还都只是九幽科学院的院士，还有更厉害的院士，叫做环球科学院院士，他们是对整个世界做出了巨大贡献的人，好像我们整个中州就只有3名环科院院士。”
　　“那这位白院士是什么院士？”周江继续问道。
　　“哥，我也不知道，我学的土木工程，对医学圈的名人也不了解。”
　　走在前面的田国荣似乎听到了兄弟俩的谈话，他放慢脚步，转头对周家兄弟嘱咐道：“九幽的九大州一共26名环科院院士，我们中州目前也不止3位环科院院士。白院士正是在前年被评上的第4位环科院院士，你们一会儿见了她要放尊重些，她不常来我们医院，只是偶尔挑选一些疑难病症进行诊治研究，你们千万不得冒失。”
　　说到最后，田国荣又深深看了眼周江，看得周江一阵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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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院士的办公室是在院长办公室的隔壁，门上挂着“顾问”的牌子，其位置似乎比院长办公室的位置还要好。
　　“白院士交代，只让你们兄弟俩进去，其他人不得入内。”田国荣站在门前对着兄弟俩说道。
　　“我姨妈也不能进去吗？”周江感到奇怪。
　　田国荣点点后，周江的姨妈连忙对周江说道：“没事，没事，我就在外面等你们。”
　　兄弟二人也不犹豫，看到田国荣推开门后就直接走了进去。两人想着即将要见到的是很了不得的人物，心中都感到十分拘谨，周海还好一些，而周江似乎一下变得不会走路了，身体一晃一晃的进入了门内。
　　这间办公室很大很宽敞，采光也很好，有会客桌，也有摆满书籍的大书架。落地窗前横放着一张长长的办公桌，后面坐着的一人想必就是白院士。
　　不过，白院士的样貌却和兄弟二人想象中完全不一样。都以为白院士会是一名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却不想办公桌后坐着的是一名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美貌女子。此时，她正翻阅着一份档案，一旁的档案袋上依稀写着“周海”二字。
　　“二位请坐。”白院士看到二人走近后，放下手中档案，伸手指向办公桌另一端的两把椅子。
　　周江坐到椅子上后仍显拘束，双手不知该放哪儿，仔细看了眼白院士，一下又失了神。
　　白院士第一眼看去是一位知性美女，长长的头发，瓜子脸，五官清秀，皮肤皙白，保养的很好，若不是她浑身散发着领导者的气势，说她二十出头也不为过。这种气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养成，是久居高位才能拥有的气势。周江在高档酒店工作久了，自然一眼就能识别出谁才是真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然而，最让周江失神的是白院士的眼睛，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一双眼，冷漠而深邃，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似乎能看透世间一切，与她对视时，自己仿佛不再有任何秘密。
　　“白院士您好，我叫周江，这是我弟弟周海。”
　　周江终于控制住自己，没有一上来就问母亲的病情。
　　白院士点点头，脸上不见任何表情，用优雅而平静的声音回复道，“在这里我是一名医生，我叫白灵玉，你们叫我白医生即可。”
　　“白医生，我妈还有救吗？”周江话一问出，胸口又砰砰直跳。
　　“我认真研究了你母亲的病例，我有绝对的把握让她在一年内恢复。”
　　白灵玉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从来没有医生敢用“绝对”二字，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发烧感冒，也没有医生会说“绝对”。但白灵玉却这样说了，而且还是针对一个绝症说了“绝对”。
　　周江激动的就要站起来，他不自主的相信白灵玉所言，若这话是出自一个江湖郎中，他或许会怀疑，但出自一位院士之口，他是绝对的相信。
　　“感谢白医生，感谢白医生出手相救……”周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竟也用上了“出手相救”这样充满江湖气息的字眼。
　　略显尴尬的挠挠头后，周江冷静了不少，又问道：“白医生是要对我妈动手术切除肿瘤吗？”
　　“不，我的治疗方案并非是医学上常规的外科手术，而是来自于环宇科学院的最前沿技术成果，恕我不能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你的母亲将在一个月内醒来，并在一年内恢复身体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生理机能。”
　　兄弟两人还在消化白灵玉所说，而白灵玉又认真的看向周江，“需要提醒你们二位的是，你们母亲一年的医疗费用预计会超过百万，主要开支是在第一个月，需要至少40万元，以后的恢复期每个月也得花费5万元。”
　　“这么多？”周海听得目瞪口呆，这根本不是他们家庭能够负担的。
　　周江显得不那么惊讶，这些天他查询资料后，也明白治疗脑干肿瘤就是一个无底洞。一百万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个天文数字，但头期治疗只需要40万，卖掉老家房子，再找亲朋好友或者社会资助或许也能筹够，但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就是不知道母亲能不能等。
　　正在皱眉思考之际，白灵玉又开口了，语气依然平淡，“我对你们的家庭有所了解，考虑到你们的实际经济情况，我这里也为你们准备了解决方案。”
　　“什么方案？”周江惊奇问道。
　　“我有一项心理学研究，需要一名志愿者充当实验品，为期一年的时间，报酬两百万。”
　　“我可以！”周江抢声回答道，他没去仔细思考白灵玉所谓的实验品是何意思，只是听到“两百万”时就觉得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这时，周海拉了拉周江的衣袖，小声说道：“哥，这是让你去当‘小白鼠’，搞不好会对你的身体有伤害。”
　　白灵玉没听清周海的耳语，但也看出他的顾虑，淡然一笑：“我刚说了，这是一项心理学研究，不会对身体有物理性伤害。”
　　“不管是什么实验我都愿意，哪怕是要我死都行！”周江态度坚决。
　　“哥……”
　　“别说了，只要能治好妈，我做什么都可以。”周江转头看向白灵玉，“白医生，如果您觉得我可以的话，我今天就可以开始实验？”
　　白灵玉嘴角微笑，从桌子上拿起一张小卡片递给周江，“不用着急，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的实验品话，明早八点来这个地址。”
　　周江接过卡片一看，上面只写着一行字，是武阳市郊区的一个住宅地址。
　　“你们有一天的时间考虑，我明早八点时会出现在那里。”
　　说完，白灵玉便又低头继续翻看着桌上的档案。
　　兄弟二人本想再次表达感谢，但看到白灵玉已有送客之意，只好连忙起身。
　　“感谢白医生，我们明天一定会去的！”
　　“白医生再见。”
　　两人转身走了几步后，白灵玉的声音又传来，“还有，关于实验的事情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得对任何人提起。”
　　周江一愣，连忙转身回道，“好的，好的，我们一定不会对外人说。”
　　“包括你们的姨妈。”白灵玉仍然低着头。
　　周江又是一愣，不想对方连自己的姨妈也知道，但他嘴上还是很快回答道：“嗯！”
　　***
　　看到兄弟二人走出办公室，田国荣略感诧异，不想对方这么快就能出来。
　　“白院士和你们谈了些什么？”
　　“没谈什么，她就是告诉我们她能治好我妈，让我们准备些钱。”
　　“钱？”田国荣再次感到意外，这种事不是一个院士该和病人家属讨论的。“哦，对了，你们的母亲现在已被移至到特别病房，按照白院士的交代，明天会对你母亲进行一项手术，提取她脑内肿瘤细胞，这里有一些文件需要你们签署。”
　　***
　　到了傍晚时分，兄弟二人才走出医生办公室，他们得知白灵玉是先要提取肿瘤细胞进行活检分析，然后才进行下一步治疗。至于下一步治疗是什么，医生们也不知道。
　　对于济和医院来说，这种提取手术只是一个小手术，风险也不太，兄弟二人了解清楚情况后便在几份手术同意书上签下了名字。
　　夜晚，兄弟二人守在一间豪华病房外查询着资料。网络上关于白灵玉的信息非常多，其论文目录在网页上翻了好几页也翻不完。两人越查越是惊讶，白灵玉的学识远在他们想象之上。
　　白灵玉研究范围涉及医学多个领域：病毒学、临床医学、病理学、神经心理学等。早年时候，她在病毒学上的一项研究成果让她从一名九幽科学院院士荣升为环球科学院院士，国际科学组织还特为她在武阳市修建了一栋实验大楼，命名为“灵玉楼。”
　　周江后来又查到白灵玉的身世背景，同样让他心生敬意。白灵玉现年实际已有42岁，在她求学阶段，父母死于一场流感，这也导致了她转投医学。博士研究生期间，她跟随九幽著名学者孔芳学习，后与孔芳的儿子相爱，再后来，孔芳也就成为了她的婆婆。
　　但是，白灵玉也是一个可怜人。她自小便是孤儿，其公公婆婆也于06年相继操劳而亡，而丈夫张无问在09年高空坠楼，死于意外，好在丈夫走前为她留下了一个孩子。白灵玉的儿子出生于2010年，现如今，孤儿寡母独自生活。
　　张无问的死可以说是学术界的一大遗憾，他是一名比白灵玉更早获得环科院院士称号的学者。张无问主攻天文物理、核物理、计算机科学，他在“可控核聚变”上的研究为人类能源提供了很好的解决方案。然而，也有人说，如果张无问还活着，他肯定已经创造出了第五代计算机。
　　周江也意外的发现，白灵玉的丈夫张无问就是在他们酒店坠楼身亡的那名科学家。网上也有人说张无问是自杀，但不管如何，周江已开始有些同情白灵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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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夜无眠，周江担心母亲病情之余，也猜测起白灵玉是要对他进行怎样的实验。对于未知，他有一丝恐惧也有一丝期待。不过，他已把白灵玉看做是自己的大恩人，暗下决心，无论是何种实验，自己都要竭尽全力的配合白院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