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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似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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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无忧牵着马出了城门,慕君归伤势严重,已经昏迷了过去。她的身上多处伤口,虽已止血,但也急需医治。他想起上次在江上阻拦她的时候,她是顺着清河而下,于是纵身跃上马背,从后面将她抱在胸前,调转马头,往西北方向而去。
  慕君归全身受创,经不得颠簸,两人走走停停,曲无忧需不停地给她过气运功,仙宇那一剑让她脏腑受创严重,若非她自身功力深厚,抵挡了大部分攻击,那一剑足以取她性命。慕君归这一路一直昏迷,两人直到傍晚时分才赶到清河镇,曲无忧一路询问,才找到一位老郎中,可是那人一看慕君归状况,就立刻摆摆手,要关门赶客。
  曲无忧心急慕君归安危,尤其是她左肩之上有一剑伤深入骨髓,只好用剑逼迫着那大夫替慕君归包扎好外部伤口,那大夫边清洗伤口边说道:“这位少侠,这姑娘外伤倒没什么,只是脏腑经脉都已受损,虽然外面看不出什么伤口,但是体内却不比这剑伤差多少,老朽不过一乡野大夫,跌打砍伤还马马虎虎,这种伤势却真是难为我了。”
  曲无忧看着慕君归脸色越发的苍白,身体也在微微的抽搐,她一身血衣,早已贴在了身上,忙摸向她的额头,顿感一阵冰凉。心下焦急万分,问大夫道:“可有什么保命的药,只要能救他一命,来日我必有重谢。”
  那大夫摇摇头道:“没办法,没办法,你就是把神仙请下来,也是没办法。”
  曲无忧颓然倒地,眼神之中闪现一丝狠辣决绝之色。
  “世上灵丹妙药无数,你岂能说无方?黄山之上岐黄论战,你岂能说无策”他豁的站起身来,从怀中仍一出一锭银子,对那大夫说道:“你去帮我找两件干净的衣服来。”那大夫被他其实所涉,忙拿了钱跑了出去。
  曲无忧拿起一旁毛巾帮慕君归擦去头上冷汗,将她扶了起来,盘膝而坐。自己也起身坐于她身后,一双手掌贴在她后背上,将内力输送进她体内,助她修补体内流失的真元。约莫半柱香时间,曲无忧才慢慢的睁开眼睛,将慕君归重新放好,此时大夫已经回来,手里拿着一套干净的布衣罗裙。
  曲无忧接过衣服,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慕君归,只听那大夫说道:“少侠,我看那姑娘也活不过今晚了,我带了位大嫂子过来,帮那姑娘打扮打扮,你们就在这里住一晚吧。”
  曲无忧虽知大夫一片好心,但他又岂能让她再一次从自己眼前消失。他对那大夫说道:“老丈好意我心领了,请那位大婶进来吧。”
  曲无忧和大夫两人退出屋去,只留那妇人一人在屋内。此时天已完全暗了下来,远处山脉的轮廓都已看不清楚,清河镇上一片宁静,曲无忧心中虽有去处,但奈何路程遥远,恐怕还没赶到那里,慕君归就会支撑不住。
  那大夫忽然说道:“少侠莫嫌老朽多嘴,这生离死别,老朽也见的多了。这些年来,天剑峰与败剑山庄哪天不争斗,哪天不死人,这清河镇卖棺材的朱老六,都已经快成镇上首富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真不知道珍惜生命啊,那姑娘都伤成那样了,你们,哎...”老头子叹了口气,蹲在门外,望着眼前漆黑的夜幕,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拉着曲无忧的手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岐黄论战?你知道岐黄论战?”
  曲无忧点了点头,对他说道:“略知一二,我认识其中一人。”
  那大夫眼神忽然变得兴奋起来:“岐黄论战,可是医界盛会,能登黄山天子台者,都有活死人医白骨的能力。老朽才多少见识,怕是连接药师贴的资格都没有。”
  曲无忧木然说道:“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那倒未必”那大夫颇为得意地说道,“你若不识岐黄论战,我也不与你讲这一茬。这清河镇西,有一山谷,名唤‘鬼见愁’谷中传说有雪豹出入,这雪豹胆可是治疗内伤的圣药,其胆属阴,我看这姑娘,浑身冰冷,异于常人,必是极阴体质,若你能捕到雪猫,取其胆汁,或许这姑娘还能在拖个一两天。”
  曲无忧闻言喜道:“老丈刚才为何不告诉我?”
  那大夫说道:“一来不想你白白送命,雪豹乃是凶兽,以往多少人想去狩猎,最后不都是葬身谷底,倒成就了这鬼见愁的名声。二来若非你知晓岐黄论战,我却是万万不会告诉你这件事的。”
  曲无忧说道:“那是为何?”
  那大夫眼神中充满了敬畏的说道:“因为三天前,他已经去了鬼见愁。”
  曲无忧骑着马出了清河镇,往西而去。一路之上,虽有月光,但山路陡峭,怪木嶙峋,等到了大夫所说的“鬼见愁”谷地,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周围阴风阵阵,脚下尽是些动物骨骸,越往里走,越觉得一股猛兽气息临近。
  坐下马匹突然间扬起前蹄,嘶叫一声,将曲无忧甩下马背。曲无忧人在空中,右手已握着天泣,只觉得背后一阵风起,他随即一道剑气挥出,只觉得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连忙运起轻功往旁边闪去。
  经过这一阵折腾,曲无忧的眼睛慢慢的习惯了黑暗。眼前不再是一团漆黑,地上的碎石以及被开膛破肚的马的尸体,都渐渐的映入了他的眼里。远处的山壁泛着幽黑的光芒,反射着微弱的月光,照进这深不见底的山谷。
  曲无忧握紧天泣,聆听着风的声音。风的旋律渐渐的和他的心融为一体,他的脑海里,响起了山谷的心跳。此间一切活物都被他的剑意囊括其中。一只通体雪白的大猫双眼发出两道金光,灼热的气息在他的脸上滑过。一人一猫相互对立,两者的心跳逐渐的融合,大猫终于按捺不住心脏越来越慢的跳动,前爪猛一扒地,近乎三丈的躯体腾空而起,顺着山壁侧身奔跑了起来。
  曲无忧感受着混乱的气息在周围窜动,他的心跳已经降到了极点。手中的剑意也已攀至巅峰。雪豹终于无法再忍受心跳骤减的压力,狂吼一声从五丈外的山崖上纵身跳下,一张血盆大口直向曲无喉咙间咬去。
  曲无忧双目猛然睁开,“万剑归心”早已捕捉到对方的心脏,无匹剑气瞬间将雪豹的心脏搅得粉碎,黑剑划破雪豹胸腹,曲无忧左手伸入,将豹胆取下,右手轻轻一抖,一圈剑气发出,雪豹立时粉身碎骨,化为一堆肉泥。
  曲无忧马匹已被雪豹撕碎,于是展开轻功,急奔清水镇。这一程路途遥远,他来时已经用了一个多时辰,饶是他功力深厚,奈何一下午都在为慕君归运气疗伤,修复内元,此时也是气力不济,真元衰竭。等他赶回清水镇,已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那大夫也是一宿未睡,眼看已经到了三更天了,还不见曲无忧身影,心中默道:那雪豹十个壮汉也近不得身,况且这还是晚上,它能看到你,你却看不到它,这少年不听我劝,非要急于一时,若是等到东方发白再去,也会增加几成胜算。
  他心中正自念叨,忽感一阵疾风袭来,带来一股刺鼻的腥臭味。一条黑色人影已出现在眼前,正是急奔而回的曲无忧。曲无忧将豹胆呈上,对他说道:“麻烦老丈快去煎药。”
  大夫急忙接过豹胆,捂着鼻子道:“你这身衣服也快去换换,别等那姑娘醒来了,又被你给熏晕了过去。”
  曲无忧急忙脱下外套,走进房内,拿起一件干净的灰色布衣披在身上。他来到慕君归身旁,看着她白皙的脸庞,平静而安详的面孔,心中不由的懊悔道:当初我就应该阻止你去九寨,让你远离江湖。我以为你的武功足以自保,可是江湖险恶,还是害你变成现在这样。
  这是他忽然发现慕君归右手手指微微颤动,忙一把抓在手心道:“你醒了么?”
  慕君归额头上沁出冷汗,嘴唇微微张开,嘶哑的说道:“水...”
  曲无忧连忙倒了一碗水来,坐在她身旁,将她微微扶起,靠在自己肩上,将水碗送到她嘴边,看着她喝了两口之后,才将她慢慢的放平,重新躺好。
  慕君归只觉得自己身处一片混沌之中,四周白茫茫一片。她看不到任何东西,包括她自己,好像她就只剩下了一双眼睛,无助的盯着眼前苍白的世界。慢慢的,她看到了前方那株大榕树,榕树下,端坐着一个小女孩,她抬起头来东张西望,似是在等什么。
  这时候她忽然看到那个小女孩伸出了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伸出了另外一只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然后她就感觉到了喉咙一阵干渴,非常的想喝水,这时候她也感受到了嘴巴,于是就拼命地嘶喊着,却发现声音像蚊子的叫声那样微弱。
  小女孩站了起来,接过了那只手递过来的水。
  慕君归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股淡淡的药味,一个面容消瘦的布衣男子正在盯着他。
  高兴与担忧,慕君归忽然想起了自己确实见过他,那时候自己正喝的酩酊大醉,错过了他的名字,他叫什么呢?她眨了眨眼睛,一下就记了起来。
  “无忧哥哥,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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