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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天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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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缘起镇外十里坡,南宫鸣坐在大榕树的树干上,翘着腿喝着壶中美酒。他的右手握着那把黑色的剑,很奇怪,只要握着这把剑,他就好似能听到一种来自天地的悲鸣——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声音,但又实实在在的在脑海中回荡。
  “这把剑到底怎么回事,我和司徒剑南若论剑法,百招之内应难分胜负,今日为何三十招不到,他就败给了我,莫非是这把剑的古怪?”他凑近剑身看了看,眼前忽然出现冰火两极之象,宛如天地创世之初。他立刻凝神静心将自己从幻境之中拉回,对着剑说道:“人不如剑,剑驭人心,南宫鸣啊南宫鸣,枉你自称剑术奇才,却连一把剑都不如。”
  “哎呀,我说大少爷,你去了一趟葬剑山庄,怎么性格都变了,这么轻易就向一把剑认输了?”杜威倚靠着榕树,坐在地上,长剑放于一旁,正在盘膝打坐。他被慕君归匆忙间一掌击中,护心镜被打的粉碎,却也保住了一命。此时听到南宫鸣对剑说话,不由得调侃道,“大少爷你刚回家中,可能不知道这剑来历,若是被那人知道你把剑拿了出来,恐怕...”
  “我还怕他不成,再说了,宝剑配英雄,这把剑,本就该是我的。”南宫鸣正自得意,只听一个淡淡的声音说道:“此剑名曰‘天泣’,若是修为不够,妄动此剑,则天为尔泣。”
  杜威冷笑一声:“我刚说什么来着,大少爷,这把剑就是他带来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十里坡上,黑蛇铁卫已经将来人围了起来,杜威挥挥手,让他们都退下,两名铁卫走上前来,搀扶起杜威,杜威望了眼藏身树上的大少爷,说道:“要打就快点,我在缘起镇还等你喝酒。”说完便带着百余名黑蛇铁卫离开了十里坡。
  “这把剑是你带来的,这么说,你可以使用这把剑了?”
  “他并非我的剑,我只是帮别人铸剑。”
  南宫鸣从树上跳了下来,看着不远处身着墨绿长衫的男子说道:“你是谁,这把剑的主人又是谁?”
  “在下曲无忧,此剑乃剑宗之物,请南宫公子归还。”
  “你就是曲无忧,这把剑出自剑宗?”南宫鸣心中一阵窃喜,西武林一行,虽然没能如愿和葬剑山庄的欧阳宇一较高下,但他此行听到最多的传闻就是关于曲无忧的。昆仑派“铁剑”孟非凡据说就是死在他的剑下。三年前西武林正邪一战,魔教与浩气盟最终战,有一神秘少年突然出现在战场,一举扭转局势,而那个人,也叫曲无忧。
  而剑宗,则是武林中最神秘的剑术流派,每一位从剑宗走出的弟子,都曾是那个时代最辉煌的剑客。
  曲无忧并不答话,左手握剑横于胸前,白皙的脸上,棱角分明的五官,笼罩着一股让人无法琢磨的迷雾。
  “好,就让我见识一下剑宗有何过人之处。”
  南宫鸣手中“天泣”挥动,人已如风般朝着曲无忧掠去,剑风斩断榕树倒垂下来的根茎,如一股巨浪般,向着曲无忧肋下劈去。曲无忧突然间左手撤回腰间,右手按住剑柄,右腿一步跨前,剑光凌然乍现。南宫鸣只觉眼前一道耀眼白芒闪过,周围空间竟不可名状的变得扭曲,如一碗晃动的清水,从中生出一种强大的压力,将他冲上前的身形一下子弹飞了出去。
  南宫鸣向后翻滚,一脚踩在榕树干上,掌心中已沁满了汗水。刚才曲无忧挥出的一剑太快,以至于他的耳朵里,现在仍能听到微弱的剑鸣声。那一剑过后,曲无忧并未有所动作,只是保持着挥剑的姿势。只有南宫鸣自己知道,刚才那一剑,有多么的可怕。就在对方挥剑的同时,白芒一闪而逝,那股能够斩碎空间的剑气,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竟然能够在出剑的同时就已收招,是不想伤我,还是有所顾忌。”南宫鸣心念电转,“我岂能被人小瞧,让小爷我瞧瞧你还有什么绝招。”
  南宫鸣气血沸腾,掌中真气如泉水般涌出,剑身之上,剑气萦绕,凝聚成一柄白色巨剑。南宫鸣右脚踩在树干上,陷进去三寸深的脚印,他弹膝一跃,口中喝道:“败剑诀——成王败寇”,天泣卷起空中榕树垂下的根须,如成百上千柄利剑般,携带巨剑天威,直朝曲无忧而去。
  曲无忧不避不闪,待他剑气已抵达胸口,脚下才展开轻功,急速向后退去。他双臂伸开,左手执鞘,右手握剑。剑气虽利,却碰不到他分毫。南宫鸣急催体内真气,天泣瞬间又近了几分,而曲无忧的身体也快速的向后拉动。两人一进一退间,竟已离开榕树二十余丈。却见曲无忧身影一阵晃动,忽然停住了脚步,磅礴剑气贯体而入,天泣剑锋已刺入他的胸部。
  南宫鸣心下暗道:以他功力,怎么会这么短时间气力衰竭,到底弄何玄虚。正思索间,忽觉右腕一阵麻木,虎口微张,耳边一个声音说道:“撤手”,他只觉手中一空,天泣已然离手。
  南宫鸣看向眼前,一柄长剑被自己剑气击成碎片,而曲无忧正手握天泣站于一旁。他哈哈笑道:“以剑代人,剑亦人心,人亦剑心,没想到世间真有这等绝学”
  曲无忧淡淡说道:“剑之一途,无极而极。败剑山庄之剑法,练到极致,亦是剑道。”
  南宫鸣再次笑道:“不错,小爷我也非输不起之人,十年之后,你我再来一战如何?”
  曲无忧看着南宫鸣闪动的眼神,一时之间竟感到一丝异样,内心深处,竟对这十年之约,有了一份期待。他的眼睛忽然褪去了那层薄雾,淡然说道:“应你之约。”
  南宫鸣拿出腰间酒壶,喝了一口,嘴里喊道:“痛快,一日之内,连续败给两位高手,还能像我这般开心的人,天下间又能有几个?只可惜那名女子,掌法惊人,却非剑客,要不然日后,定上九寨一较高下。”
  曲无忧闻言,心中不由浮现出一道白色倩影:“那名女子现在何处?”
  南宫鸣伸手指向北方说道:“朱堤城,她好像和天剑峰的人在一起。怎么,你想要去找她比试?那你可要快点,天涯海阁正在与天剑峰交战。”
  曲无忧看了眼榕树下那匹骏马,只听南宫鸣说道:“那匹马借给你了,记得还我。”
  他道了声谢,展开轻功,跃上马背,直往朱堤城奔去。
  南宫鸣看着他离去的背景,慢慢的举起酒壶,却倒不出半滴酒来,不由得晒笑道:“这样走回缘起镇,怕是杜大哥的酒菜也要凉了。”
  朱堤城南门之外,地上躺着三具尸体,均是面色发黑,全身浮肿。满地的断箭,显示这里曾经经历过一战大战。曲无忧向着城门上吊着的四具尸体望了一眼,便马不停蹄的奔入城中。
  前方大街之上,白色的身影摇摇欲坠,一道剑气已如一柄开山巨斧般朝着她挥斩过来。曲无忧蓦然抓起背后天泣,黑色剑气冲天而起,向着那道白色剑气凌空斩落。他的人也猛地向前冲去,剑身之上,红光闪耀,待到冲至慕君归身旁,天泣在其手中一划,自上而下,一道红色剑气向着几丈外的白衣男子当胸劈下。
  白衣男子手中长剑迎着那道剑光轻轻一扫,口中念道:“天泣为何在你手中?”
  红色剑光被长剑所阻,滑向地面,在地上划出一条长达数丈的剑痕。
  曲无忧扶住慕君归的肩膀,看着她苍白的脸颊说道:“坚持住,我这就带你来开。”
  慕君归有点看不清眼前男子样貌,但她依旧听出了他的声音。她的眼睛吃力的想要睁开,目光却有些涣散,嘴角微微翕动:“又是你...为什么救我。”
  仙宇踏前一步,问道:“曲无忧,回答我,天泣为何在你手中?”
  慕君归正要睡过去的意识忽然一震,一个名字在她的脑海中来回盘旋。她张口说道:“你叫曲无忧?”
  曲无忧点点头,眼神忽然变得柔和起来,对她说道:“你先睡一会,待会我在叫你起来。”
  慕君归喃喃道:“你骗我...”心下一松,昏了过去。
  曲无忧转身对着仙宇说道:“我只是帮他铸剑,这把剑尚未完成,你难道看不出来?”
  仙宇顿首道:“你要救那姑娘,他可是天涯海阁的敌人。”
  曲无忧说道:“天涯海阁,与我何干?我的目的,从来就只有他一个人。”
  仙宇眼神凛冽,死死盯着曲无忧,宛如一把利剑,点在他的心头。这种压力,让他自身亦激发出一股剑意,两者意念霎时交锋,曲无忧脑中如被飓风撕扯,耳鼻中慢慢的沁出血来。
  “你走吧,但没有下一次,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曲无忧艰难的将慕君归抱上马背,胸中伤势再难压抑,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赫连城见状,急对渺无踪说道:“剑首,你就这样放过他吗?你忘了魂座就是死在这女子手中。”
  仙宇转身看了赫连城一眼,赫连城浑身一个激灵,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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