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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天剑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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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堤城北,两人相对而立。上官云身后百余名弟子在岁梦寒的带领下,后退三丈,天剑峰众人皆被这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压制的喘不过气来。以他们的修为,无法感应到场中气息的变化,更不可能知道,他们视为天人的掌门,所面对的是多么强大的对手。
  上官云欲以三招之机,博天剑峰一条生路。虽然对手修为登峰造极,但以他四十余年勤修苦练,一身宗师修为又岂会在他手里过不了三招。他忽然觉得仙宇之名也不过尔尔,轻敌将是他犯下的最严重的错误。
  游龙剑搅动风云,剑身之上剑气笼罩,附近云气亦被蒸腾剑气牵引,在剑锋一侧,形成一轮环形剑圈,形如月轮。此招引风云之势,合秋月之相,故名“云合秋月”招式清冷凌厉,剑意萧冷肃杀,乃是天剑峰剑法中的上乘绝学。
  上官云招既出,身如游龙,带着一道清光,几片掠影袭向仙宇渺无踪。
  渺无踪半闭双眼忽现一丝杀机,清冷的眼神倒映着一片秋月:“是三招之数,让你如此轻视自己的生命吗?”长剑在他手中不见变化,仍是直直的指向上官云,他周身上下,剑意笼罩,一股剑意自剑锋倾泻而出,直冲上官云。
  只听蓬的一声闷响,游龙剑如江河以对汪洋,剑招瞬间被压制,无明剑意破开秋月,直将上官云击飞数丈。岁梦寒赶紧跃下马背,飞至上官云面前,将口吐鲜血的上官云扶了起来。
  “师傅,您要不要紧,可是受了内伤?让徒儿代您一战。”
  上官云惨白的脸上留下豆大的汗珠,他甩开搀扶着他的手臂,脚步坚定的往前走了几步。这几步虽短,却在他的脑海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往昔种种,皆浮上心头。
  “不知我那师弟师妹,现在过得如何了。若是他们在的话,是否会阻止我,走到这一步呢。”
  上官云游龙剑巍然插入地面,方圆三丈尽被剑上迸发出的剑气摧折,无数剑气涌向天际,在他周身上空形成万剑盘旋之象。天光御飞剑,地变定其踪,天剑峰最上一式,“剑法天地”携天地之威,纳万剑之势,天,地,人三剑合而为一,尽赋游龙一剑中。
  上官云猛喝一声,提起游龙剑,身形跃至半空,游龙破空而吼,变成一柄数丈长的巨剑,“剑法天地”遽然刺向仙宇之身。
  剑威所指,渺无踪足下大地顿成剑之牢网,剑气破地而出,直袭仙宇周身。仙宇长剑绕身一划,一剑尘埃定,躁动之地,复归平静。他抬头望向刺来之剑,脸上露出些许微笑:“本座就以此招敬你。剑法——无明”。
  仙宇足下轻点,人剑浮空而上,仙路迢迢剑无明,无可名状之招,应然而出。四尺长锋直入冲天剑气,如针尖刺穿雨露,天光撕裂黑暗,仙宇飘逸之姿,缓缓自天而降。上官云英勇之躯,颓然落地,游龙之上,一道血柱潺潺流下。
  岁梦寒大叫一声师傅,急忙奔至上官云身侧,只见他脖颈之上,一道血痕,双眼圆睁,却已没了气息。他将上官云双目合上,拿过他攥在手心的游龙剑,站起身来,对着身后百名天剑峰弟子叫道:“一起上,杀了他,为...”
  话未说完,他只觉眼前景物天翻地覆,一具无头尸体晃了两晃,扑腾一声跪倒在地。
  司徒剑南金剑倚地,汗水顺着手心滑至剑身。他的双腿仿佛压着千斤重担,颤巍巍的跪倒在地。在他脖颈之上,一把通体漆黑的剑重重的压在他的肩头。
  一身蓝色劲装的帅气青年嗤笑道:“司徒剑南,这次你可败的心服口服?”说话之人,正是昨日擅闯邢台会场的南宫鸣。昨天他因为武器原因,败于司徒剑南,回到败剑山庄后,得知二弟惨死,当即怒不可遏,便要去铸剑池寻一把好剑,恰巧,铸剑池内,正端端的插着一把绝世之剑。
  剑体幽黑,宽厚均匀,剑锋处,寒光闪烁,即使在铸剑池高温包裹下,也散发出一股森然锐气。他立刻就被这把剑吸引住了,情不自禁的就握住了剑柄,顿时一股传自千年,历经万载的沧桑感涌上心头,一种从未有过的悲伤油然而生。
  这就是他要找的剑。南宫鸣一早便拿着这把剑冲出了败剑山庄,他本来是想找司徒剑南再次比试,没想到在缘起镇狭路相逢。南宫楚雄也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放荡不羁,个性自我的大侄子会忽然出现在缘起镇,并且一见面,便和司徒剑南动起武来。
  司徒剑南几日前曾来过缘起镇,知道驻守此地的乃是曾在醉仙楼见过一面的杜威,他所领剑卫不过百人。故而此次才与张复水携带二十余名天剑峰高手入城谈判。即使不敌,想要脱出还是易如反掌,哪曾想到一进入缘起镇,就被南宫楚雄率众包围,正激战间,又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个南宫鸣,仅一夜之间,自己竟连他三十招也抵挡不住,被南宫鸣一剑击中胸口,虽未伤及要害,但受剑气所创,内力溃散,已无力再战。
  司徒剑南自出道以来未尝一败,适才眼见张复水惨死,再联想到此次战败的后果,一时之间,心如死灰,任由南宫鸣用剑压在脖颈上。
  南宫鸣见他眼中透出不甘,傲然说道:“司徒剑南,我知你今日心中,必不纯粹,但败既是败,我南宫鸣从来就不怕败,就怕没人能让我败!你,安心去吧。”
  南宫楚雄正待说话,忽见一匹棕色骏马自一面墙后冲了进来,马上一血衣男子隔着五丈之遥对着南宫楚雄发出一掌,南宫楚雄正诧异间,忽感寒气袭心,一面冰霜巨掌迎面而来。他连忙运起半身功力,汇于双掌,挡下这突来之招。掌气相交,南宫楚雄双臂一麻,一股寒气缠绕而来。他心下一凛,内力源源不绝聚于手臂,将爬上手臂的寒气尽数驱散。
  慕君归一掌击向南宫楚雄,已经看到张复水的尸体,心下不由一紧。纵马直奔蓝衣青年,此时南宫楚雄一声大喝:“鸣儿,她就是慕君归,你二弟就是被她所杀。”
  南宫鸣正在猜想此人是何来历,听得叔父说破,当下心头火气,黑色剑芒带起一道剑光,就向慕君归胸口刺去。慕君归意在救人,不想多做纠缠,右手迎向剑脊,一瞬间连拍三掌,南宫鸣长剑顿时脱手,他却从腰间一把抓过酒葫芦,奋起力气,朝马头砸下。
  那酒葫芦寒铁打造,一击之下,马儿吃痛,长嘶一声,撞向了一旁墙壁,摔得四脚朝天,气喘吁吁,半天也爬不起来。慕君归却是在他击中马头之时,已经一把抓住他的左臂,身子翻到了他身后,将南宫鸣控制在了她的手中。
  “南宫楚雄,给我找三匹马,把张复水的尸体放上去,让他和司徒剑南先走。”说话之时,她的右手已经放在南宫鸣后心处,只要她稍一用劲,南宫鸣顿时就会没命。
  “慕君归,你就是人称‘惊鸿仙子’的慕君归,今天小爷败在你的手里,我无话可说,你要杀就杀,小爷我这一命,又岂是三匹马可以交换的。”南宫鸣望向屋顶,鼻孔朝天,脸上依旧傲气不减。
  慕君归仅是冷笑一声,望向南宫楚雄。
  南宫楚雄凛然变色道:“慕姑娘,如今侠圣已死,你与我败剑山庄为敌,就是自寻死路,况且就算我放你离开,你以为你就真的能活着离开缘起镇。”
  司徒剑南站了起来,脸色稍显苍白。他对慕君归拱手谢道:“慕姑娘,你还是赶快离开,败剑山庄有备而来,如今我们已成鱼肉,你尽力突围出去,将此处情形告知我师叔,让他速速应对。”
  慕君归脸上发丝凌乱,衣服上染满了鲜血。但她此刻却出奇的镇静:“将张复水的尸体带回城去,有人在等他。”她的手上发出淡淡的寒气,南宫鸣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头发,眉毛上升起一层寒气。
  南宫楚雄招了招手,一个属下跑了出去,片刻就回来禀告道,马匹已经备好。说完就扛起张复水的尸体率先走了出去。慕君归推着南宫鸣紧随其后,南宫楚雄和司徒剑南也相继走了出来。
  街面上已经断壁残垣,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那二十余名天剑峰的高手此刻已无一活口,而败剑山庄的剑卫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慕君归看着眼前残破的景象,无数的房屋店铺,市面门楣都被这一场厮杀摧毁殆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她对司徒剑南说道:“不要直接从北面走,替我照顾好妍妹。”
  司徒剑南应了一声,纵身跨上马背,拉着驮着张复水的马,最后看了慕君归一眼,说道:“姑娘保重。”他知道慕君归与南宫家的恩怨,此刻也只能祈求她吉人自有天相,能够安全脱困。
  慕君归望着二人身影逐渐消失,这才转过头来对着南宫楚雄说道:“南宫庄主,败剑山庄千年以来为黑白两道所敬重,家师曾说过,二十多年前,他曾与令兄煮酒论剑,深为他的志向所折服。为何今日,却心甘情愿为天涯海阁所用,残害武林?”
  南宫鸣闻言,鼻子里哼了一声,她也不管慕君归是否在意,拿起酒葫芦就猛灌了一口。南宫楚雄眼神也只是稍微黯淡了一下,便又恢复出枭雄本色。
  “慕姑娘,此一时彼一时。败剑山庄虽然志在天下,但生存却是第一考量。不知你可听说过冠剑山庄?”
  慕君归心中微微一震,十五年前天涯海阁的那场动乱,其实在神武13年就已经拉开了帷幕,而第一个被天涯海阁灭门的,就是“冠剑山庄”。
  “横绝当世巅,冠绝天下锋,昔日的天下第一庄,今日又有谁记得?慕姑娘,你放了我侄儿,我今日放你一马,但轩儿之仇,我败剑山庄必定要讨,日后相见,你我便再无这样谈话的机会了。”南宫楚雄缓缓说道,身旁众人让出了一条通道。
  慕君归松开南宫鸣的手,走到那匹为她准备的马旁,忽然说道:“孟城主将攻打缘起镇的消息当众说出,为的就是让你们知道吧。这些人,是他故意派来送死的?”她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确认,也不等南宫楚雄回答,便跃上马背,往城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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