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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问侠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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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瞳紫晶转动,摄人心魄,残剑一时不察,乱了心神。北辰殊当机立断,救下残剑,手上震天弓一箭三矢,嗖的一声射向明月瞳。
  明月瞳身形飘忽,形如鬼魅,几个起跃,已经跳上西南处一座山丘,她手中不知何时已多出一把剑,通体荧光,青丝环绕,似女子头上飞舞的发丝。剑光映衬下,是一张妩媚娇艳的面容。
  北辰殊凝神远眺,指尖缠绕着一支黑色箭矢。他的人与黑暗已融为一体,他的呼吸挑动着黑暗的脉搏。
  四周瞬间宁静,夜色之下,一片死寂。
  明月瞳舞动手中的剑,似彩蝶翩翩起舞。剑锋与黑暗不时地发出剧烈的撞击,但舞剑的步伐丝毫不见混乱,她像一名技艺精湛舞姬,沉浸在自己曼妙的舞姿当中,仿佛那来自黑暗的死神之吻,成了她剑舞之下的陪衬。
  青丝环绕的剑身荡起一圈波浪,一条暗夜中的毒蛇爬上剑脊,很快就被这圈波浪束缚住,奋力的挣扎了几下后,箭矢颓然落地。
  明月瞳隔空笑道:“暗夜之矢不过如此,但我还是奉劝诸位一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没了白云飞的九寨,还是九寨吗?到时候君宇亲临,九寨便是第二个雷音寺。”
  她身形一转,已不愿在做纠缠,既然这是引出她的一出戏,羊皮卷亦肯定是假的,真的卷轴必然还是在那个地方。她最后回身望去,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就再告诉他们一事,也算仁至义尽。
  “天涯海阁还有第九人,和我联络的,一直是一个女人”留下这句话后,她的身影便彻底的消失了。
  忘千秋三人望着明月瞳消失的方向久久伫立,良久,北辰殊自车厢中拿出一件大衣披在忘千秋背上:“五哥,夜冷风大,你赶快上车吧。”他虽然有一肚子的疑问,但这里并非说话的地方,现在他们必须尽快赶往镜湖居。
  神武十五年,朝廷敕令督建镜湖居,作为九寨连城的城主府。镜湖居位于第九寨,弱水最宽阔处的河中岛上,风景秀丽,气候凉爽,是难得的避暑圣地。神武年前,还是太子的晋王殿下就曾多次来此地客居。
  三人星夜赶路,直到东方发白,辰时已过,才赶到第九寨镜湖码头,早已有一群人在接应,领头的正是大和尚,他左手搭于胸前,缠着绷带,跨过肩部固定。远远的就朝众人跑来:“五哥,二弟,你们再不来,和尚我可就要去捅了他们老巢了。”
  忘千秋摆摆手道:“六弟勿要激动,好生养伤。此间事急,我们上岛再说。”
  一行人弃了马车,分别上了几艘小船,约莫一刻钟时间,就到了镜湖居所在岛屿。众人上岛后,留下几个守卫在此固守,其余人在忘千秋带领下,直奔镜湖居议事厅。
  戒僧命人端上来早备好的茶水点心,北辰殊严肃的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看不出六哥也有这般心细的时候,倒不像个莽打莽撞的疯和尚了。”
  戒僧红着脖子,左手捏起一张大饼,扔给北辰殊:“快点吃,吃饱了才有劲拉开你那张大弓。可别像我,这缺胳膊断腿的,只能在这里像个娘们一样端茶倒水了,连打下手都遭人嫌弃。”
  忘千秋哈哈笑道:“这厮是嫌我昨晚没带上他,这会儿倒生气闷气来了。不过你放心,待会自然有用得着你的时候”
  戒僧找个凳子坐下,满肚子的疑问一股脑丢了出来:“七妹果然有问题?她到底是何来路,五哥你怎知他和22年前之事有关,就她那年龄,22年前还不是一个六七岁的黄毛丫头,哪能掺和这档子事。”
  忘千秋看了二人一眼,发现二人都是一脸疑惑,但此事若说起来,牵扯甚多,其中许多环节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况且当务之急,并不在此,于是说道:“二位贤弟,七妹之事说来话长。她来九寨已有八年,九寨对她来说,几乎已无秘密可言,但却有一个地方是她从未去过的”说到这里,他略一停顿,两人表情似有所悟,要是说九寨还有一个地方,是连他们也不曾踏入的,那就只有大哥闭关修炼之地——问侠峰了。
  自九寨建成之后,白云飞逐渐远离江湖,与众位兄弟安心打理九寨。心静之后,于半生武学另有感悟,于是在九寨东北一处孤峰下结庐而居,钻研武道。为防外人打扰,忘千秋以儒门秘法,依山形之势而设五峰剑奇阵。此阵乃儒门镇派剑阵,不需以人布阵,而是借助天时,辅以地利,奇招妙势,藏剑于峰。修为未达到宗师境界之人,根本无法发现阵中藏峰,整座山峰似被隐去,更遑论破阵。而这十几年中,也就只有白云飞,忘千秋以及慕君归待过,其他人,甚至几位寨主都不曾入内。
  北辰殊沉思一会,说道:“据我所知,问侠峰里还关着一人,七妹难道是为了那人而来?”
  忘千秋笑道:“不可能,若是为那人而来,就没必要潜伏九寨八年。北海玄都与中原关系微妙,断不会为了一人而不顾大局。再者,若真是玄都想要救人,岂用这般麻烦?”
  北辰殊亦表赞同,昔年征北大军曾借道玄都,他们行事果断,豪爽仗义,从不拐弯抹角,更别说卧底八年。想到此处,北辰殊心中疑问更胜,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一个人改头换面,卧底八年也要得到?那张羊皮卷,到底藏有什么样的秘密?
  忘千秋却在此时打断他的思绪,沉声说道:“七妹之事,若有机会,日后再与众位兄弟说来。当务之急是如何从四座手中救回四娘,另外,七妹临走时说道,尚有一名女子藏身暗处,这点亦不得不防。”
  戒僧摇头道:“五哥顾虑太多,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人尚未现身,烦她作甚?依我看,只需叫出八妹,合着我们四人之力,就可以将四娘夺回来。”
  北辰殊却道:“六哥这账算的挺明白的,可是这打仗并非是比拼战力。对方握有人质,你我岂能全力施为,况且明知对方藏有暗兵,还如此安排孤注一掷,一旦失手,岂不全军覆没?”
  戒僧长叹一声:“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难不成坐等他们打上门来?”
  忘千秋听罢二人对话,微微颔首道:“六弟倒是说对了一回,现在他们抓住了四娘,无论他们目的为何,这都是一个谈判的契机。这也是我将这次碰头的地点选在这里的原因。”
  北辰殊道:“那依五哥的意思,天涯海阁此次前来,所图为何?”
  忘千秋长吁一声,吐出四个字来:“北域刀皇。”
  一间黄竹搭建的小酒肆内,两名女子相对而坐。
  左边一人头戴斗笠,黑巾蒙面,身上亦是穿着一身黑色衣裙,左手边放着一把七弦古琴,甚是古朴典雅。对面亦坐着一俏丽多姿的女子。
  明月瞳昨夜被识破身份,按理来说任务已经失败,她现在也想尽快离开九寨,与同伴取得联系,临行之前,她忽然想起一个人,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经武元年二月,侠圣出殡,九寨群侠将侠圣骨灰洒向弱水,为使九寨连城不被他人觊觎,忘千秋决定对外隐瞒侠圣已死的消息。虽然消息外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他们其中一人所为,但她必须这样做,因为侠圣已死的事情迟早会天下皆知,那时候“他们”必然会重新派人前来强取卷轴,到时候自己八年卧底岂不成了笑话。
  她想方设法联系上了天涯海阁,她知道当年九寨连城那场战后,天涯海阁必是对九寨恨之入骨,于是将侠圣已死的消息告诉了他们,果然半个月后,她就收到了来自眼前女子的书信,约定不日将会进攻九寨,攻陷问侠峰,并希望她能里应外合,将九寨一干人等一网打尽。
  明月瞳轻声笑道:“右使果真深藏不漏,到现在都不肯说出贵教的真正目的吗?”
  黑衣女子道:“明月姑娘的易容术果真出神入化,就不知这张脸有多少真实。”
  明月瞳细声说道:“为了能助贵教攻破九寨,我可是送上了一份大礼。”
  黑衣女子冷笑道:“昨夜是你擅作主张,出手偷袭风四娘,这才导致你被怀疑,那么快被识破身份。”黑衣女子好似想到什么,低声斥道:“你在利用我们,将九寨那群人逼上绝路,你到底为谁做事?”
  明月瞳却不紧不慢,自顾添了一杯酒,一饮而下。
  “右使不必动怒,右使未和那几人一同行动,说明贵教并不在意九寨等人的生死。我们均是有求于九寨,何不联起手来,一起谋划,各取所得呢?”
  黑衣女子冷笑一声:“好久没人敢这样和我谈条件了,不过,你现在还有资格和我谈吗?”
  “问侠峰的位置,不知右使有没有兴趣呢?”明月瞳柔声说道,“如果没有我来带路,九寨山路错综复杂,就凭您和那几位,怕是没个两三天,也找不到位置,再说了,那个剑阵可不是那么好破的。”
  黑衣女子亦拿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淡淡说道:“明月姑娘这般聪明,既然知晓了我们的目的,那到时候本使可是无暇分身照顾于你,到时候进得去出不来的话,可莫要责怪本使。”
  明月瞳眼角带笑道:“右使大可放心,到了问侠峰,就当我不存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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