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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孤独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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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呢?
  最初的这里,是一片无尽的荒野,没有任何生灵,呼嚎的风沙无穷无尽,昏蒙的日光整日笼罩大地,世界死寂一片。然后直到某一天,或许那就是新历第一年的第一天,名为人类的生灵撕开裂缝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他们安营扎寨,详细勘测,从裂缝里取出可以塑造物体的能量,开始改造这个世界。
  最初的改造是失败的,荒野里无法生长任何东西,树,草,食物,甚至改造气候的细菌,尽管如此,他们仍然不断尝试,直到第一个淡金色的罩子明灭亮起,撑开这片混沌里的第一块秩序之地。
  于是,大建设开始了,他们支撑了更大的防护罩,在罩子里栽种食物与果树,建起房子,众多人类聚集在了一起,共同围起了象征意味隆重的城墙,空出大量空地栽种粮食,成片的麦田与水稻,其间点缀三三两两房屋,这是最初的改造世界……
  随着时间推移……人类越来越不满足于这简单的农田生活了,他们寻求新的生活方式,但城市护罩的范围限制了行动,就算知道了这个世界大的不可思议,就算放上天触顶的卫星看见极北的冰原,极西大沙漠,东方的循环之海以及南方的湛蓝海洋……他们也无法在荒野里随意走动……这无法仍受。这个空旷原始的世界如此之大,难道放着不进行开发吗?仅仅进行一些农场小游戏?绝不!
  建设第二期,“盖亚创造”开始了。
  原本连成片的农田成片铲除,小房子全部取代,冒着黑烟的机器源源不断的跨出冒着黑烟的工厂,它们如同打桩机一样,在这个世界土地上进行无穷无尽的夯实,如同吸尘器一样吸取混合在空气里的沙尘然后压成方块填进沟壑里……这样一来,可以被风刮起的沙尘骤然变少,原本还算凹凹凸凸的世界也平了不少……然而,最重要的改造,叫做金色革命,防护罩大改良,小的、间隔的罩子融为一体,原本淡黄的颜色也变的闪闪发光如同涂上了黄金!改良人致力于荒野的风沙挤到角落里去一样,让荒野在护罩的边缘挣扎……工程师增加了世界的光源,在昏蒙的太阳对面,均衡内置了一个红色的月亮,两者成为一条直线,永恒循环。
  现在生生不息的世界雏形出现了,有了白天夜晚,有了奇迹景物的世界黑白线,有了可以行动的荒野环境……
  但是……这是荒野,一个人类发明发现但却无法理解的世界。
  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叫做荒野的“空虚感”,日后旅行者最为畏惧的东西。
  护罩不断扩大,荒野挣扎的空间越来越小,在护罩的边缘不断怒吼。
  地盘不断扩大,人类见识到了雪原与沙漠,也见识到了循环海洋重力反转的海水,湛蓝色的蓝海……
  工程强度与日俱增,这批来到荒野世界的人类,渐渐疲倦了……,身体的苦累可以舒缓,但内心已无法言述,孤独开始占据人心,建设的人员始终都只有那么多,却要分散天南海北一连几个星期都碰不到人影……只有荒野的呼嚎常伴左右。
  周围烟囱林立,喷起的黑烟遮天蔽日,机器的轰鸣隔着几公里的地方都可以清晰听见…庞大的机械群在视野尽头不停摇晃,太阳,月亮同时在地平线的两端,在这种环境下……时间是新历第三年,建设这个世界的一名女性工程师,因重度抑郁症而离去了。
  这时人类才警觉了这个问题……可是绝大多数建设者都不同程度的出现了抑郁。
  他们逐渐狂暴,渐渐厌恶每天所见到的一切……不再管理机械,不再维护防护罩,甚至不再关注自身……
  某一天,如同约好一般,全体开拓者走进了荒野里,如同解脱一般的消散成了黑色粒子。
  狂风呼啸,这个世界再次死寂。
  ……
  舞台上远景的机械纷纷倒塌,变成废铁,金光罩渐渐熄灭,房屋沙化,所有原本建设的一切都在光影里显示成一出荒废的景象。
  那个青年样趴在地上,他模仿的最初的开拓者们,身上飘着黑色的粒子,如同缓缓消散。
  光线渐渐暗了下去,风沙呼啸声填满周围空间。
  紫荒有些不满的看向周围,光影缤纷,无数虚假观众耀威喝彩,这那门子的戏剧演出,全tm是虚假广告!奈何莉亚好像不懂这些行情,竟然看戏曲看的津津有味,看到开拓者们消散的时候,她的眼眸里也变得黯淡无光……
  莉亚观察着戏曲,紫荒观察着她。
  前方舞台再一次出现光亮,剧烈的风席卷整个观众场地,紫荒迅速抓起莉亚的手臂并且定住身子,环顾四周寻找狂风来源,莉亚不为所动,伸指指向戏台,没想到居然是戏台中心出现了一个空间裂缝!
  真实的空间裂缝!
  一位披着银色衣袍的人类从裂缝中走出……
  此时周围的虚假光影也陡然欢呼达到高潮,仿佛海浪!紫荒知道了,这是这个剧场的高潮!
  那位人类放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张平凡的脸,但那张脸……灵们太熟悉了!
  创造者……“图灵”!
  是他召唤了第一个灵,是他为这世界赋予召唤灵的规则,是他重新给这个世界带来生气!
  “图灵!”紫荒惊呼。
  台子上的人居然在混乱的声音中听见了这句话,他的视线直接投向了紫荒与莉亚。
  他的脸庞迅速出现了笑容,但随之又敛了下去。
  “咦?”莉亚头上冒出问号,她拢了拢披肩的长发,看起来常年丸子头的她还不适应把头发放下来。
  “怎么?”紫荒盯着台上的人,能量在体内澎湃流动。
  “这位大叔……不就是先前……酒吧里疯狂给我使眼色的那个人吗?”
  “!!!”紫荒惊异,心中的违和感爆炸。
  “不太对……开创者‘图灵’不可能这么变态!”紫荒自言自语。
  戏曲还在继续。那个“真实的裂缝”缓缓合起,“图灵”怜悯的望着这片死寂的大地。
  “这个世界,何其孤独!”他说。
  一团光芒从他手中亮起,他举过头顶,脚下升起了最原始的召唤阵,那些古朴繁杂的花纹是后来简化无数遍的召唤阵所不具备的。
  一道金色的光柱从天而降!是熟悉的召唤灵的光芒!并且是单抽出金!
  光芒中,一个女性灵的身影若隐若现……还未看清她的面貌判断种族,一道一道接二连三的光柱降下,这瞬间吸引了紫荒的视野……
  那些光柱,让他想起了黄金时代,每个清晨,无数主人上线的场景,通天彻地的光柱打下,熟悉的人自光柱走出,拥抱早就等候的灵……
  这是灵们出现后主人降临大爆发的年代,无数人类从光柱中走出,召唤灵,然后建造这个世界。
  光柱的光辉倒影在紫荒莉亚的眼眸里,那是黄金时代的光景。
  现场的欢呼达到最高潮,海浪般的声音恍惚将人淹没。
  紫荒莉亚却回过神来,相互看了一眼,他们发现,对方的眼睛里都有些闪闪发光。
  然而……
  嗤!一阵电火花自舞台上方喷起,随之是电流流动停滞,开关陆续跳闸的声音。
  现场的欢呼戛然而止,灯光熄灭,紫荒莉亚愣在当场。
  “夜视!”紫荒轻念,周围漆黑的环境瞬间清晰了起来,周围空无一人,就他们两个坐在小板凳上,原本热闹的气氛居然全都是光影加上热气空调调出来的!
  紫荒拉了一下莉亚,把她往后藏了藏。
  台上的人也有些不知所措,愣在当场。
  “台长台长!顶棚的灯光线突然烧掉了!”那个扮开拓者的青年急急忙忙的从后台跑了出来。
  “哈?我明明好好检查过的!”台长震惊,他望了望头顶破破烂烂的棚子,突然不说话了。
  “台长,我们……”青年说。
  ““继续下去””台长打断了他。
  “啊?”
  “我们还有一,不,两位观众,我们应该继续下去”台长从先前摆着的召唤的pose,他的脚下铺着原始召唤阵的符纸,看起来是刚刚光影的辅助用具。
  青年望了一眼台下站着的紫荒莉亚,眼里也有些放光。
  “好的,台长,可是灯光怎么办,这样黑着可看不见任何东西”
  “去西院,那里放着我从五番街收的车大灯,修好了还没送回去,我们先借了用用”台长说。
  “好的,台长,是,台长!”青年连忙说,慌忙跑下台去。
  台上的人依然保持着动作,仿佛这一切就只是卡住一样,他没有再说任何话,站在漆黑里。
  紫荒感觉莉亚拉了拉他,他转过头,莉亚模模糊糊感觉他的头在哪,伏到他耳旁小声说“我们继续看好吗?”
  紫荒望了一眼台上屹立不动的男人,拉着莉亚重新坐在了小凳子上,台下没了热气空调有些冷清,紫荒想了想,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了莉亚的身上。
  “嘿嘿”莉亚傻笑,嘴里含着糖。
  时间很快,噌!一扇大灯照射到了台上,台上的人轻微点头,他重新开始了表演,他的身上能量流动,光打在他身上,却在他身后演化成了荒野的场景,楼房建起,栈道,旅行者,城市建立……
  莉亚津津有味的看着,时不时往嘴里塞了一颗糖。
  紫荒感觉到了,周围走过来了几个人,他们是先前上过台的演员,接下来已经没有戏份了,脱去戏服,他们站在了观众区,一位长着翅膀的女性灵迎着紫荒的视线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静静的看着戏台上的男人表演。
  台上,“图灵”缓缓说着话,定下了一条条人人皆知的召唤规则。
  “台长很努力的”那位站在黑暗里的女性灵说话了,她的声音很小。
  “他在这个舞台演出了接近20年,他从这个城市诞生就在这里搭建了这个戏台,从在街头一个木箱上演出,到城市著名的舞台,再到戏曲没落的现在”她接着说“我们都是最早流浪的灵,被他收留,在这里演出,时至今日已经演出了2000场……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多希望他能一直存在”
  “为什么不能存在呢?”莉亚偏过头。
  “没有了观众啊,今天如果不是你们,可能已经结束了呢”她说,然后深深的鞠了一躬,“没有观众的舞台……是没法存在的”
  “同理,没有观测者的世界,也是无法存在的”莉亚也轻声说。
  翅膀女性说“今天是最后一场演出了,台长……台长他会表演最后的部分,他推衍几十年的,这个世界的末日”
  戏台后台很多人走了出来,都相继跟紫荒莉亚打招呼,然后静静的坐在了他们周围,安静的观看着舞台。
  台上,世界演变到了黄金时代末期,从地图上看,星罗棋布的镇守府与城市星光点点,光线丝丝缕缕的穿动,那是飞行器拉出的轨迹,旅行的小人点点活动,在这些日常的光景下……没人注意到光柱降临的速率缓缓下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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