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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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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袭过后,突击队在一小时内就撤回了出发阵地,连抢来的阵地都没有交接。
  回到营地后,小林发现铁老板岂止是非常生气,简直是暴跳如雷,几乎想要把房子给烧了。
  “什么,那些洋鬼子是什么时候加入战斗的,为什么老子这里一点通知都没得到………..放屁,那么明显的事你会不知道,你当老子是傻瓜吗………..什么,美国人,英国人,可能还有法国佬?妈的,还问题不大,再加上个毛子和老子老家你这儿就能开个联大会议了!这已经完全超出合同规定范围了,老子是来平叛的,不是来打世界大战的!”
  “解约,立即解约,这活老子不干了,听到了吗,老子不干了!”
  最高指挥部里,铁老板的声音五百米外就能听见,他的仪仗队们则站在门口抬头挺胸执勤,只是用眼神一个劲示意靠过来围观的雇佣兵赶紧滚蛋,别触这个霉头。
  电话那头苦苦哀求,一堆一堆地说好话,铁老板却一点也不解气,抬手就要摔电话,可是就在下一秒钟,话筒那头喊出了一句关键性的话来。
  “加钱,我们加钱,百分之三十,不,百分之四十都行,看在我们是多年老交情的份上,帮帮忙!”
  铁老板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百分之五十,而且我要看到现款才能决定是否行动,你们隐瞒情报,怎么也得给老子点补偿!”
  电话那头咕哝了一阵子,似乎是答应了。
  小林坐在不远处的一堆弹药箱上擦着他新缴获的长枪,谢天谢地,虽然他丢了原来的M56冲锋枪,但是又弄回来一把新的,算是将功补过,否则铁老板能把他吊起来打。
  那应该是一把老式的SG510-4突击步枪,射效和准头都算不错,唯独让小林发愁的是,他的身板实在是太瘦小了,这才打了十几发他就觉得肩膀痛得承受不住,巨大的声响和后坐力也让他心有余悸,总体来说他并不喜欢这玩意儿。
  长枪的前主人很贴心的缠了两个并联弹匣,弹药供应暂时不成问题,只是铁老板只肯向下营提供廉价的老旧弹药,比较贵的NATO弹他们根本就别想了。
  “诺,你的东西,保管好别搞丢了。”
  晖哥的声音远远想起来,同时一个沉重的铁家伙直接飞到了小林的肚子上,差点把他砸得背过气去,他捂着肚子一看,发现是一把柯尔特M1873式左轮手枪,模样还有点眼熟。
  “你第一个杀死的敌人武器,士兵最好的幸运物。”
  小林愣了一下,过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今天自己已经脏手了,一个活人就被他那么糊里糊涂给乱枪击毙了,还被当面打碎了脑袋,这种感觉说不上悲伤,也说不上难过,最多就是有点………别扭。
  “拜托,这玩意儿还是别给我了,这不是杀人证据吗?”小林苦笑两声道。
  “笑话,哪有不杀人的雇佣兵,你活着,而你的敌人死了,那敌人的武器上肯定寄宿了你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值,留着它有好处。”
  “……….好吧,虽然我觉得完全是在瞎扯。”
  小林检查了一下保险,突然想起件事儿来,赶紧叫住准备转身走人的晖哥。
  “嗨,队副,能不能帮我弄些七点六二的NATO弹来,我身边带的都是手枪弹,这新缴来的家伙用不上………哦,这把枪要么先押给你好了,我现在没钱。”
  晖哥有点惊讶地眨了下眼睛。
  “你懂军械?”
  “一点点,曾经还算个军迷。”
  “哈,那倒是太好了,现在新来这帮孙子什么都不懂,连AK和M16都分不清,弹药不管合不合口径抓起来就往弹匣里塞,这两天都搞坏不少配件了………行了,反正前两天刚进口了一批NATO弹来,我去给你弄个几十发来………好了,别紧张,作为副队长,这点权力我还是有的。”
  小林连声道谢,他突然发现晖哥并不是猪头和铁老板那种恶棍,还有些人情味。
  又是一个寒冷的深夜,可是这一晚政府军的炮兵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噪音来。
  干涉者终于通过决定,组成了联军支援“渴望自由的人民”,充当先锋的就是空中打击力量,大量携带精确制导武器的战斗机飞抵城市上空,对政府军的阵地和设施展开狂轰滥炸,一天之内就干掉了半个炮兵营,而政府军的战斗机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的陆军被炸成孙子。
  战局急转直下,本来被打得就剩下半口气的叛军一下回了魂,甚至还在空中掩护下发起了两次反击。
  疯鼠纵队就在这个晚上出动了。
  全员。
  所有人都在寒风里瑟瑟发抖,铁老板则站在一辆不知道哪里搞来的BMP-1步兵战车顶上,背着手来回走动,看上去若有所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指挥部的电话每分钟都在响,几乎要爆炸了,可是铁老板依然不为所动,就算是再麻木的人也能感觉到,今天晚上将有一个重大决策要发生了。
  这时,猪头突然蹿上了装甲车,贴在铁老板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铁老板的眉头开始涌上喜色,用力拍了拍猪头的肩膀以示嘉奖,然后对着面前的雇佣兵用力一挥手道;
  “好了,关保险,收摊回家!”
  这一下全部人都傻眼了,这叛军还在活蹦乱跳的,他们就这么跑了?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晖哥眉头大皱,仰头往装甲车上喊道。
  “喂,老板,这都搞得什么玩意儿,老卡可是我们的大主顾,早几年他们的资金注入可是救活了我们好几次,现在战事紧张,我们理应给他们帮帮忙……….要是临阵脱逃,这事传出去,恐怕我们的商业信誉会有损伤………..”
  铁老板咧开嘴笑起来,他的情绪看起来并不错。
  “老弟,不用那么谨慎,答应支付给我们的一千万美子刚刚全部到手了,还给这帮棒槌卖个什么命………而且内线也拿来情报了,这次是老美带人亲自上阵了,老美啊,你知道这是有多厉害吗,这一关老卡肯定是抗不过去了,我们和他非亲非故的,干嘛还给他卖命。”
  晖哥还想坚持一下,可是铁老板已经懒得听他说了,连连挥着手。
  “好了老灰,打仗你是好手,但是经济上的事你不行,这事你就别掺和了,我和老猪来搞定就行,搞你自己的事去。”
  于是,晖哥只好带着不满撤下去。
  小林突然想起了当年在校门口卖小玩具的无良摊贩,收钱的时候待你比亲儿子还亲,一旦收了钱就翻脸不认人了。
  电话还在响个不停,但是猪头已经干净利落地一把切掉了电话线。
  接下去就是另一个爆炸性的命令了。
  “所有人,以一公里为半径散开,把能找到的店都给我刮一遍,只要是值钱的东西都给我弄回来!”
  新兵们完全傻眼了,这不是明抢吗,他们到底是雇佣兵还是强盗?
  但是老兵们已经“训练有素”地行动了起来,抡起枪托和锤子就砸开商店的卷帘门,砸碎柜台玻璃,撸起袖子就把值钱的东西一把把塞进口袋里,甚至连刮胡刀,马桶刷都不放过,顿时,整个街道上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
  新兵们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小林和溜溜球跟着几个老兵冲进了一间手工艺店里,老兵们粗鲁的一把把将挂在货架上,完工和半完工的银饰被粗鲁地拽下来,手工地毯也统统被卷起来扛走,甚至连个小茶壶也被人塞进了行军背包里,这帮家伙明显不是第一次那么干了,才不到五分钟,这间五十来平米的小店已经被洗劫地七七八八。
  可是小林还是觉得不舒服,因为这实在是太……….太丧心病狂了点,简直颠覆了他近二十年形成的三观。
  “动手啊你们,站那边看个屁啊!”
  一个雇佣兵冲他们骂道。
  两个手足无措的人也只好加入抢劫战团,小林注意到在角落货架上还摆着一排挺不错的工艺短刀,都是银壳的,镶嵌着廉价宝石,还挺漂亮,于是他装起胆子就走上去把一排短刀撸进怀里。
  突然,他觉得自己的衣襟下摆被人拉了两下,这可把他吓坏了,赃物一下全被他扔在地上,端起手里的SG510-4就对准了来人的脑袋。
  那是个土里土气的平民,从面相上看应该是那种老实巴交,一辈子都不敢多放个屁的人,现在一下被枪口顶在脑门上,吓得屎尿屁都要出来了,但是还是拼命用别扭的英语说个不停,像是在哀求些什么。
  小林的英语功底还没彻底荒废掉,他隐隐约约听出男人的意思是给他们家留一条生路,别抢走他们所有的本钱。
  一家?
  小林扭头一看,发现还有个微微发福的中年女,正抱着两个孩子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用充满恐惧的眼神看着这些闯入家门的强盗。
  小林骤然升起一种偷钱包被人当场逮住的羞耻感,
  “愣着干什么,快收拾啊,哦,老板还没跑掉啊,真是难得。”
  绰号洗脚大仙的老雇佣兵凑过来,把地上的东西全部拾进怀里,一点羞愧的意思也没有,小林忍不住提醒他道。
  “喂,人家主人还在这里……….”
  “在又怎么样,老子们有枪,”洗脚大仙装模作样的用枪口一顶老板的脑袋,嘴里发出一连串怪音,“砰砰砰。”
  那个男人几乎都吓瘫了,直接缩到地上去了。
  “所以,当事人都没意见,你还担心个毛线,好了,快动手。”
  那个男人眼看着自家的店就要被搬空了,突然爆发出勇气来,拼命想冲上来阻拦,但是被一个雇佣兵一脚提在肚子上,直接砸翻了一堆货架,痛苦地呻吟不止,一群人却管也不管他,径直扬长而去。
  一个小时候,一条街道被洗劫一空,铁老板看收货差不多了,下令手下重新集结。大约一个小时候,天空中响起了巨大的螺旋桨音,两架老掉牙的安-24运输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粗暴地砸在简易野战跑道上。不等飞机停稳,一群人拎着大包小包慌忙窜上去,一溜烟跑掉了。
  他们的身后,就是乱成了一团的米苏拉塔战场。
  疯鼠这一阶段的战斗宣告结束,但是对于“猪猡”们来说,这事还远远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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