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翻棋

　　江南的水乡让人眷恋起来有种柔在骨子中的美，尤其是轻风和旭下的十里秦淮河…酥入浑身各处，让人忍不住寒噤连连……兴许是水土不服导致而来的各种身体上的不适。王再兴此刻正浑身间透着丝丝酸爽，全身竟然软绵绵的无力起来。
　　十里秦淮河岸才子佳人们有一个不怎么成器的规矩，而这个规矩也是几百年来人们不曾打破的定律，似乎在这地方土生土长的人们都得遵循……循规蹈矩般的。
　　而王再兴这个娶了十里秦淮李家的女儿自然是要遵守这个不成文的规矩……
　　昨夜主人家才是正主的戏，所以这些两岸的名棋士们才不敢大肆明目张胆的挑衅，甚至就连这世俗家的公子哥，有权势的莫家……张家，……等等这些有着深厚文化底蕴的家族也不敢太过于造次……
　　………
　　不过到了今天，就另当别论了起来，甚至可以说是肆无忌惮的任意的百般刁难，而所谓的新郎官还不能推辞，这就有了会亲一说……
　　往常的会亲也只是简简单单的走走过场，毕竟以后就是街坊四邻，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果将新郎官的面子给尽数的丢了去，也不太怎么地道。
　　然后……今夜的会亲似乎早已经在紧锣密鼓的悄然安排了起来……这一场阴谋的大战蓄势待发了起来，只等着这个坐上宾客前来应对，大有……诸葛亮舌战群儒的画面感。
　　王再兴本来是准备早点起来洗漱，只是这不怎么争气的身体拖垮了自己好动的心，如今竟然折腾的没了气力。
　　早前听小丫头环儿和另外一个小丫头宁洱前来禀告过，说是准备一番敬茶……准确的说是给岳父敬茶，这也是古代人的礼数，好在李卫这个人不怎么拘泥于形势，这项仪式就简简单单的免了起来，倒也是让王再兴落得一个清闲。
　　本想着倒头美美的睡上一觉，却想着想着看着宁洱拿来了几本蓝花皮子的册子，宁洱这丫头是王再兴府中认识的第二个叫的上名字的小丫头，丫头们都是一个打扮，若是不仔细分辨，平常还真是比较难分辨，只是这宁洱是个哑巴，这才让王再兴有了记住的理由……毕竟没点特征性的东西谁会十分在意……。
　　看着小丫头的回头，王再兴转起身来，接过了这小丫头双手捧着的书，很是好奇的看着……王再兴也是不怎么看懂手语，虽然小丫头做的手语动作在他看来十分标准，只是这些对于一个丝毫没有任何基础的人来说，都是无益的。
　　幸亏李姑娘留了一手，将想要交代的事情都如数的记录在了一张信纸上，这应该是最为间便的通讯手段，俗称信笺……
　　王再兴想到的是其他的事情，而不是在乎这信笺上交代的内容，这信笺上颇为缜密详细的叮嘱了……
　　“今夜月稍许圆时，家中会有一场会亲赛，而秦淮两岸的文人墨客都会前来见证这场会亲赛…僻如诚知……相公既不是什么文豪大家，也不是什么武士天才……至于这琴棋书画皆都不怎么擅长，唯独这象棋功底颇深…遂可以在这会亲赛上同这些人进行棋艺上的切磋，想必他们也不会故意刁难…相公如若觉得还是不怎么放心，这几本棋策皆是他们这些散人惯用的棋路……”
　　王再兴看了这娟秀的笔迹，不愧是受过文人墨客熏陶的江南才女，这几行小字尽显书法之功底，只是这信心还是颇为不足……。
　　“既然打了赌，总得做些什么，不能想着输吧。”王再兴微微的沉吟，笑了起来。
　　平常闲暇的时间，王再兴更多的喜欢去摆一些乱七八糟的棋谱，甚至更习惯于自己左右手相互厮杀，在他看来，这样两种不同的思维在自己的脑海中根深蒂固起来，可以更加准确的练习自己的多向发散思维……他当然清楚，象棋的门路不止一种，如果太过于墨守沉规，那么它也会随着大向的趋势渐渐的淡出人们的视线。
　　起初的他也仅仅是规规矩矩的走棋，索性到了后来随意的摆了起来，只是将这些棋子尽数的全部打乱，然后翻过去背面随意的摆在象棋规定的位置。而等到在次下棋的时候，就像下盲棋一样翻子……翻开的子除过帅士，象这三个有着固定位置的棋子回归原位，其他的位置不变，而最终的胜利条件也是谁先擒王谁先赢。
　　他把这种象棋叫做翻棋……只是这种想法在他的脑海中多次的蔓延，而且自己也仅仅是和自己对局，并没有找个切实可行的人陪同他一起尝试一下这种新型的下法。
　　诚如他所说，象棋的路还要走很久，这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王再兴的想法总是光怪陆离般的……而他看似间不经意的摆动实则对华夏象棋的局限性有了大大的突破。
　　他趿拉着脑袋，竟然许久没有这样子想一个问题想的发慌起来，这样的布局他曾经和师傅想了许久许久。
　　有些念头，有些好奇的想法总是在一些不经意间就可以触动那最为深处的灵感……比如这翻棋，就是他闲暇时无聊想出来的……
　　………
　　王再兴手指间又痒痒起来，似乎这平常的象棋摆法限制了他对棋局更加深刻的认识，而这样的未知数更加多了一丝丝神秘感……
　　他这样将自己闷在房间中的习惯让李殊词有点稍许的不满，平常的时候她就是喜欢出来散散心，赏赏花，逗逗鸟，宠宠猫，这似乎是江南才女们的通病，谁让她们总是闲着无聊，消耗了大量的时间用来做的也只有这些打磨光阴的东西，偶尔也会有几篇著作在不经意间产生……
　　不过她又有点好奇，他究竟在屋子里面折腾什么东西，竟然这样痴神……莫非又是在摆什么千古未曾一见的玄乎残局，她可是被七星聚会骗上了贼船，又被一局不知名的残局整得恍恍惚惚……竟然想急切知道解法……
　　好在随后这种心情便被释放掉了，既然想不出来的棋谱，不如就干脆直接问问……兴许他一高兴，还能整出这样的残局几百种。随之渐渐的另外一种情愫又涌入上了心头，他究竟是当做个少年去看待，还是应该当做自己的夫君……只是，他是自己心目中那个理想的象棋国手吗……
　　理由暂且搁置一边，她李殊词还没有想好一个足够吸引她的理由。只是他王再兴真的只会街边摆摆残局那样简单吗，如果没有昨晚那几乎整夜的绝杀，她可能信服了这个小鬼所说的话……毕竟才十二岁，现在……哼哼……或多或少，她只有静静地期待。
　　于是李殊词明白了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她迈着欢快的步子光明正大的第一次走进了这个头衔是自己夫君……的寝室…
　　“相公……夫君……”
　　她颤颤巍巍的嘴唇上下揣测不安分的碰撞的起来，时不时的还打颤……她不知道这两种称呼哪一种更为形象一点，总归要有个称呼的，只是欲言又止。
　　“李姑娘……你来了，陪我下上一盘棋可好。”
　　王再兴而是十分客气的称呼李殊词为姑娘，这让她又好气又觉得好笑，姑娘倒也是贴切，不是有句四字成语叫相敬如宾吗，大致上就是这样形容的。小女人心思就是有点敏感，再加上胡思乱想，总能想点什么不切实际的东西。
　　她颔首……蹙眉……竟然看得恍惚……这棋盘上的棋摆的倒是工工整整，却都是反过来背着面的棋局，这样的棋局她倒是头一回碰见…不免让她有种戏耍的成分在其中。
　　“这棋该如何下呢，棋局上并没有一子可以调动，甚至就谁执红执黑都不清楚。”
　　王再兴耐着性子……
　　大概上他也只能做到这些才可以让李姑娘更加容易的陪自己下上一局翻棋，这也算是一种全新的尝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