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国手

　　星星少许点缀了夜的宁静，秋分时已经静悄无声了，喃喃夜光下，唯独只有程兰如和王再兴两人有如此的闲情逸致，品读着望月下的象棋文化。
　　檀静下心，沉着气，听着微风几许在耳边回荡，手中执着的棋子正在随心的摆动。
　　面前这个中年人，是师傅都敬仰三分，时常夸赞的少年天才程兰如，每每谈到他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多讲几句，他的传奇事迹就是那一局打败棋王的巅峰对决。听起那一场的渲染，让他不得不格外重视了起来，程兰如的手法娴熟，处危不惊，眉宇间透露着对待棋局的一丝不苟，嘴角间微微紧闭，是他对棋局最为别致也是最为缜密的思考。
　　他的思绪带着他通常对全盘有了一个准确的把控，甚至毫不夸张的说，他的每一步落子都是他精确的把控下沉着应付的结果，他的下一步……甚至后几步都是计算在他的思维之中…这样的对手应该是棋界的恶魔，棋界的鬼手。但是或许真的是这样，才让王再兴有了同他彻夜下棋的兴趣。
　　程兰如在这之前并没有见识过王再兴的整体棋局水平，可以说他仅仅通过的是王再兴的一盘残局七星聚会，虽然多多少少有点放水的成分，只是十二岁的少年能精通七星聚会的多种解法，这传出去都足够震惊中华棋局界，狠狠的将那些替着皇帝分忧的棋招待给给予无限的打脸。
　　程兰如下棋讲究稳…准…狠，通常下棋都不太会求险而取胜利，而会稳扎稳打，步步设伏，最后全力出击，做到一击必胜，毕竟是经历了大场面的他，在这方面的处理上要比这些初出茅庐的新人来说强上稍许。
　　年轻人……还是做事有点太急，棋风有点太飘忽，虽然有的时候奇招，怪招可以取得意料不到的效果，但是似乎对于这种棋界的老手看来，只不过是多了一种变化而已，多留一个心眼便可以在谈笑风云间轻易化解。
　　只不过王再兴不同。他的棋居然比他这个下了十几年的老手还要稳，这棋风根本就不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手，更多的像是一个经历沧桑岁月的老手，尤其他的屏风马破当头炮中的八局走法，让他深深领略到了，原来棋局的变化竟然藏着这么多受益无穷的好处。
　　虽然这八局棋都尽数被程兰如给破解了，但是遗留给他的只有震惊和震撼，从来没有人能够有如此犀利的眼光和走法，竟然用双马走出了这莫多的变化，若非自己亲眼所见，实数不能相信这其中藏着大的奥秘。
　　而且他今晚是不遗余力的尽情和王再兴在下棋，要不是自己凭借着多年的经验，甚至今晚便要载在这小鬼的手上，看得出来，王再兴的棋并不是十分娴熟，甚至对屏风马的应用也不是尽然的得心应手，恰恰相反，还带着些许的稚嫩气，这种稚嫩其实也是他的不足……
　　“这棋是何人授予你的，小小年纪竟然会走出这样的妙招。”
　　他程兰如不相信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有如此高的造诣，不是对王再兴不自信，而是对这棋局把控的高人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如果这棋真是王再兴本人自创，那他应用起来应该是得心应手，匠天独运，甚至一气呵成。
　　这种集百家之所长的走法分明是在次次实践中总结汲取出来的高招妙手。
　　“这棋是师傅授给我的……”
　　“你师父是…”
　　“王再越…”
　　沉吟了片刻之后程兰如竟然拍腿乐呵了起来。
　　“难怪难怪，我就说这棋风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原来是王老前辈的弟子。”
　　遂又执子言“王再兴……再越…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早应该想到，你师傅这是期望你振兴中华棋界。”
　　他竟然如同孩童般天真的笑了起来，甚至欣慰的目光下盯着王再兴仔细打量了许久许久。
　　“你认识我师傅……可我师傅名气不高…”
　　王再兴实言，自己师傅在中华棋坛上能认识的人也仅仅只有少许，甚至就连这棋王的称号也没有获得，那他……程兰如又是如何知道师傅的名讳。
　　“不高……？”程兰如冷眉甚至想横对千夫，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这样评价棋界的泰山北斗人物，他有什么资格贸然的评价……难道是在中华棋坛界混得小有名气，或者是在棋招院中有个一官半职就可以妄加评论这真正隐士的高人，真正的老前辈是不需要什么殊荣加身，唯独孑然一身，浩浩天地正气间的存在，怎么可能会被这些功名利禄迷失了前进的方向，简直是让人贻笑大方。
　　程兰如稍许有点愤世嫉俗了……或许王再越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远远超过于那些所谓的象棋前辈们。那些人为可知的前辈，被吹捧过度的前辈。
　　“你师父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他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夸大其词的夸赞一个人，曾经记得王再越犹如那一颗璀璨升起的明星一般，好像就以这一盘棋局与康熙爷对局，其他对局的棋招待为讨皇帝欢心，甚至故意输棋，唯独他刚正不阿，甚至丝毫不让片子，只是他的性格得罪了许多趋炎附势的当朝权贵，不久他就被当做互相攻击的对象，而他带着他的清风两袖不在涉入，渐渐的人们已经忘记了他的名字……
　　可惜了这样的人，就连康熙爷也时常叨念起王再兴的棋艺，想着再次与他对局几次，只可惜这人不见了踪影……
　　想到此处，程兰如竟然哽咽了起来，这应该算是象棋的悲哀，本应该发扬光大的棋局活生生让这些嫉妒功名之心沾染了棋道的精髓…
　　“你师父是当之无愧的大国手，只可惜朝廷和民间欠他一个殊荣…不知他如今在何处，我程兰如定当禀明如今的圣上，让他钦赐大国手……将象棋一脉传承下去…”
　　程兰如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一颗对于棋文化蒸蒸向上，自强不息的心。
　　王再兴是头回听见有人这样高的评价自己的师傅，原来这世间竟然还真的有像程兰如这样的知音，想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也应该可以欣慰……至少他也不算孤独一人……
　　“师傅他在天上看着我呢，你看，他正在看我们下棋呢。”
　　王再兴闪烁的泪花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数次，许久发酸的鼻子下藏着他那颗不服输的心，他蹙手抬起手指尖的子，如同蛰伏了许久的良弓，盈满的续力下让他驰骋前行……
　　“卧槽马，将军……”
　　月下，是王再兴对棋局深刻的认识，也许师傅此刻正笑的开心…
　　…………
　　这月竟然也有满盈的时候，王再兴抬头望了望天空，看着这棋盘上已经成为定数的棋子……
　　昏暗飘忽不定的月光下……
　　王再兴的背后不远处，依稀可以看见一个娇小可人的身影，正抽搐着身子见证着今晚的每一场对局，甚至这最后一场怀古棋局。
　　稍许，她听见了一声淡淡的声音。
　　“小姐，天冷别着凉，一切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