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交换

　　三个时辰后，悬空的“验武盘”停止了旋转，测灵仪式就此结束。
　　测灵是民间流传的更通俗的说法，玄门中称之为验武，其实含义一样。
　　九色每隔两年就要耗费巨资，招募新人充实宗门。验武盘两年可发动一次，需用二十万灵石驱动，加上七七八八的费用，耗资奇大。
　　可喜此次验武有重大收获，除了贺正的英武之脉，另有两名勇武之脉，外加三十余人验出普通武脉。
　　四根验武柱亮起的节数之和达到四节者可留做杂役，做修路建屋、烧饭种菜的杂活，亮起五至十一节者即为普通武脉，可正式入门。
　　达到十二节的勇武之脉属难得的天资，贺正亮起二十一节的英武之脉，是极罕见的上佳之资。
　　至于可遇不可求，亮起二十八节的地武之脉，九色门中还未曾有过。
　　而最高级神一般的存在，即亮起三十二节的天武之脉，放眼整个辛元大陆，从来都不曾听说。
　　还有些比较奇特的武脉，如五行脉、神飞脉，黑暗魔体等一如既往并未在本次验武中出现。
　　四根验武柱，一根代表天地自然间的五行风雷，一根代表光明黑暗，一根代表精神之力，最后一根代表的是时间空间。
　　贺正五行风雷的感应与领悟亮起五节，表示达到英武级的资质，柱体呈现为蓝紫，说明对雷电之术的感悟最强。
　　贺正黑暗光明的感应和领悟也亮起五节，最终的黑色表示暗魔法的前景更胜一筹。
　　亮起六节的那根验武柱，代表贺正的精神之力，更是逼近了地武级的水平。
　　通常四根验武柱不会均匀亮起，有的武脉，时空之柱一节都不曾亮起，而五行风雷之柱却可能亮至六节，
　　多数情况是四柱会有差别，但不会悬殊过大。
　　……
　　九色议事厅，大厅正北方的石墙悬挂着一块巨幅木雕，染雕出银、翠、蓝、赤、黄、紫、灰、黑、白的九条彩带，彩带组成山椎型图案，正是九色门的门徽。
　　木雕下方摆放着黄玉香案，厅内几只精致的铜鼎正飘出淡淡的宁香。
　　九色门掌门曾展坐在中央，八九人分坐左右。
　　“验武已经结束，请大家来议一议。”
　　“这次好多了，英武之脉我九色一门已逾百年未见，看来是天助我门，我门兴旺指日可待。”演武堂堂主葛镜坤喜形于色的嚷道。
　　九色门设执事堂、执法堂、演武堂、藏经阁、聚宝阁、炼器场和炼丹房各部，门派虽小，机构俱全，各部首脑与掌门、护法共同组成九色核心。
　　赤发老者，执事堂堂主顾桦跟着说道：“葛师弟也别太乐观，这武脉等级只表示先天之资，天赋高者只是更易达成高级武者，而后天的勤奋和机缘也极为重要。”
　　“嗯，百年前寿尽的封师祖，就是以武脉之资，达到先天大成的境界，而当年英武脉成师祖，练到先天高阶就……，葛师兄以脉论英雄、定成败，还为时尚早。”集宝阁阁主文芮倩说道。
　　“我有吗？我说了一句门派要兴旺而已，再说了，先天高阶在文师妹眼里很不咋样啊。”
　　两人平素不合，话中带刺立刻散发火药味。
　　文芮倩脸涨得嫣红，正欲反击，曾展一看架势不对，赶紧打住：“不要争了，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安排好。”
　　九色门高层并非一团和气，但总体可控，还没到当场闹僵的地步，然而下面的弟子明争暗斗、相互倾轧早已屡见不鲜。
　　“我九色一门以五行、风雷之术见长，顾师弟的傀儡控术也是一绝，依我之见，贺正就作为直传弟子，不归于某人名下。至于勇武脉的两人，我看文师妹的玄冰术一直没有得意的弟子继承，这次那云姗女娃正好可以填补。”
　　几乎所有的矛盾最终都可以归结为资源的争夺，灵石、灵材、丹药、法宝……。天资高的徒弟显然也是资源，曾展上来就将众人瞩目的贺正的去处言明，使得矛盾大爆发的可能大大降低。
　　“我身为掌门，事务繁多，就不直接收徒了，余下的你们自己选选吧。”
　　曾展一番表态使本欲争夺贺正的几人一下哑口，想好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但对文芮倩来说，这绝对是个好消息，验武结果十五节的孙云姗已完全超过了她的预期。文芮倩急忙站起身来，眉花眼笑行了一礼：“多谢掌门师兄。”
　　“我的那些弟子，皆资质平平，勇武脉少不了给我一个。”葛境坤大声道。
　　“我多年没收徒了”藏经阁万耀春似争非争的道。
　　顾桦摇了摇头，沉默不语，示意有意退出。
　　执法堂堂主甘祯轻咳一声：“执法堂人手不足，大家都是知道的。”
　　“甘老兄，你就算了吧，六年前你还嫌不够？”葛境坤忍不住冲了一句。
　　葛境坤说到激动处不禁站了起来，他身高六尺有余，豹头环眼，身材壮硕，轻微的络腮胡须。“六年前你们啰里啰嗦，说什么执法堂弟子太少，事又多，我就算了，如今还拿这来当说辞，说不过去吧。”
　　顾桦在九色的资格仅次于曾展，也多亏他和掌门一向基本中立的立场才维持住九色大体和平的局面。顾桦说道：“葛师弟别激动，执法堂弟子偏少是事实，当年甘师弟也因此把毕肖峰收了。依我看这次就不要争了，要几个武脉弟子罢了。”
　　“万师弟多年没有收徒，平素与人无争很少开口，想将夏恽收于藏经阁可以说合情合理，我看这事以你俩商量为主。”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了一番，觉得万葛二人各有道理，一时无法决断。
　　葛境坤哧哧喘了几口粗气，心中烦躁。除去几十年难得一见的直传弟子，九色弟子分内外两种，外门弟子每年召集一次，集中训导，表现良好者才能登堂入室，记为内门弟子。进入内门后配给的资源大幅增多，其师所花心血也远非外门时可比。
　　划归演武堂的弟子有百余人之多，多年来不断筛选，晋级为内门的弟子仅七八人，葛境坤一直不甚满意，觉得这几个内门弟子中除个别外再无突出的贤才。
　　万耀春清瘦身材，头发稀疏，双目炯然有神，他潜心修炼，极少离开藏经阁，内门三四个弟子多是由副堂主罗贯通点拨。近年来见阁中人才凋零，这才忍不住与葛境坤争夺起来。
　　万耀春突然说道：“葛师弟，我将珍藏的千年焚葵草与你那段铁香木交换，你再将夏恽让于藏经阁，如何？”
　　“啊”曾展等面色都是俱变，千年焚葵草非同小可，早听说万耀春藏有一株，苦等年份相当的云芝花，配齐后炼出的葵芝丹可谓珍贵之极，是如葛境坤、万耀春这般的修炼者，破级时辅用的三大奇药之一。
　　葛境坤的铁香木也是价值不菲的宝贝，种类繁多的木系法器皆以此为料。
　　只是千年的铁香木比起千年焚葵草还是稍差，外加个十四节的新人夏恽，看起来万耀春是诚心想做一笔买卖。
　　“哦，万师兄怎么会舍得？”
　　“我已苦等千年的云芝花十年，况且法力还没有突破迹象，与其继续苦等，不如先换些急需的资源。”
　　万耀春心里明白，没有千年的云芝花，他的焚葵草也只不过是个摆设，十年来他耗费极大心思求而不得。如果退而求其次，配齐五百年的葵芝要容易很多，他打算将焚葵草出手，换来急需的铁香木和心仪的弟子。
　　验武的结果一出，万耀春即开始盘算如何能争夺到一名弟子，贺正估计是不大可能，孙云姗又是女娃，夏恽自然就成了他目标。
　　他料定他的对手，极可能就是演武堂主葛境坤。
　　万耀春擅长木系法术，那段铁香木却阴差阳错的落到以金系为主的葛境坤手里，万耀春多年来一直有意收购，他判断葛境坤只是看重铁香木的价值，而并非真正要拿来炼器。
　　葛境坤法力已有早期突破的迹象，再过几年就要闭关，千年葵芝丹能增加三成破关的可能，这种诱惑对他而言，简直无法抗拒。
　　葛境坤的储物袋中飞出一截丈许长的圆木，灰黑之色，暗暗生香。
　　……
　　贺正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小屋，躺在床上盖着薄被，上面凌乱的堆放着他的衣物。他想起一事，急忙抓起衣裤，当摸索到裤带上系着的黑色戒指，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贺正穿衣起身，喊道：“有人吗？”
　　“小师弟醒了啊，睡了三个多时辰呢。”一名二十多岁的男子走了进来，“恭喜小师弟通过验武，这就先随我回去，明日再到执事堂集中。”
　　贺正一愣，随即狂喜跳将起来，哈哈大笑。
　　“哈哈，多…多谢师兄，多谢师兄。”
　　贺正觉得有点头晕，仿佛是在做梦，恍惚中不敢相信真的就这样入了玄门？
　　......
　　第二日，贺正被领到执事堂，执事堂建于九色主峰，三层的宏大建筑，主厅内人头攒动，早已有三四十人聚集。贺正一眼瞥见几名衣着鲜艳的少女正聚在一起，同来的孙云姗俨然也在其中。
　　他上前搭话：“孙姑娘也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