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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空出现的手掌显然是让音尤有些反应不及，不过她非比常人，早在先前发现光团有异样时，她就多了点心眼。
功阁中，防卫严密，以小空间般自成，想强行进入其中必须要有高深强大的实力。
因此，音尤相信，触碰到那个光团的人定是一位强者。
只是，这强者并非他者，而是与她相处甚久且非常熟络之人。
黑雾渐渐从手掌上淡去，一声冷哼声清晰传出。随后则是可以看到，音尤面前的一处空间中，裂缝绽开，一青年男子从其中踏出。全身被黑雾缠绕，一双凌厉的眼眸朝凌言本体死死得盯去。
“给我让开！”
东方常鸣没有多看音尤一眼，还不待后者有所回应，黑雾自动，其中有一锋利杀器渐起雉形。又是一道杀招引出，他想直接将凌言击杀于此。
但是，一轮圆月很快是将他的动作止住，明芒夺目，逼得黑雾连连退却，逐渐是向回缩了一部分距离。
“真当我不存在？”音尤动了怒意，偷袭就算了，还想在她面前欲击杀凌言，显然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这人的实力她再清楚不过，最有可能达到神子那一层次的人，可由于某种原因，在往那层次目标的行进上，却从未踏出过有意义的一步。
东方常鸣，巅峰时期甚至连音夙都不能将之完全战胜。更有人提起，他有过与神子对战的经历，在绝对力量前，竟能不落于下风。
可是，那也只是巅峰时期，近些年来，东方常鸣状态下滑。实力大不如前，一心想夺取辰级天功，心性发生改变，内心的魔障无法清除，在一些修行上同样是受此影响。
这些音尤何尝不知，若神子未死，东方常鸣还是以前的他。那个痴迷修行，心如磐石的青年现在恐怕只能从回忆中找出他的一点影子。
一切的因果，终究是为了辰级天功。
“一个灵种也值得你们这样对待！”
东方常鸣的身体已经是从空间裂缝中完全踏出，黑雾掩面漂浮，使得人看不清他的面貌。一步跨前，气势爆发，恐怖威压陡然席卷而出。
音尤眼神一凝，认真打量起东方常鸣，他的修为居然也突破了。
“是墟主的意思，我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圆月未曾隐去，而是降至凌言上方，明芒溢下，逐一形成条条似水光纹将其环环围住。
显然音尤未放松警惕，眼下要做的，是让凌言完全不受到伤害。
“你们就这样防着我？”见到音尤的动作，东方常鸣却没有去阻止，任由光纹将凌言护住。
看着被光纹护住的凌言，眼中有一丝悲戚之感，但仅仅只是一瞬，随后便是被黑雾再次掩上。
“从功阁到天功，甚至整个九黎的人都在防我，我难道就不是九黎的人！”
东方常鸣的声音有些大声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像见了瘟神一样躲着他，防着他。
“你不想想你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人。”音尤平淡开口，话中有着责备也有着失望的情绪。
“我？可笑，我杀的是试图染指天功的外人，可曾对九黎弟子有过一丝一毫的伤害！”
东方常鸣这次却是咆哮起来，他怒指身处圆月庇护下的凌言，话语间充满着触怒。
“为什么！墟主宁可将天功给予他人，也不愿让我得到！难道我的实力会比这些人差？”
“你的实力确实很强，甚至在那些天骄之上。但……那天功不适合你。”
“好一个不适合，我连天功一眼都没有看上，何来不适合之说，你们女辈视为阴体，对这种天功极为不契合，这些我都知道。”
东方常鸣稍微一顿，再次把目光看向凌言，而后继续说道:“但除了那两位神子外，墟主何曾有把天功给予九黎弟子，若我不适合，那还有言霍，还有繁命，为什么他们也没资格得到天功？你告诉我！”
他变得有些歇斯里底，他实在想不明白，在九黎这些年来的贡献，都换不来一部辅性辰级天功。
论实力修为他不会差到哪里去，当年两位神子在得到那部天功时，其自身实力也只在王阶后期而已。
如果他能将其得到的话，神子这一层次的身份也不是不可能达到。
可是，九黎墟主的一道指令，却是将他所有的希望葬送。
“言霍……繁命他们可能……只是自身实力不济吧。”音尤听过神色顿显一丝迟疑，其实墟主的做法她也难以看懂。
强者是可以培养的，为何不在九黎内挑选，而是请来外者天骄。
不过，音尤没想过多，她至始至终是选择相信九黎的主心骨。一些想法不是她这种小辈能揣测到的。
“墟主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我希望你不要触及到整个九黎的底线，这样，对谁都不好。”
音尤再一次认真开口道，东方常鸣杀了许多从外族请来的天骄，已是为九黎神墟招惹了很多的麻烦。
“我只是在帮九黎挽回一些不必要的损失，外人岂是说信就能信的，你哪里会知道他们心里安了多少鬼胎？”
“正因为如此，这次墟主才会选择这两位小家伙。”音尤朝凌言看去，见后者还是没睁开眼，神色不由得一黯。
“这两人身为灵种，属天地灵物，身后无势力，无背景倚仗，能将其纳入九黎中不是更好么？而且，待其成长起来，以后的潜力并不比那两位神子差。”
音尤的意思很明显，他希望东方常鸣这次能停下手来。这两位灵种，是九黎最后的底线。
一个王阶后期的强者和两位非常有修行潜力的禁地灵种相比，显然，九黎神墟会选择后者。
东方常鸣似乎是听出音尤话中的意思，他沉默了好一会，黑雾沉浮，原本就看不清的身体此时更犹如融于空间中一般，眼前，就好像只有一团黑雾在漂浮，让人感觉不到一点生息。
就在音尤以为东方常鸣要改变主意时，面前的黑雾突然暴涨，显现出一个清晰的人影轮廓。
随后一道冰冷无比的声音从中传出。
“我不管他是谁，只要不是九黎之人，想得到天功，除非我……死！”
最后一个死字，东方常鸣说的很重，虽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音尤相信，那黑雾后，定是即将燃起的怒焰。
“你的戾气太重了，心性大不如前，这不会从一个修陨者身上体现出来的，你到底经历过了什么？”音尤眉头皱得很深，眼前的这人跟第一次遇见相比，如同一个陌生人。
“你不用担心，只要我拿到天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黑雾下的脸却是一阵邪笑。
嘴角勾勒出一丝危险弧度，下一刻，东方常鸣瞬间出手，黑雾暴掠而出，直接朝凌言所在的方向侵去。
“你是不是还受到冥天一脉的影响？”音尤同样反应迅速，三轮圆月直接凭空化现，再一次阻下了东方常鸣的攻势。
“你这样子，往后我们只能是刀剑相向了。”
此刻的音尤已经有些急了，若凌言现在能苏醒，她可以带他马上离去，可现在石曜绫持续的时间将至末端，凌言竟未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她目前只能是拖延时间，有必要的话，还得请来援手。
论实力的话，东方常鸣其实比她还要高上一等。
“你不说起冥天一脉我都差点忘了，恐怕是墟主知道我流有冥天血脉才故意为之的吧。”东方常鸣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如狂如癫，似乎这件事将他内心最美好的遐想都是一一粉碎掉。
“我劝你让开吧，你……现在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话音刚落，只见被圆月阻下的黑雾猛然升起，一道比起之前还更为磅礴幽深的气息从中扩散开来。
其中竟有些许红雷产生，再触碰到圆月的刹那，就将其击成漫天光点。
“这是……修陨第八阶……道宫三通。”
音尤的俏脸上终是划过一抹惊色，她为王阶，是修陨第七阶。而此时的东方常鸣处在第八阶，显而易见，两者的实力差距判若天渊。
难怪，东方常鸣会说，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姐，只能靠你喽。”
音尤快速从怀里取出一个明珠，而后就欲捏碎。
可就在她即将有所动作时，那被环环围在光纹之中的凌言此时却猛然睁开双眼。
随后九颗紫星辰横行而出，一副星辰图很快便是成形，在音尤有些惊疑的神色中直接朝黑雾盖去。
与此同时，那覆在光团上的石曜绫此时也是缓缓落下，被音尤收回手中。
音尤心头顿时一松，这凌言总算是醒过来了，接下来，只要带他安全离开此地就行。
可凌言似乎并不想就此结束，音尤一愣，她明显能看出，这家伙想以那星辰图抵御住东方常鸣的攻势。
而且，貌似还真给挡住了。
“我说，乘人毫无防备时偷袭真的好么？”随意得扫了下周围场景，凌言却是一笑，看来音尤已经是帮他接下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朝音尤投去了感激的目光，接着在后者有些不明所以的神情下笔直朝东方常鸣走去。
星辰图的威力可以说是十分霸道，就连东方常鸣也是一惊，见凌言渐渐向他走来，他竟放弃了率先出手的打算。
“你是那些外人当中唯一一个能挡住我‘冥瀑’的人。”不说是否动用了帝者秘术，单是能挡住他攻势的人，就已经拥有可以让他正眼看待的资格。
“外人？我现在归身九黎神墟之中，难道还算不上九黎之人？”听完东方常鸣的话，凌言笑意不减，饶有兴致得说道。
“一个卑贱灵种，还敢自称九黎之人，自行弃掉天功，我可以不杀你，让你去当三年兵卫。”看着满是笑颜的凌言，东方常鸣不知为何有一股怒意冲头。
“你觉得你杀的掉我么？”
“你可以试试！”
见东方常鸣将要被激怒，凌言却没了下话，紧盯着黑雾后模糊不清的脸，一时间没了言语。
同样，东方常鸣也是这番，不再开口，黑雾下的眼眸就这么盯着眼前之人。
两人无声对峙着，看的音尤是一阵紧张，她还真怕东方常鸣把凌言给杀了。而且，她更不明白此时凌言的挑衅行为有何意思。
不过这种令空气都可凝固的僵持并没有持续过久，东方常鸣出乎意料得鼓起掌来，往后退身半步，其周身黑雾则是随身而动，竟开始变淡起来。
“很好，你比那些天才有意思多了……”
黑雾越显越淡，最后只留有一个人影轮廓，待凌言再次投目而望，面前，黑雾消散，人影也不见踪迹。
唯有丝缕残留黑气飘荡于空，证明之前有人存在过。
只不过，在黑气之后，一道声音猛然传来，直摄人心魄。
“五日后，在斩武台，若你能接我三招不死，此事揭过，天功归你。否则，帝者宝藏和天功留你己身，不过是暴殄天物罢了……”
首先感到惊讶的是音尤，她没想到东方常鸣转变得这么快，一把扯过凌言的衣角，满脸不相信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我只是用识念跟他说了一件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