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 魔道

　　黑影走到苏莫跟前，对着苏莫说道：“小子，你很幸运。”
　　幸运？经历了剑峰一事的苏莫根本就不相信幸运。
　　“幸运谈何而来？”苏莫看着黑影，不慌不乱。
　　褪去黑夜的掩盖，黑影原来是个黑袍男子，只是黑袍男子身上的黑衣却是有些奇特，即便在黑夜中，胸前的一点血色却隐隐若现。
　　“幸运便是一条变强之路，幸运便是你有机会不再是一个四处看人脸色的乞丐，而你被选中了。”黑袍男子慢条斯理地说着。
　　苏莫明白了，眼前的这个黑袍男子浑身环绕着一丝血气，相较于正常的修炼者这个黑袍男子显然有些不对劲。趁着黑夜四处选人，若是苏莫没猜错的话，眼前的这个黑袍男子分明是某些邪教宗门派出来抓人的。
　　这个世界既然有正道，便有魔道邪教。自十年前剑太白斩杀魔道至尊苍钰后，十年来，魔道势力被疯狂打压，在真正的大势力层面上已经不再是正魔两道五五开的局面，是以魔道式微。但就像天地间最简单的一个道理一般，正教道统会灭，可魔教道统永远不会灭亡，这是无数年来人人皆知的一个道理。
　　究其原因其实在于魔道的一本无上心法，一部被誉为“对抗了天下所有正教”的无上心法。世间所有魔道功法都传承于这本无上心法。只要人心中有恶，魔教便永远不会灭亡。
　　有正教大能穷尽一生之力寻找这部无上心法，却一无所获，最后连这本无上心法的名字都无法知晓，最后不了了之。这就是魔教最恐怖的地方。
　　无论你如何努力，即便杀尽天下魔教门徒，但魔教总会在人不经意之间堂而皇之地出现。所以正教门人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听之任之，唯一能做的便是在成长之前抹杀。就如野草一般，你只有在它长出叶子时才知道它到底生长在哪个地方。
　　但是，没有任何邪教敢公开收徒，即便是真正的大势力的魔教也不敢如此，因为一旦公开收徒便等于与正道正式宣战，在无数年前，曾有一魔道老祖当着无数正教门人面前为抢夺一绝世天才说道：“我愿收你为亲传弟子”而引得正魔两道上百个宗门大战，最后直到那位魔道老祖身死才罢休。
　　正邪势如水火，这便是最根本的原因。若是放任魔道公开收徒，正道之人的脸又放在何处？若一旦魔道势大，正教又该何去何从？
　　而苏莫眼前的这个人便应该是某个魔道宗门出来选苗子的。
　　对于加入邪教，苏莫虽然有些排斥却并非绝对拒绝，事实上，魔道功法讲究速成，甚至没有太严重的修炼天堑。正道讲究循序渐进，先修心后修身，而修心并不是仅仅指修炼心灵，包含更加广义。因为需要先修心所以更加困难，但走火入魔的危险不多。但魔教讲究先修身后修心，故反噬极重，成功者极少。所以一直以来魔教大修极少。
　　而苏莫的考虑很简单，为了报仇，苏莫不介意修炼魔道功法，更何况苏莫有生死境的真灵在，至少在生死境之前，苏莫自信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苏莫平静地说道，此时模样，看着倒不像是被选中一般，而是以一种仿佛在谈判的态度。
　　黑袍男子却笑了：“哈哈哈，你？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黑袍男子觉得有些可笑，不过一小小乞丐，蝼蚁一般的人物，哪来的胆子跟一个修炼之人谈条件。
　　“不，带上她，对你有好处，这是我的条件。”苏莫语气却没有半点变化，指着小婉说道。
　　“你确定？”黑袍男子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眼前的这个小乞丐分明没有半点修为却不知为何有如此自信对着一个修炼之人许下好处。
　　透过黑夜，黑袍男子以一种自认凌厉的眼光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乞丐，却发现少年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即便黑袍男子以一种俯视的角度注视少年，但少年的仰视中却微微透露着属于少年自己的傲然。
　　黑袍男子无法拒绝，也不能拒绝。就像一个上位者的命令，你本能地就在敬畏。
　　“我确定。”苏莫道。
　　“好吧，你们跟我走吧。”仿佛在逃避苏莫的眼神，黑袍男子转过头，对着苏莫一挥手，示意苏莫跟上便走了开去。
　　……
　　夜色就像噬人的魔鬼，来得很快，去得也很快。
　　苏莫一行人随着黑袍人在城外的一处破庙外休息了一夜，换了一身衣裳后，趁着夜色褪去，太阳升起的时刻再一次进了城。
　　好生洗漱，换了衣服的苏莫看起来倒是白净了不少，明眸皓齿，气质非凡，若是换上一身名贵点的衣裳，到还真以为是哪家豪门的世家小公子了，不过还是太瘦了点。
　　而小婉更是落差极大，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赫然变成了完美的美人坯子，若是眉宇间张开点，那也绝对是个一笑倾人城的绝世佳人。
　　走在长安的大街上，苏莫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要知道，前几天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生死大能，不过几天功夫竟然变成了一个没有丝毫修为的凡人国度的小子。
　　一眼看去，黎明的大街上已然热闹起来，不少百姓早早起来开始一天的营生。
　　“包子——，刚出锅的包子，阳明街上最好吃的包子。”
　　“油条，粉条，羊肉面。”
　　“哎——，绿粥，红粥，黑米粥。”
　　放眼望去，大街两旁全是买早点的营生，苏莫却没有见到有多少修为的人，即使是路人，苏莫也没有发现修为高点的人，或许在这个王朝，处于社会最底层的人不过是没有丝毫修为或者堪堪纳灵的人。
　　苏莫并不奇怪，虽然许久不曾见到这么多的凡人，但对于苏莫来说却有些快意，至少自己还活着。在太上剑宫，入门的最低修为也在灵台境，也就是修行的第三大境。而在这里，或许灵台境都是真正的强者吧。
　　既然以王朝为一种势力，就注定这个王朝是青玄大陆是最底层的势力，即便不入流的算不上。因为王朝的这种势力机制对于一个势力的发展太过局限。一个皇位便可以掌一国生死，太绝对，如果最高统治者没有强大的实力，一个王朝是无法以王朝的形势存在于充满争斗与杀戮的青玄大陆的。即便建立，也无法长久。
　　王朝的出现往往以两个极端出现，要么实力太弱，资源太少，入不得真正修炼之人的法眼，要么实力滔天，有生死大修坐镇，凭借生死大修的漫长寿命，保王朝万世不朽。
　　苏莫记得，青玄大陆只有一个势力是以王朝的形势存在，而且得到了大陆势力的认可。那就是极北之地的冰霜神国，有数名生死大修坐镇，其皇帝更是生死境中算得上巨擘的某个老怪物了，在整个大陆上都是威名赫赫的人物。
　　显然，眼前的这个所谓的大唐王朝，不过是个凡人国度罢了。当然凡人国度并不是指全都是凡人，不过是在大势力眼里，不过蝼蚁罢了。
　　长安很大，黑袍男子带着苏莫和小婉走了许久，就在小婉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黑袍男子终于停了下来。
　　苏莫抬眼望去，却发现黑袍男子所停之处前竟然是苏莫印象中大唐最大的赌场——“天涯赌场。”
　　一个邪教势力的某个分坛，竟然处于王城脚下，还是整个王朝最大的赌场。
　　苏莫古怪一笑，顿时觉得有点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