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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漆黑的扎格 / 第二百二十六章 猎龙一族 三

第二百二十六章 猎龙一族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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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血管中流淌着的炽热血液飞快地冲上昆的大脑,他的目光随即对上了其它两组猎人:那些人似乎已经做好了出击的准备。那阵势看起来天衣无缝,强壮的近战猎人从背上卸下巨大而狰狞的剑斧;盗贼之流则是一手捏着数个小巧的烟雾球,而另一只手攥着放血的短刃;其它还有拿着锁链和各色远程兵器的猎人以及手握法杖的阿迪亚克。
  所有人看起来都是胸有成竹、水到渠成的模样,似乎战斗的结果早在开始之前就已经有了定数。
  “不,不对……他们不能就这么上。”
  昆的不安化成了语言,但还是比那些腾起的身影慢了那么一点点。站在中间队的一名弓箭手已经率先窜出了灌木丛,以堪比雷霆的神速射出了由魔蜡削成箭头的箭矢。那支箭笔直地射向猎物,还没等箭命中目标,其它两队的先锋就开始以排山倒海之势冲上了前头!那些先锋个个膘肥体壮宛如巨石——沉重!他们光是在地上奔跑就能引起巨大的震动!可能连他们自己都想不到,拖着如此壮硕的身躯又拿着令常人望而生畏的笨重武器,本该像灌了铅的双脚此时却是健步如飞!
  这种无所不能的感觉助长了所有人的信心,甚至一度令他们忘却了阿迪亚克之前给予的忠告。
  一刹那,看着那些腾起的巨大身影,昆的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与充斥在他周围的昂扬的嘶吼和咆哮截然不同的是……昆的意识在那一瞬仿佛置身于一片被本能的恐惧笼罩起来的模糊的领域之中。那些咆哮和冲杀的身影被放慢到近乎静止的程度,他只能听见自己如雷般响亮的急促的心跳声,还有那逾越了这层意识的、来自外界的一道冰冷的声音:
  ——“像这样,有人会死去。”
  就是在这一刹那,昆想都没想就把蹲在自己身后茫然无知的伊斯塔还有曼凯往更后面的地方推去!与此同时,他自己也做出了退避的动作。
  “吃我一斧!!!”
  块头最大的那个猎人在空中抡起悍然的长柄巨斧,径直向着那怪物的背脊劈去——近在咫尺。
  据说人在极度亢奋或是濒死的时候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幻觉,对时间的感知也会出现明显的偏差。明明那斧刃好像已经嵌入了怪物的血肉,但似乎又差了那么一点,这本该是转瞬即逝的一刻但对猎人而言似乎漫长得有些过分。他不安地转动眼珠子,只是目光移开的速度似乎赶不上自己的意识:他看见野兽回眸,一双红得令人战栗的眼睛正放射着恐怖的光芒,那儿的每一根血管都清晰可见。他的脊背没有出汗却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寒意,又或者是……连汗水都追不上肆意蔓延的人本能的恐惧感。
  ——“砰!!!”
  准备跟上先锋猎人步伐的其它猎人刚准备发起攻势就被席卷脸颊和耳廓的巨大声浪镇住了神,他们的目光至始至终都凝视着自己的猎物,但在这一瞬间,那一双双深得猎人们信任的眼睛就像是和它们开了个玩笑似的,竟没有记录下任何能被大脑理解的画面。
  “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
  是啊,刚才那一瞬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并不巨大的猎物:那长满尖牙的大口里冒出炽热的气息,一双宛如恶魔的眼睛凝视着所有自以为是的挑战者;被密密麻麻的鳞片包裹起来的尾巴在空中摇摆……
  ——究竟哪边是猎物,哪边又是猎手呢?
  几双眼睛仓惶地扫视四周,试图在脑袋变得清醒之前找到那巨响的根源,但目睹了周围的景象后,他们的意识更是遁入了混沌的深渊:那三四个身形壮硕的猎人翻着白眼、口吐鲜血;有的嵌进了树干,有的压倒灌木、摔在地上,还有挂在树上的。
  疯狂、混沌、恐惧,所有的负面情绪一起涌上了这些身经百战、干过无数脏活累活的猎人们的脑袋。从看到他们如霹雳般发起冲锋再到理解发生在眼前的事情,这些全部在一瞬之间……
  短暂的寂静被一声低沉的呼声冲破——“小心!那柄斧子飞过来了!!”
  同一刻,一道漆黑而又沉重的影子闪过了他们的头顶,以势不可挡的高速直冲盗贼所在的地方。
  所谓“盗贼”,其实并非特指那些依靠小偷小摸混日子的家伙们,而是囊括了一类工作风格的人。
  凡是符合那些鲜明要素的赏金猎人都有可能被别人以“盗贼”称呼,归根结底,普通人对“盗贼”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眼疾手快。说白了,就是一个“快”字。
  被冠以“盗贼”名头的家伙必须突出“快”的特点:眼睛快、耳朵快、反应快、脚程快……
  他应该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敏捷,可此时的他却只能昂着脑袋看着那巨大的黑影向自己的身躯袭来,而这双令他引以为傲的“飞腿”此时却像两根扎进地里挪也挪不开的木头!
  ——“动啊!”
  他从心里发出此生从未有过的嘶吼,但身体却纹丝不动……不对!他开始意识到了:并不是自己的身体太过迟钝,而是自己的感官和意识在这一刹那快得异乎寻常。他的腿其实已经开始挪动,只是那已经近在咫尺的巨斧让一切行动都显得徒劳无用。
  他要死了。
  盗贼凝视着近乎抵到他鼻尖的斧刃,浑身被冷汗打湿:这就是此生的最后一幕景色……彻骨的寒风袭过的他身体,将裹在他头上的蒙布层层剥去,露出粗糙的混色发丝!
  他想着:也许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但冥冥之中又有些许的违和感。他的视野变得模糊,一团黑乎乎的的东西遮挡在眼前,一动不动。
  没死……没死!他还没有死!盗贼抬起颤抖的手摸了摸自己被汗水浸湿变得不再干燥的脸庞。
  当大多数人还没觉察到斧子的时候,盗贼已经躲过了一劫。他努力把视线汇集到眼前这一片模糊的光影之中——竟是一个比他还小的身影!
  “看、看那儿!那、那是什么!?”
  掀起如此巨大的动静,在场的人中已经没有置身事外的慢半拍的家伙了;靠前的猎人不敢把视线从怪物的身上挪开,但那些站在后面的家伙可是瞪直的眼睛,眼白充血而木讷地看向九死一生的盗贼……准确来说,是正矗立他面前、不动如山的“娇小”身影。
  巨斧的冲击让她的双脚扎进了坚硬的土壤中,放射状的裂纹像盛开的鲜花,以她为中心绽放在凹陷的泥石地面上。
  亚麻色的披风与渐变色的美丽发丝缠绵,在尚未平息的残风中以尘埃作点缀共舞。
  “我之前说过了,放弃几枚金币抱住命是值得的……为什么你们这些不自量力的人类总是把忠告当做耳边风?”
  接着毗邻死亡之寒冷的是与之“旗鼓相当”的冰冷话语。诺依菈只抬起了一只手,像是接住友人掷来的苹果般接住了那柄比她半个人还要巨大的黑铁战斧。但不同寻常的是,那只本该洁白光滑的细嫩手臂此时却布满了若隐若现的透白鳞片,而那只应当被称作“手”的部分此时应该用“爪”来形容更为贴切——洁白且锋利的爪,龙的爪。
  诺依菈的视线从盗贼身上离开,露出另外半张脸:与手臂相同的泛着白光的透亮鳞片从耳根后一直延伸到她的下眼角。
  她接住巨斧的“爪”完好无损,反倒是看似无坚不摧的斧刃被那只爪崩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裂纹纵横。
  昆在一旁见证着刹那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在他推开伊斯塔和曼凯同时自己也闪开的地方竟多了一个不深的坑——被怪物一分为二的斧柄砸出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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