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种千年 /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仅财迷,还是官迷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仅财迷,还是官迷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朱府书房里,朱淘正与钱江高坐着说话。
  钱江高焦急道:“大官人,我堂弟传来消息,知州袁之宏准备上奏,说是江州城一城官民为玻璃竭尽疯狂,致农桑之事不顾,夏税眼看便要征不足,欲请求朝廷禁了玻璃业”。
  朱淘皱眉道:“奏本已上了么?”。
  钱江高道:“还没有,可那知州进士出身,于朝堂中枢待过很久,江州同僚也劝服不了”。
  朱淘沉吟不语,起身在房中踱步,钱江高不敢吱声,只眼盯着他走来走去。
  玻璃业在江州已形成产业链,供应商、制造商、销售商满大街都是,产出的不光是镜子,还有玻璃杯、窗户玻璃、玻璃饰品等,整个州城都被卷入其中,新的富豪不断由此业生出,那伍家成了玻璃业执牛耳者,整副身家已近百万贯。
  人都逐利,众人蜂拥而至投入此业,对传统农桑不生出影响是不可能的。
  关键是主政者如何看这事。
  “钱兄,他可找到人附议?”。
  “在江州无有,可保不齐朝中会有人附议”。
  朱淘点头,江州的为政者大都与玻璃有牵连,这袁之宏才到任不久,又是北人,此地没有亲朋瓜葛,只有他才会上奏禁止。
  至于朝中诸公…..。
  这时的文人士大夫对商业活动持两种不同看法,一种是认为应该鼓励,朝廷可多获税收,毕竟此时财政开支巨大,冗官、冗兵、冗费终宋一代都是顽疾,而来自工商税与禁榷方面的收入,贡献了宋朝70%以上的财政岁入。
  禁了玻璃业,这个税收窟窿怕是怎么也填不上。
  另一种是儒家“重农抑商”思想,视农桑事为本,商为末,为政万不可舍本逐末,那袁之宏估计是后一种观念。
  可整个宋代都没有象明代一样,所征商税微不足道,在巨大的商税利益面前,理念不足坚持。况且此时理念还未强大到控制一切,宋初刚从五代十国藩镇割据中走出,儒家是在复兴,可远未到教条般执行的地步,大家觉得差不多就行了,理念一样,术可以多种,那种好用便用哪种。
  朱淘道:“即便上了奏本也无妨,朝中太后执政,太后起于微末更知民间疾苦,是不会为农事受影响而禁商”。
  天圣年间虽然赵祯继位为帝,但太后刘娥垂帘听政,执掌朝政的是她,她从民间歌女一路爬到皇权顶端,不可能是迂腐之人。
  宋真宗又传下“异论相搅”之策,有意使士大夫之间产生不同的政见,从而互相制约强化君权,太后刘娥必会继承此策,所以,朝中必会有不同声音,而且大多数人都会持从实而论的观点。
  朱淘将所有因子思虑一遍,权衡片刻便知,袁之宏的上奏八成起不了作用。
  “钱兄不必多虑,只要夏税征足,他的奏本便是无的放矢”。
  钱江高苦恼道:“可夏税不可能征足,操蚕桑事的人跑了很多到玻璃业上,光是丝绢便差上2000多匹,如何凑着齐”。
  朱淘心道,等我的生丝出来,补这窟窿绰绰有余,我那高产蚕种生丝产量可是这时的八倍….。
  只是现在不好透露,安慰他道:“尽管放心,出不了事”。
  .
  钱江高兀自放心不下,自己投在伍家的股子,每月分红滚滚而来,坐在家中天上掉银钱,何等惬意之事,这颗摇钱树怎也不能叫人砍了。
  “大官人,那袁之宏的母亲得了‘骨蒸’之症,若没有薛神医医治,怕活不过今年,袁之宏是个孝子,能..能否请小夫人劝服于他”。
  ‘骨蒸’之症又称‘传尸’病,就是21世纪的肺结核,这时可是不治之症,传染性又强,得了只能慢慢等死,几十年后,王安石的儿子便是死于此病。
  朱淘做出青霉素,顺便将链霉素也搞出来,同一套发酵工艺,换个菌种便行,而链霉素菌种在朱淘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朱淘哑然失笑,主意打到薛依头上了,嘿嘿…..。
  “她不会答应的,你不知其中缘由”。
  钱江高疑惑道:“小夫人连你的话都不听?”。
  朱淘笑道:“这不是听不听话的事,这样,我与你一同前去问她”。
  自从医所开业,朱淘只去过一次,薛神医名头打响之后还没去过,今日正好有空,闲来无事散散心,便一齐去看看,也好叫他死了心。
  .
  两人坐了轿子一同前往西街医所,等下了轿子,钱江高吓了一跳,怎变这么多。
  街上挤满了人,临街的店铺前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一打听才知道,许多外地人慕着神医之名,不远千里来治病,由此带动周围的旅店、吃食店、轿店日日爆满,卖梨的、卖炊饼的、卖小吃的四处吆喝,算命的瞎子、卖排队号的黄牛、卖祖传秘方的骗子,齐齐混杂其间寻找客户….。
  两人走到医所门前,看见不少人在维持秩序。
  “不要挤,按排队号一个个来,放心,师父一定给你看”。
  “喂,你,说你呢,你的号是买的吧,买的不算啊,要自己拿的才算”。
  “什么,你是外地来的?先去住店,扛着被褥算怎么回事”
  ………
  朱淘被一个横幅吸引住,两根竹竿拉起长长红色麻布,布上有字“请给他一个拥抱”。横幅下站着三四个人,一个脸色蜡黄满脸苦相的少年站在当中,边上有人喊:“来来来,各位,听我讲一讲‘瘴疠’,瘴疠不可怕,不是随便就能传染,这位兄台,来听听?…..不信你抱他试试,绝不会染上….哎,别走哇,我们是薛神医的徒弟…”。
  朱淘失笑,搞医学知识普及呢,爱心拥抱?消除恐惧?
  瘴疠主要是恶性疟疾,这时人却认为是吸入瘴气所致,旁人吸了病人吐出的瘴气也会得病。
  走到近前道:“你叫什么?神医的徒弟?”。
  那喊叫之人道:“我是毕治,神医刚收的徒弟…..瘴疠不可怕….”。
  朱淘伸手止住他,指着脸色蜡黄的少年:“是不是抱他?”。
  毕治喜道:“是是,他得了瘴疠,但不传染,你抱抱试试”。
  朱淘心道,要支持,走上前抱住少年拍拍他后背…..
  毕治大喜,一早上就等来这么一个,旁人还是怕,不敢。
  “兄台,你为什么敢抱他”。
  朱淘笑道:“因为我也得了瘴疠”。
  毕治张大嘴说不出话,那少年突然哭起来:
  “可…可我没有,我是被雇来的”,转身便跑,边跑边哭,“娘..我染上瘴疠,我要死了”。
  .
  朱淘哈哈大笑,钱江高也忍俊不禁。
  毕治苦着脸,朱淘作势也要抱他,吓得他只往后躲。
  朱淘忍住笑道:“带我们去找你师父”。
  在医所里找到薛依,正给一小孩注射,低着头认真专注,没看到他。
  “乖,有点疼,疼一下就好,不打针病不得好”。
  钱江高好奇四处张望,许多器械都没见过,嗯,手上的注射筒子倒是玻璃的,这个认得。
  问朱淘:“为什么要先搽些水?”。
  “那是酒,浓酒”。
  钱江高恍然:“醉酒便不怕痛,可为甚么只搽一点”。
  “小孩酒量小嘛”。
  薛依抬头怒道:“胡说八道….”,突然见是朱淘,结巴道:“官…人”。
  朱淘大笑,摸摸小孩头道:“今日来看你,这是钱兄”。
  两人见过礼,薛依带着他们进了里间。
  朱淘微微点头,还是要出来历练,就这么十几二十天,薛依接人待物已有绝大进步,看不到原来那个不通世事娇憨少女的影子了。
  三人坐下,朱淘道:
  “袁之宏的母亲是不是你在治?”。
  “是啊,她病拖得太久,我已稳住她病情,再有几个疗程便可痊愈”。
  “嗯…嗯,算了,钱兄,你说吧”。
  不忍见他鼻青脸肿碰一鼻子灰,站起身来四周查看,耳听得钱江高嗫嚅什么玻璃…奏本…孝子…。
  随即听到薛依发怒,大声说什么责任..誓言…病人…
  摇摇头,还要历练。
  本来就是来散心,也不管他们谈的如何,信步走出里间。
  突然看见一人正在维持秩序。
  怎是她!
  走上前叫道:“翟女侠,你怎在这?”。
  那人转头,正是翟雨灵。
  “是你?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失敬失敬,想不到女侠不仅行侠仗义,追贼捕盗,还会看场护院”。
  翟雨灵嗤之以鼻:“薛神医救人无数,我为她看护场地,一文钱不拿也心甘情愿,像你这种钻到钱眼里,满身铜臭俗不可耐之人,请我去也不去”。
  朱淘大笑:“这场地便是我的,我绝不允许剥削,来啊,拿铜钱给女侠,要旧的”。
  翟雨灵怒道:“滚”,忽又疑惑,“场地是你的?”。
  朱淘笑而不答,问道:“作物长出来了?”。
  翟雨灵没好气道:“长出来了,后日,江南西路转运使连同江州知州,要来太平观田地查看,正要知会你,你也来”。
  朱淘大喜:“好好,我一定到”。
  翟雨灵鄙声道:“不仅财迷,还是官迷”。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