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胖子

　　在场的人都被陈风雪这一个“滚”字吓到了，还没有人敢对刘少庄主如此无礼。虽然说这事儿是刘少庄主挑起来的，但人家已经给你赔了不是，算是给足你面子了。像陈风雪这样给脸不要脸的寻遍了天下也找不出几个。
　　当然这都是这群赌徒们的想法。在陈风雪的世界中，青盈就是全部，任何拿她开玩笑的人都值得拼上自己的命去杀了他。
　　一时间场面非常尴尬，刘少庄主也被他这一个“滚”字搞得不知所措，手下人见少庄主还没做出什么反应也不好动手。
　　陈风雪根本不顾刘少庄主打算做什么回应，搂着青盈的肩膀便往外走，一双眼睛如同猎鹰盯着老鼠一样，众人纷纷回避给他闪出一条路来。
　　“少侠请留步，今日之事全怪在下，如若有缘，我们日后再见。”说着对着陈风雪二人的背影拱了拱手。
　　赌场散了，众人拥着受了挫的少庄主走了。回庄的路上，他还在咯咯发笑：“这小子当真是有意思，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你们给我盯好他，有什么困难及时帮一把。”
　　众人纷纷应了。
　　摇春楼的事已经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很多人都在打听这个身上纹着奇怪纹身的少年。这消息甚至都传到了各大帮派当家的耳朵里，但他们各自所采取的行动却不一样。但陈风雪做的这一件事，已经让很多人都开始察觉到了江湖上的变动，就像蚂蚁能清楚地感知到将要到来的暴风雨。
　　开封城里人头攒动，有的来经商，有的来访友，也有的为了活命。像陈风雪两人这样纯粹为了游玩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所以他们处在人群中也更为显眼。
　　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已经跟着陈风雪两人很久了，两人今天一早从客栈出来他就已经像一条饿狼一样跟在了他们的身后。这人长相奇丑，额头严重地向前凸，眼睛向里凹，形成了一副令人难以下定决心再看第二眼的模样。所以，与陈风雪两人擦肩而过的都回在回头看青盈之后再扭过头的时候吓上一跳，这个胖子实在就是个行走的恶鬼。
　　终于到了傍晚，夜色给了这只恶鬼行恶的机会与勇气。在一处僻静的巷子口点了陈风雪两人的穴道，把他们扯进了空无一人的巷子。
　　他们两人都吓得不轻，这胖子丑陋的脸突然出现在人的眼前，谁能不喊上一声？可他们两个没能喊得出来，这胖子的手灵活得像是飘动的丝带，轻柔无比，认穴准确。
　　“哈哈，可······可算让我抓······抓到你们两个了。”这胖子还是个可怜的结巴。
　　陈风雪两人被点了穴道发不出一点声音只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青盈紧紧地靠着陈风雪的肩膀。
　　“你就是那个在摇······摇春楼搞事情的那个吧？大······大大大爷我找你，没······没什么别别，别的意思。就想跟你打听打听你的内功，是是是谁·······”
　　“谁教的！”胖子说出这一段话累的满头大汗，终于把这最后三个字吐了出来，好像完成了一次伟大的任务一样，长出了一口气。
　　“快说！”胖子见陈风雪不出一声便呵斥道。
　　“你······你他妈，别浪费大大大大爷时间。”
　　陈风雪心里骂道：“这人没脑子。”
　　那胖子很着急的样子，来回地踱步，陈风雪两人就坐在地上盯着他，又相互望望不知所措。
　　“好，那就别······别怪大大大大爷不······不客气了。”说完胖子就向他们两个走了过来。
　　陈风雪见状便“唔唔”地呻吟起来。胖子问道：“你唔唔什么？快说啊！谁······谁教你的内功？”
　　陈风雪还是一直唔唔并睁大了眼睛。
　　那胖子突然省悟了！“啊，原来是这样。”说完便伸手解了他们两人的穴道。
　　陈风雪呼地长处了一口气。心里骂了句娘。
　　“没人教我。”
　　“不可能，绝······绝对不可能。”
　　陈风雪也不知道该跟他怎么说？说萧森？天知道这胖子和萧森有没有什么血海深仇。萧森的名号实在是太响了，即便告诉一般的普通人都有可能被认为是在耍他而摊上一顿暴打，更何况这个没脑子的胖子。
　　“不信就算了吧。”说完便牵了青盈的手要离开。
　　那胖子一把揪住陈风雪的衣领便把他提了起来并狠狠地向墙上撞去。陈风雪只觉得身子都散了架子，五脏六腑好像都颠倒了位置一样。青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她没有想到这个结巴胖子居然会突然出手。她见到陈风雪被这个胖子摔得不轻，便怒从心起。她从地上拾起一块砖头便向这胖子的头上砸了过去。陈风雪疼得闭着眼跟本没见到青盈的动作，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砖头已经结结实实地砸在胖子的脑袋上了。
　　那胖子挨了这一下却丝毫没有什么反应，好像他只是被一个肉包子砸了一样。
　　但他还是转过了头，呆呆地看着青盈。陈风雪意识到大事不妙，顾不上疼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青盈面前。
　　“快走。”陈风雪轻声对青盈说道。
　　“快走！”陈风雪见青盈一动不动就大声吼道。青盈无可奈何只好退到了巷子口。
　　“大爷······现在不想知道了，大······大爷现在想杀了你们两个。”他恶鬼的模样显得更加狰狞了。
　　陈风雪进入了那种呼吸状态，希望奇迹还能再次发生。
　　那胖子一个箭步便窜了过来，抡起拳头便向陈风雪的头上打了过去，这一拳带着雄劲的风。陈风雪根本就躲不开，只好举起胳膊护住头。拳头落下，陈风雪又被打飞了出去，摔在地上。
　　巷口的青盈捂着嘴巴不敢声张。
　　陈风雪很快便爬了起来，他硬接了胖子的这一拳，眼睛前全是金星，身子摇摇晃晃。他很快调整呼吸，那胖子却不给他什么机会，又窜了过来。陈风雪这次闪得很快，迅速低下了身子，闪开这笨拙却刚猛的一拳，并冲着这胖子的肚子狠狠地来了一拳。这一拳完全带着内劲儿，但对那胖子却起不到什么杀伤力。胖子这回着实感受到了这“内功”的力量，他感觉到了三股冲劲，一股猛过一股，但最后的那一股力道在他的面前还是像微风一样。
　　那胖子在挨了这一下之后就像个孩子一样地傻呵呵地笑了，道：“嘿嘿，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说着便蹦跶了起来，活脱脱的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陈风雪被他这古怪的行为搞懵了，他完全不知道这胖子所指的到底是什么。
　　“你这内功到底是跟······跟谁学的？”
　　“你教教我吧，好不好？”那胖子接连说道。
　　陈风雪心生一计，与其一直打下去被他活活摔死不如先把他稳住，再寻脱身之计。
　　“可以。”
　　“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那胖子拍着手笑哈哈地说道。
　　青盈从小便在摇春楼一类的环境中长大，对于外面的世界只有耳闻，她还从没见过像这个胖子一样古怪的人呢。那胖子笑起来的时候更丑了，不妨设想一下一只恶狗在咧嘴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陈风雪看着他欢欣雀跃的样子倒是松了口气，这胖子居然还真的信了，但问题也来了，到底该怎么教他啊，教他什么啊？自己都没学会呢，只学到了基础中的基础而已，他必须要把这功夫复杂化，让他摸不到头脑才能让他不起疑心。
　　“想学这功夫，必须要先练好基础。你必须去采集几味药材，将它们碾碎了放到一个大澡盆里，倒上热水来浸泡三天。”
　　“噢？你······你可当真？要哪······哪几味药材？”
　　陈风雪把他知道的所有药材名都告诉了他，并且还说了一堆世界上跟本就不存在的虫子。根据陈风雪后来的解释，这是为了打通他身上的二十四处穴道，只有这样才能开始习学这门内功。
　　那胖子挠了挠头，不解地说道：“那······那我要去哪儿才能······能找到这些药材？”
　　“这要去秦岭、黄山、昆仑去寻找那些药材和毒虫，而泡澡用的水却要用山间野花上的露水。”
　　“这这这也太难了吧。”
　　“能不能学成就看你的造化了，事不宜迟，你还不快去找这些药材？等你完成了这基础功之后再去武当山下的一个叫百花洞来找我，我再教你余下的功夫。”
　　陈风雪说得一本正经，就像真的一样。
　　那胖子点了点头，像得到了圣旨一样。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又突然转了回来，陈风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还以为这个胖子突然反应了过来他在耍他。
　　谁知道这胖子慢慢走到陈风雪身前，“扑通”地就跪了下去，“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之后站了起来，用力地点了点头，走了。
　　陈风雪被这胖子的行为搞得摸不到头脑，青盈在胖子走了之后来到陈风雪的身边扶着他。陈风雪缓缓坐下看着青盈，他们两个对视了一会儿后都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笑得很痛快。
　　这就是江湖，什么人都有，什么人都可能遇到。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过来杀了你，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过来救了你。想在这奇怪的地界儿活下去，只有放机灵点儿。
　　刘少庄主的手下一直藏在巷子旁的屋顶上，看到了这一切。他们第二天向刘少庄主谈起这件事时，刘少庄主哈哈笑得不停，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夸陈风雪机灵得像只猴子。
　　“少庄主，那个胖子很像一个人。”少庄主的手下对他说道。
　　“谁啊？”他喝了口茶不以为然地问道。
　　“楚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