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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股鼠群一路追踪到铁门外，它们保持着半包围队形在门外细嗅一会，似乎闻到讨厌的东西。
数只巨鼠受惊似的，前身低伏，尖爪紧抓地面，毛发瞬间针立，警惕地望着前方，然后身子一步一步的慢慢后退着，呜鸣一声便掉头，四散逃逸。
似乎听到一些声响，晓连忙站起来，盯着铁门。
半晌，外面没有传来鼠群的流动声。
看来那鼠群没看到自己的身影后，再加上自己又有臭叶掩盖气味，它们知道目标已追失便散去了。
眼前仿佛涌动着一团浓墨，外面的一丝光亮都没有透进来。
晓没有少遇到这种状况，自然对此有所准备。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扁平的打火机。
一簇细小的火苗亮起。
这里是一条管道。宽阔，通体由不明材料构造，黑黝黝地的笔直延伸。管底里凝固着一层坚硬的黑色物质，像慢慢冷却掉的熔岩。
晓回忆起自己一路所走的路线，对比一下地表建筑物。知道自己已深入城市的内环，往着这方向直走，应该就是通向中心区数座塔形建筑物那里。
这里是晓很少进入的区域，以前廖廖数次进入，都不敢走得太远，在本能发出警兆之时，便退了出来。
现在没有见到本能有所反应，看来没有进去多远。出去的话，生怕遇到鼠群。再说家里那颗类似雾大师所要求的矿石在哪里寻找到来着？
晓在地上找到一根手臂粗的木头，在木头用破布圈包成拳头大小的，又在包里拿出一块狼油，合着点上。然后，撑着这支火把，缓缓向前走着。
幽暗。寂静。
只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沿着这条管道，越往前走，感觉越潮湿。
管底上慢慢出现在一道浅浅的水痕。
约一个小时后。晓看到前方出现半团光亮，由管道上方照下来。
他快步走上去，便看到一个管井。
上方的铁盖子掀开一半，有污浊的水淅沥流下，井壁生有一些苔藓，散发出一阵古怪的味道。整个管井长约二十米，宽1米，透过井口可以看到垂下一道光柱及在亮光背后蒙蒙的金属梁板。
晓继续往前走，半个小时后，他便再次折回这里。
他发现前方每隔数百米都有管井接入这条管道，只是上方的井盖都封得死死的。
这里不知为何，对他的感知压制相当厉害。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晓展开感知域，曾经无往不利，无物不侵的感知，只是前进数米，便遇到一道古怪的金属墙，然后说什么都穿透不过去。
即便勉力施行，也不过以厘米的速度前进。像是粘有万斤重物，沉重而凝滞。
施展几次都是这样的结果后，他便干脆收回感应。
晓看着井口，那里流泻着氛氤的光线。那么多年过去，那里电力居然未断。
真是处处透着古怪。
但本能里也没有传来危险的信号。
比起感知域，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本能。
他扔掉火把，踩灭火，叼着军刀，整个人像大字挂在井壁内，双手发力一撑，像个青蛙跃上数米，转眼便到井口。他用军刀将铁盖子挑开，跃出管井。
亮。
耀眼的亮。
漫天的光。
要么在白日里只能感受到灰蒙蒙的天色，要么在夜晚中感受到彻彻底底的黑暗，晓好久没有享受到这样奢侈的光亮。
在他记忆深处，只有在童年时，有廖廖数次这样的待遇。
那时飞船电力尚足。
那时老妈还好。
晓微咪着双眼，慢慢地适应这种程度的光亮。
“感应到人类……”
“请输入识别号……”
一个拳头大的圆形金属球从树林里飘飞出来，它中间闪烁着一点红光，带着电子音，摇摇晃晃的飞行。还没到晓近前，就跌落地面的草丛里，不消一会，一股淡烟冒出来，电子音由清晰到嘈杂，最后没有声响。
……
这倒提醒了晓。这里的电力充足，意味着防御机制很可能还在运行。
晓打起精神，环顾四周。
这里以前大概是室内植物栽培场地，现在像个小型森林。
满目望去，惟见一片又一片绿叶。
透过那些枝叉，可以看到数十米高的金属天花板固定着五个大型发光装置，呈球状，仿佛是试途营造出自然光线的效果，光线温和，伴有轻微宜生长的辐射，地面覆盖一层土地，葱葱郁郁地生满着各种植物，势头很好，绿叶掩映中伸出一根根旋转的洒水枪，大多数已然失灵，只有零星的水枪里时不时喷洒出水雾，水渗出土地，满溢则顺着纵横交错的排水沟流下管井。
高大的树木长得茂盛，不知名的藤蔓攀附其间，或像珠帘直直垂下，地面长有绵延不断的灌木。
积有厚厚的枯叶。
低垂宽大的叶子滴落水。
蚊虫嗡嗡地响。
温热。潮湿。
晓沿着排水沟，挥刀砍开那些缠绕像蛛网的带刺蔓条，漫无目的走着。
这一路下来，晓发现这个场地呈长方形，东长南短，极为宽广，怎么看都有数亩地。除了树木，还放养一些看起来没有变异迹象的温和动物。如蛇。如猴子。
除此以外，室内还存在四个封闭的大型玻璃容器，互相分隔开来，分别置于四角，里面独立栽种一些植物。有的已枯萎，有的生机逢勃。温热潮湿当中，有色彩斑澜的蝴蝶在花卉中飞舞，也有甲虫在绿叶上振翅若飞，一道开着叉的舌头从里面伸出来，迅猛将甲虫卷进去，缓缓爬出一只浅绿色的蜥蜴。
比起外面荒野的动植物，这里都小，而且温驯。
这大概就是许多年前正常的动植物吧。
晓在里面发现熟悉的值物。那是在一个玻璃容器里。玻璃墙上爬满干枯的植物残骸，甚至能看到顶部玻璃的丝丝裂纹，正中有一根粗大的枝干狠狠扎着，似想要撑破容器而出。
怎么看都像是嗜血藤，而且好像是活生生饿死的。
只是晓没有在里面找到那些有着各种功能的嗜血藤，没有看到那些枝枝蔓蔓，只看到一根光秃秃的主根，稍微感到疑惑，但也没有放在心上。
此外，就是在另外的容器里，看到熟悉的虫子。它们飞舞在草丛间，圆腹，尾部有3寸长的尖刺。
想起那次不那么愉快的经历，晓不禁摸了一下后脖子。
这里温度适宜，空气清新。
比起外面糟糕的世界，这里好上太多了。
想来有某种装置将外面的辐射空气净化后再抽取进来。
能在这里生活，想必也不错。
晓转完一圈后，回到最初的地方。除刚来时，有金属圆球这一出状况，其它倒没有遇到什么事，也没有什么收获。
这里看起来是个封闭的生态圈，一路转下来，他没有看到进出口，只看到光滑而灰色的金属墙壁。
晓将那个圆球捡起来，放进背包。他打算再找一下出口，否则，只好沿来路回去。
不久，晓往前直走，在中心处发现一条通行小路。尽管野草掩埋，但旧日的痕迹仍在。他沿着小路直走，穿越整个场地，走到尽头，眼前是一堵金属墙壁，墙上攀爬了翠绿的藤蔓。隐约看到一道门缝。
晓将藤蔓砍断，清楚地看到一扇紧闭的门。
他使劲推，或者向两边拉开。门纹丝不动。
最后他尝试想用军刀插进去，砰一声，一道火星爆起，门上只有一道浅痕，反而震得他连退数步。在地面上连踩出几个脚印，方将力道卸尽。
这材质……
凭着军刀削铁如泥的锋利，加上他几乎使出一半力道。按以前经验，怎么也能将半米厚的金属扎穿了。敢情这种才是真的金属，以前那所遇到的那些估计都是纸做的。
拿它没辙。晓便想掉头就走。
此时，却响起一道电子音。
“欢迎……请刷卡通行……”
说完，门边处浮起一个巴掌大的刷卡装置。
都站在这里好半天好不好，你这感应延迟得那么厉害……
晓歪着脑袋想一下，不抱任何信心，用军刀刷下来。
“读取成功……通过，欢迎回来……”
居然通过，是坏掉了？……
无声间，门已打开，露出数米长的单人通道，尽头那里亮着光。
真是处处透着古怪。
晓沉思着要不要进去。这一想便是半个小时，而那扇门似乎忘记关上，一直打开着。
他大步踏进去。出了通道后，背后的大门悄然关上。
眼前是处异常壮观的景象。
这里显然是一处庞大的电梯井筒，呈环形，容纳数十座高速电梯。然而都基本紧急刹停在半空中。
两条通体由玻璃构造的直径达数十米的圆形管道随着电梯井盘旋而上，看起来外形像一组巨大的DNA分子双螺旋结构，而在每层扁平连接环之处，刚好与中间的垂直电梯相接，并有数个出入口通过细小的支管与周边的建筑连通。
通过这两条走廊管道，可以穿行在每层的各个区域之中。晓所在位置，几乎接近底部，他抬头往上看，看起来有数百层高，黑黝黝一片，几乎望不见尽头。
从整体上看，晓处在硕大的管道内像只苍蝇那样渺小。
看来要想在短时间内将这幢大楼探索清楚是件不可能的事了。
那些垂直电梯电源似乎已关闭，没有一台能所反应。
晓只好沿着走廊向上走，一路亮起感应灯光，管道内比较平缓，几乎感受不到坡度，在这一层里，他还遇到五个进入口，都紧闭着，毫无反应，没有可以进去迹象。他只好继续往上走。
走了大半天，估计都有五六十层了，晓没有细数。
这一路上，在这座雄伟得不可思议的走廊里，居然没有看到一丝人类曾经的活动痕迹，连那些遇难者残留的衣物这些在别的废墟寻常可见的景象都没有看到，仿佛当初撤离得相当彻底。
空荡荡而冷寂。
只有这一路永远亮着的灯光，可以让人隐隐遥想到当年人流穿梭往来热闹非凡的景象。
虽然晓都习惯这等景象，但每每看到这些死气沉沉的模样让他莫名感到叹息。
另外，晓注意到在每层都有六个支管通向建筑内部，只是进入口处有金属大门紧闭。后来，他终于发现有一层有个通道口可以进去。
像在那个生态圈遇到的诡异情景一样，他用军刀就可以刷进去。
他再怎么迟钝，也知道这里面某样东西希望他进去一些特定的区域。甭管这里面意图是什么，但肯定没安好心。
一根透明的圆形管道由盘旋而上的主走廊管道叉出，连接在环形的金属墙壁上。晓站在管道里面，可以看到底下幽深如深渊，眼前有一处通道，前方传来暗红色的光。
他再次站在这里犹豫半个小时了。
他才走进去。
眼前是一派震憾而恶心的景象。
像生态圈一样，这里场地广阔，明显是个进行某种试验的场所。
数十米高的天花板上如同蛛脚盘着数十座机械手臂，地板由一块巨大的铁灰色金属构成，隆着一排排直径一米的圆形基座，基座上锚立着约3米高的高强度玻璃容器，容器盛有乳白色的液体，里面淹泡里各种各样的动物，它们身上植各种细管，细管牵引出来，统一汇入基座上的管道上。这些管道互相勾连，将一排又一排以均匀的距离整齐排列的培养皿连接一起，壮观，而极具工业美感。
前面培养皿里的实验品还算比较正赏，它们保持生前的新鲜模样在营养液里沉沉浮浮。
然而，越深入里面，那些实验品就变得不正常起来。
更像用各种不同动物类型的肢体互相嫁接一起，比如，一只猴头下却接起一具粗壮的躯干，前肢像持着镰刀状的节肢，后肢像狼腿，看起来丑陋而狰狞。
这些还能符合想像力。再后面那些，根本认不出是什么。只看到一团团长着肉瘤的肉块，一个个长着密密麻麻的眼睛的脏器，一只只长着许多双小手小脚的诡异手脚。
暗红色的灯光下，它们冰冷而平静地漂浮着，在乳白色的液体中若隐若现，宛如只是沉睡。似乎在下一刻就会苏醒起来，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晓从中间的通道快步穿行而过，走了大半区域，居然看到这里面有熟悉的冬狼。严格来说，比起高大的冬狼，看上去，更像是幼年时期的冬狼。
这里有数排培养皿都是有关于狼的。
都是以一个胚胎作为开头，然后是不同时期的生长形态。
一开始还是普普通通的狼，然而下一排的最终形态的狼都比前一排的，更加高大、凶狠、粗暴。
到最后一排的狼形状，基本接近冬狼幼年时期的模样了，四肢有力，利足锐张。
看上去……这里像用来记录有关于狼的进化史。这里似乎用某种技术调制手段将狼变成一具变异兽？
还是外面那些变异兽最初从这里诞生，然后经过数百年来的辐射影响及适应，才变成如今的形态？
想到这里，晓的心突突的跳出来。因为他意识到他可能找到荒野中那些变异兽诞生之地了。它们并不是大自然厚待的产物，反而是人工造物……
人类啊……
从这里开始，似乎佐证晓的想法，他陆陆续续地从培养皿发现能与活跃在荒野变异兽找到对应关系的实验品。如巨鼠；如双头熊；如巨蛛……等等。此外，更多的都是不认识的。
它们令人感到强烈的不安……
晓一路不停，半个小时后，他便经过最后一排培养皿。
培养皿里面只是简单浮着一根手臂，有根管子插入手肘的断口面上。
上下浮动中，冒起一连串气泡，乌黑的手指似乎轻微地动了一下。
晓显然没有注意到这景象。他将目光瞄向控制室上的视窗。
顺着螺旋而上的钢梯，便可走进在半空上悬挑出一座半圆形的钢结构平台。
那里显然是操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