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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非科学死亡 / 第十七章 敲门

第十七章 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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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电梯,陆路的房间正对着电梯门,插入钥匙开锁,沉重的金属声在傍晚悄无人声的建筑物里回荡。
  走进房间,陆路先去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双眼中的血丝已经逐渐爬满了眼球,沉重的眼袋,如同几天几夜没有合过眼。
  “难怪刘勇会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对着镜子看了几秒,拧开水龙头接满一盆清水,端着水盆走到房门口,弯腰蹲在地上,拿出浸泡在水盆里的毛巾,擦拭地面上的血迹。
  干涸成固状的血迹经清水擦拭,再度变得鲜红起来,在黄褐色的大理石地板上,绽放出一朵妖艳的花朵。
  如果不是周围邻居在得到消息之后都纷纷住进了酒店,他这种行为一定会被当做毁灭证据的凶手,报给公安局,然后抓起来。
  陆路用力地在地板上擦拭着,毛巾上沾染的血液浸透了好几盆清水,他才将门口清洗干净。
  “呼……”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端起水盆转身走进房间,去卫生间冲了个澡,仔仔细细擦拭着身体每一个部位,然后换上干净睡衣,躺在客厅的沙发里。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可以坦然面对类似于“血”之类的东西了。
  就像第一眼看见老陈孤零零躺在门前的脑袋,换作之前的自己,怎么也得吓得骂出声吧。
  老陈死了。
  他很自然地将那通打来的电话当做是老陈临死前或者受到威胁后发出的求救信号,这种威胁,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警察,而是神色慌张地出现在他家门口,试图告诉他些什么。
  他想,如果当时自己没有犹豫那一秒,而是直接打开房门,老陈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对陆路而言,死亡只是一种已经丧失了未来的一起的象征,正如三年前从这个世上消失的父母一样。
  本应是在数十年里熊熊燃烧的生命之火,瞬间就熄灭了。突然没了去处的灵魂,变成了什么呢?永远带着怨恨,在死后里彷徨吗?
  警方还在努力搜寻老陈没有脑袋的尸体。
  但很显然,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找得到。
  脑袋上粗糙的截面,跟当初“自己”被斩首后一模一样。
  那个人又出现了,
  这一次,老陈的死,也应该会找到一个合适的解释吧。
  才躺下几分钟,陆路就又感觉到困了。
  这种困意不足以让他直接睡过去,却在不断地吞噬着他敏锐的神经,让陆路处在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中。
  照旧仰卧着,公寓的天花板映人眼中,只有时钟时针走时的声音,在滴滴答答扣动着心跳。
  这时候,陆路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伴随着震动和铃声,在房间里响亮地回荡着。
  陆路翻过身,伸手到桌子上,摸到了手机。
  似乎睡意仍稳居着身体的核心部分,这倒也是应该的,因为自己差点就要睡着了。
  “喂,大领导,这么晚还不让人休息啊。”他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
  “你在家吗?”
  “在啊,你不是不让我……”
  一股寒意突然顺着脊梁骨蹿上脑门,陆路骨碌一下半转身,从沙发上摔了下来,他面色苍白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心砰砰跳了起来。
  老陈!
  来电提醒上显示的名字是老陈!
  陆路在客厅窗户射入的朦胧光线中,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
  渐渐地意识近乎空白,手机的屏幕仿佛在水里被泡胀的尸体开始膨胀起来,慢慢翻卷着,又慢慢地聚成一个形状。
  耷拉在脖子上的血管和气管,从眼眶里凸出来的眼球,爬满了血丝……
  陆路从地上站起来,睡意没有被恐惧掩盖起来,只是茫然地扩散了。
  老陈,已经死了,脑袋被从身体上砍了下来,今天他和警察亲眼所见。
  死人,怎么可能会打电话?
  “咳,咳……”
  寂静的房间里,传来一阵被极力压抑的清嗓子的声音。
  手机保持通话状态,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还达不到这种效果。
  他僵硬地转动脖子,目光,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老陈,就在门外。
  他来找自己了。
  陆路的呼吸开始加快,胸部缓缓起伏,仿佛发出睡眠中的呼吸声。
  陆路心底响起一个声音,但是他拒绝将这两件事情联想在一起,因此努力将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抛诸脑后。
  “叮咚……”
  静悄悄的房间里,他听到了一阵电梯门打开的声音。
  有人上来了!
  他想到了那两个在楼下蹲守的警察,
  一定是他们,
  他抓起桌子上的玻璃杯,快步朝门口走了过去。
  很快,他听见了电梯门关闭的响声,屋子里重归宁静。
  陆路站在门前,做了几次深呼吸,身子贴着门,眯起一只眼睛,顺着猫眼往外看。
  电梯的响声惊亮了走廊里的声控灯。
  在他的房间位置,能清楚地看到电梯的指示灯还停留在自己这个楼层。
  但是,走廊里,什么也没有。
  可他明明听见了有脚步声慢慢地来在他的门前。
  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都看不到?
  终于忍无可忍,陆路将脸贴在房门上,眼睛死死盯着外面,然后,他听见紧贴着房门的位置,出现了一阵窸窣,像是脚步挪动的声音。
  就在门前,
  可他却依旧什么也没看见。
  就像是,邻居家小孩的恶作剧,这种情况之前也发生过,那个小男孩的身高,不足以在猫眼的视线中出现,他就站在门口,可你,却无法从猫眼里发现他。
  渐渐地,一种深深的恐惧侵蚀了他的大脑。
  他记得,老陈是被砍掉脑袋的。
  那颗脑袋,一直放在自己门口。
  身子,却没有被发现。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时,天花板上的灯突然不停闪烁了起来。
  陆路的胸口也泛起一股恶心的感觉。
  “怎么同样的事情要经历两次呢?”
  他用力吞了一口口水,强忍住不断涌上来的恶心感。
  就这样过去了很长时间。
  很难总保持着清醒状态,他痛切地祈求着,即使逃进噩梦之中也会好些。
  不久,在暗淡下来的意识中,陆路感到门口有人在敲门。
  咚,咚……
  老陈的身体,
  在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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