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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四楼的窗户上,
你想跳下去,
这个高度你可能会存活下来,
但是菜园里的那些被削尖了头了篱笆会轻易地刺穿你的头颅,和你的身体,
有可能你不会立即死去,
你期待有人发现你,
然后报警,把你送到医院,
可让你失望的是,没有人会发现你,也不会有人救你,
因为除了你,这里没有其他人,
你会在躺在地上慢慢等死,
血液从你被撕裂的伤口里流出来,
冰冷会侵蚀你的神经,
你什么也看不清楚,
只会觉得很渴,很冷,很孤独,
你会在这种感觉中睡过去,
一直到三个小时后你的尸体被发现,
这一切,才会结束。
手机震动在陆路手上终于停息了下来。
已经是下午四点。
早就该坐满退休老人打牌聊天的院子里一片死寂,只有西斜的阳光投射在拐角的仓库,静静地拉出一道长影。
就连楼下的那片被栅栏隔开的菜园,此刻也仿佛是一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野兽,悄无声息地,等着陆路跳下去。
太安静了。
在这种安静中,所有的情绪都被放大到了极限。
恐惧,焦虑,不安……
陆路半个身子卡在窗户里,他之前还不停地发牢骚,如今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沉默下来。
门外的敲门声消失了,转而传来一对男女的争吵。
“大强,你又让那老东西去卧室睡觉了?”
“咋了,家里来客人了,你还让她睡厨房?”
“谁来了?保险公司?”
“嗯,给成成赔钱来的,要是让他看见让咱妈睡客厅,出去再一报警,又得给咱们两个抓起来。”
“什么咱妈,那是你妈,我跟你说,不管怎么办,她要是再不把成成买学区房的钱拿出来,咱这日子也没法往下过了,她不是心疼她的宝贝孙子吗,带她孙子要饭去,什么时候给学区房的钱要回来了,什么时候再进这个家门。”
“你瞎说什么呢,那边钱一赔下来不就够了么,你急啥?”
“够什么够,才赔六十万,刚好够买房付首付的,装修怎么办?以后还得过日子呢,你手里不得留点钱啊?也不知道这老东西是怎么想的,一把年纪了活也活够了,也不知道为咱们想想,她要是真为成成好,找个安静的地方喝点药死了算了,一天天就知道搞个破菜园,挣那几个钱,也不知道能干什么用。”
女人和男人说话的声音渐行渐息,听脚步声音,应该是回到了客厅。
“为什么会有两个成成?”
这时,陆路手上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十分钟后,
这个屋子里会死一个人,
包括你。
“你是谁?”陆路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选择回复。
发送失败。
无服务。
在今天之前,陆路从不曾有过这种诡异的感觉。
“真的会死人么?”
最后看了眼时间,
四点零六分。
他将手机装进兜里,从窗户上爬回卫生间,在洗脸池洗过手之后,直接用湿漉漉的手按下马桶抽水开关,做了几次深呼吸,打开门走进客厅。
“兄弟你这是咋了啊,需要去看医生不?”
赵强迎面走过来,抓住陆路湿漉漉的手,语气眼神十分关切。
“没事,这两天闹肚子,我们继续吧。”
这个时候,客厅了多了一个玩手机的中年妇女。
垂着头,白白的眼睛,手机屏幕在放着她热衷的电视剧,瘦骨嶙峋的身体,睡衣的背部和腰部也是皱巴巴的。
“媳妇,这是陆路,保险公司的。”赵强打断了妇女专心看剧。
妇女目光没有离开手机,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钱什么时候能赔下来,家里这条件你也看到了,等着用的。”
“如果程序正常,最迟会在这个月底。”陆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将公文包放在膝盖上,没有将里面文件拿出来的打算。
“什么叫程序正常?”
妇女将剧暂停,调整了坐姿,盯着陆路问道:“我们都申请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钱还赔不下来,投保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这么多事,哦,现在要给钱了,又要走程序?你们保险公司是不是都这样,光想钱往腰包里进,不想往外出的?”
这是陆路自从调入本部门后从遗属口中听到最多的一句话,他有着一套属于自己的对应措辞,但此刻面对妇女的质问,他明显表现的有些心不在焉。
“会赔的,只要程序正常。”
“什么叫正常,难道你今天来,是想告诉我们我家成成死的不正常?”
“关于这件事情,我有两个问题想要问一下。”
“还想问什么?你们保险公司不都这样,到赔钱了,开始东扯西扯……”
“你只有几个孩子?”
“什,什么几个孩子,我家就成成一个。”
“他没有兄弟么?”
女人忽然提高了嗓门。
“你什么意思啊,我们家有几个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到底能不能解决了,不能解决就换个人过来,在我们家瞎耽误什么时间。”
面对这种人陆路已经有了半年多经验,他能一眼看出面前这个妇女隐藏在疾声厉色下的心虚和不安,和之前他遇到的那些位真正危险的对手相比,这个只能算是大呼小叫型。
“为了供养孩子,生活一定很困难吧?”
陆路环顾污迹斑斑的房屋四壁。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个好孩子吗?”
陆路从公文包取出林凤霞的死亡保险申请书,故作认真浏览之态。
“说这么多干啥呢,还不给客人去倒水,一点眼力劲儿也没有。”
赵强瞪了媳妇儿一眼,顺势把玻璃杯塞到她手上。
“喝喝喝,一分钱不赔,干脆都喝西北风去!”
妇女絮叨着站起身,极不情愿地扭着屁股去倒水。
“别见怪哈,女人么见过世面,想着点钱想疯了。”
“就我疯,你不疯,你不疯倒是让他把钱拿出来,光在这当好人有什么用。”
妇女接过水把被子放在陆路面前,嘴里嘟囔着“日子没法过”之类的话,目光却落在他手中浏览的文件无法挪开,呼吸也跟着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了?”
陆路将文件收进公文包,看着妇女,心脏开始砰砰跳。
“我……”
妇女伸手指着陆路的公文包,她张着嘴,想说什么,然后打翻了盛满开水的玻璃杯,滚烫的茶水四溅,洒在陆路身上。
陆路大惊失色,赶忙侧身往沙发后面躲,却仍旧被大片的开水浇在露在短袖外的胳膊上。
“陈娇!你在干什么!”
赵强伸长脖子,对妇女吼叫起来。
“我没事!”陆路急忙大喊。
砰!
陆路和赵强两个人一起看向天花板,
这时,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瓦丝灯泡不停闪烁了起来,妇女面容扭曲地吊在下面,两颗眼球已经布满了血丝,凸在眼眶外面,两条腿在半空中挥蹬,双手在脖子上抓出一条条猩红的血痕,从气管中,发出一声声野兽般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