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乡人 终

　　管营给了我一包药粉，让我掺到巨人一天一次的食物中。这是为了明天将巨人取出地牢放到县令相公特制的笼子里准备的。发狂的巨人谁有敢近身，就算是睡着的我也有些害怕。
　　为什么这种事需要我来做，爬下去确认巨人是否吃光了……怎么可能不吃……丫已经关了一个月了依旧生龙活虎要是不吃饭能有这种精神。
　　看着再一次打开的地窖里依旧是无限的黑暗，这时我才想到上次那个女人居然没有点过灯就下去了。那么黑她是怎么没有被巨人碾碎的。我自然不会学她甚至忍痛用了珍藏多时的蜡烛。
　　其实大可从入口放几个火把进去自通风口看，可那群所谓的同僚非要我亲自进去仔细查看。是在欺负我是新人吗？
　　将珍藏的蜡烛放进借来的灯笼里，打着它缓沉于那深渊中。要说什么比嘶吼的巨人更加可怕？莫过于静默无声的巨人。因为我的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黑暗根本没法看到那怪物在那里，而拿着灯笼的我在哪巨人眼里应该是久未有的活靶子吧！
　　当一只脚触到铺着木板的地面时我瞬间停止了腿上的动作，甚至还可笑的将灯笼放到后背试图阻挡他的光。
　　“麟大哥……小的不是有意打扰你……的……是那群禽兽逼迫的……还请麟打哥吱个声……”我不确定巨人没有听到我的告饶，还是故意不理会。但从未响起的惊天鼾声我可以确定那厮绝对没有睡着。
　　最终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我才看到巨人直勾勾的盯着我……那种眼神让我浑身鸡皮疙瘩的身体又惊出了一身冷汗。
　　“麟大哥……还记得不，上次那个女人和你说好的我过来……”我觉得无力的腿已不足已支撑我的体重，好像随时都会顺势跌倒。
　　巨人只是眨了眨本瞪圆了眼睛，我不确定他是否想起来了和那个女人的约定。更不确定他的眨眼是对我表示同意还是紧紧因为困了。
　　好在胆小的我不敢冒然行动扶着云梯支撑身体不至于跌倒。最终等到了巨人眼睛越睁越扁后干脆不睁了。我仍旧害怕不敢冒动直至惊天的鼾声刺激我耳膜时，才一步一停的走道巨人身旁。带着如雨般的汗水，用事先准备好的布蒙住了巨人沉睡的眼睛。
　　蒙住眼睛后我飞也似的跑到了云梯徬使劲拉了拉自那亮光处垂下来的麻绳。
　　一差拨的上半身遮住了亮光压着声音问我：“可睡着了。”
　　“已睡死了。”
　　我可以看到上面的十来个狱卒互相退让着不愿下来。当然最终在管营相公的威逼下带着与我刚刚一般心惊胆战的走了下来。
　　他们下来后我顶着湿透了的衣服和他们一同解开了巨人套的粗铁链。将将沉睡的巨人推向了，放他下来的木板上。又上面的百十号人拉了上去。
　　为其带上上百斤的死囚枷后，想办法将其弄到了县令相公准备的特大好险车里。看着拉巨人的车离开后我知道他们交代我的差事我做玩了，接下来就看其他的几个工具了。
　　听到押送金麟的囚车与半路被劫，押送官差与囚车中的犯人无一存活的消息时我还是有些震惊的。原以为那个女人要收了巨人当工具没想到直接下手弄死了。毕竟赵员外被郭奇杀了空出来了一个位置。
　　那件事后省里来过几批人调查，但都判为赵家以前的闲人杀了。押送官差后为复仇特地回来杀害金麒和一干官差。不过这些都和我关系不大，我依旧按时打卯应付差事。
　　张太岁和两个都尉去东京的路途中被妖魔劫杀的消息传到我的耳朵时已是半个月后了。这时闹的人心惶惶多说是死了多时的郭麟拖着腐烂的尸体虐杀了那一行人。可没人亲眼看见，知道始末的当事人也死光了。置于是那个闲的蛋疼的家伙撤出这种荒唐谣言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其实和我关系都不大，早在半个月前新县令就已经上任了。因为李季与新县令相熟还介绍没了匪帮势力的刀疤脸做了马兵督头。
　　这几个月的好日子使本瘦弱矮小的我胖了许多。不再一幅难民相貌。甚至几个本嫌弃我的同僚也开始愿意带我去逛一些勾栏玩耍取乐。几次的光顾我也为曾见一个中意的好粉头，只是陪着同僚耍了几会塞子。
　　一天夜因郭奇不知去向，一个人无趣我又与那群同僚约在勾栏耍赌不想竟突起大火。我们一行逃出去后观县中已多处起火。已三更天的街道却人满为患，乱做一团哭喊喧闹声不觉。
　　很明显发生了些什么，因思及近几个月存的那点银两我也顾不得同伴。独挤过拥闹的人群直奔郭奇的二层小楼。
　　路过牢狱时看到很多人在争斗，隐约还有一个巨人的身影。怎么可能那厮应该已经死了才对。尸体还是我领着几个狱卒一起埋的。一定只是体型相似而已……
　　没想到郭奇家大门敞开，里面的值钱东西早已一空。该死现在的贼人真是胆大连官差的住所也敢偷抢。有一种多日心血瞬间毁于一旦的感觉，但由不得我气愤手已经被一人拉住了。
　　住了两个月我竟不知我和郭奇的卧房有一条地道，怪不得那厮把厅堂弄在了二楼。话说这地道还能挖的更小一些吗？也亏我这两个月胖的没太过分，勉强还能艰难的蠕动时不时会需要后面的少年推那么一把。
　　“这地方真是郭奇挖的吗？我看除了你就以前的我才能爬过去。”虽然是一条单行道没什么错路口，但周遭一片黑暗没有半点光明在一端不那么拥挤的地方时我甚至感觉不到后面书童的存在。不由制造点声音使自己不那么害怕。
　　“这本是一牢房的囚徒挖的，后来被郭奇改了一些。”还好书童还在没有消失掉。之后我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书童说着当然他搭理了我几句后就闭嘴了，只剩下了无限的静默。我为了逃脱那不舒服的感觉不由加快了爬行的速度，甚至不去在意被偶尔出现的锋利石头折磨的身躯。
　　渐渐的前方多出来了一些树根挡路，使得我与书童又有些互动也安心了不少。有柔和的风轻抚我的脸颊时我兴奋道：“快到出口了。”
　　“当心别摔下去。”后面的书童提醒着。
　　也好在书童提醒使我小心了些许，果洞口离地面有三尺左右的距离。
　　爬上矮坡后我才注意到长林县内一片火海甚至不远处的城门也被人自外面用杂物堵死了。
　　“你怎么不跟着所谓的神女？”我有些感激他回来救我。
　　“郭哥哥和季哥哥已带着神女离开了。而我们中这个通道只有你我和神女大人可以勉强通过。”你的意识是你被迫来救我的喽。
　　“那几个事先被我送与钥匙的囚徒，怎么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二牛哥哥想问的是那个巨人吧！没错是金麟他也确实死过了。”什么鬼一个死人突然出现我任职的地方旁边带着我放出的犯人杀人？
　　这时我好像听到了鸣鼓声，难道他们真的找了勇人来帮忙吗？是呀！屠一个县的百姓指望一些逃窜的民匪怎么可能！难怪书童之前可以掏出勇人的匕首和钱币。
　　现在书童直接在附近掏出来了一套勇人的衣甲给我，也算证实了我的猜想。
　　“别傻愣着，你还要去西门你应该认识路吧。”少年也不在顾忌我的询问我转身离去。“还有神女不喜欢不改懦弱的工具。”
　　远远望过去，那里是人间呀！明明是地狱！被堆积成小山的残破的尸骸被屠杀的老幼，被奸淫的女人。纵使告饶哀求也无法免去死亡的强临，让我有一种回到当初被逼观看父亲妹妹被虐杀的时候感觉。
　　这次和那次一般我照样胆怯了，只敢远远看着一步也不想向前。这时的我多么喜欢谁能拉我一把书童、郭奇、李季甚至是刀疤脸也好。
　　可我知道不会有人，不会的……
　　又要上上次一样吗？连恶鬼也做不好……
　　做不了恶鬼就只能被恶鬼啃食……我在怕什么我身后可有天有神……我可是她的工具……他的恶鬼……我不该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