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十六幕

　　第一章第二十六幕
　　“哗啦啦。”
　　水流从高处急坠而下，水浪撞在古铜色的皮肤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瀑布里，一个棕发少年赤、裸着上身，正两脚驻于水间，瀑布的水流击打在他的身上。浪花不断，他却没有寸动分毫。但颤抖着的双脚告诉我们:这，并不轻松。
　　终于，他无法再忍耐下去了，离开了瀑布。
　　迈开的脚踩到水里的石头，刚从水里抽身而出的伊莱尔倒吸一口凉气。水里的石头倒不尖锐，只是石头凹凸不平的触感对于站久了的脚板来说真的让人很是难在。照伊莱尔现在的想法:酸痛的双腿每走一步，都是一种折磨。
　　博明威尔顿正坐在水塘里的一块大石头上，屁股旁边摆着一根硕大的猪骨头。
　　“这次比上次要好一些。坚持了十三分钟。”
　　“十三分钟？”伊莱尔欲哭无泪，他感觉自己坚持站了一个世纪。
　　“难不成还能是三十分钟？”博明威尔顿提起一旁的猪骨头，往水塘中扔了过去。瀑布这的深度不比水塘中间处的深度，因为瀑布这边石头比较多的缘故导致瀑布这形成了一个石头浅滩。
　　猪骨头抛出一条抛物线，落入水中砸出一朵水花。
　　“今天就先到这吧。伊莱尔，休息一会后你去找点吃的吧。”
　　“今早的浆果和野菜呢？”
　　“刚才我饿了。”
　　“就没给我留一点？”
　　“留了些木棍子。”
　　“你可真够可恶的。”伊莱尔说着一屁股坐进水里，靠坐在石头边长舒了一口气。水流缓缓地流动着，覆盖着他浸入水中的躯干。
　　他闭上双眼，体会这难得的舒适。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放松下来了。从被虏到奴隶市场成为奴隶，然后稀里糊涂地成为了一个勤务兵，最后死里逃生逃进了这片森林。还救下了一个前安得鲁士兵，如果遇见他不是在这里而是在战场上的话，再早上那么几天……
　　自己会不会杀了他呢？
　　伊莱尔想到这里突然睁开眼睛，想看看现在正坐在石头上的博明威尔顿。
　　“啊？！”
　　博明威尔顿正坐在伊莱尔身后的石头上，弯着腰看着伊莱尔，他的头发因为他倒着的头全都垂在空中。
　　两人的眼睛平行着对视，距离近得能看见对方瞳孔里自己的瞳孔。
　　“你在想什么？”博明威尔顿平静道。嘴里呼出的气扑在了伊莱尔的脸上，让伊莱尔觉得自己的脸热乎乎的。
　　“没什么……”
　　“那没什么的话，麻烦去找一点吃的吧。顺便……把明早的也带回来。”博明威尔顿把头缩了回去，淌着水离开了浅滩，回到了草棚那，“伊莱尔，待会天就要黑了，你自己注意下时间。”
　　“你待会出去的时候，我留在这想办法再做一个草棚。”
　　伊莱尔从水里带起一身水渍，“知道！”
　　“我的衣服呢？博明威尔顿，你是不是藏了我的衣服？”
　　“喏，那边树上挂着呢。”博明威尔顿指了指草棚旁边湿漉漉的几件破烂，上边双蛇盘杖的图案隐约可见，“都穿得那么烂了也不洗洗，还衣服。嗤。”
　　他……居然会洗衣服？
　　伊莱尔看到了树上的衣服顿时楞在原地。不过，自己也会啊，只是这衣服太烂了自己懒得洗而已。
　　等等！那这样自己岂不是……
　　“你要我光着身子去摘果子和采野菜？”
　　“不行吗？”博明威尔顿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地传来。
　　伊莱尔顿感无奈，感慨自己悲惨境地之余拖着疲累酸痛的身子缓缓地走远了。
　　昂首看了看快要西沉的太阳，只穿着一条短裤的伊莱尔走进森林，随手摘下了脚边恰巧走进自己视野的劳帕斯野菜，自言自语道:“那家伙，也挺不错的嘛。”
　　…………
　　一天。
　　两天。
　　转眼间七天时间悄然流逝。
　　还是那湍瀑布，还是那窝水塘，还是那个站在瀑布里的棕发少年。
　　伊莱尔一声大吼，抬头绷紧了身子。流水从瀑布顶端下落后不断积蓄的冲力砸在他的肩头、后背，他颤抖着身子忍耐着这种随着时间不断加深的疼痛。
　　过了一会儿，又是一声大吼，伊莱尔却是没能再次忍耐下去了。双膝跪进水里，发出了两声闷响。少年剧烈喘息，他的双手撑在水里，支撑着他裸、露着的上半身。
　　“不错，已经能坚持上三十分钟了。”博明威尔顿依旧坐在石头上，但是并没有像第一次那般随意，而是正经的坐在上边。这段时间过来他都是这么个样子。
　　“哈呼哈呼～”伊莱尔从水里站起来走到石头边靠坐下来，心疼地搓揉着自己紫青的膝盖。
　　“早说过叫你不要老是等到没力得倒下来了才出来，你偏不听。”
　　“你这膝盖成这样可是你自作自受啊。”
　　博明威尔顿心里有些窝火，这几天来除了第一天有根猪腿外他就一直跟着伊莱尔吃着素食，那个劳什么斯野菜都快吃到吐了！还有那些浆果！伊莱尔真是什么都敢摘回来！那种紫紫黑黑的果子吃了几个之后跟着他一起大吐特吐，就差闹肚子了。不知道能不能吃你也敢摘，真是个不怕死的家伙！还有晚上睡觉！要不是自己不会做棚子，只是把草棚稍微改得稍大了一些，就凭他晚上抱着自己睡觉这件事，自己肯定会宰了他！要是可以……
　　“博明威尔顿？博明威尔顿？”伊莱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博明威尔顿身前，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博明威尔顿一拳打在了旁边的石头上，留下一个满是碎石的拳坑，把伊莱尔吓了一跳。
　　“休息完了？走。”博明威尔顿冷冷说完，转身踩着水走到了草棚那边……
　　伊莱尔挠了挠耳朵，紧紧地跟了过去。
　　“顺便把你的剑也拿过来。”
　　“哦。”
　　…………
　　博明威尔顿带着伊莱尔离开了他们的营地，走进了一个距离营地并不远的树林里。
　　这四周都是灌木，只有中间露出一圈空地。看来博明威尔顿在伊莱尔出去找食物时也没闲着，找了这么一块地方帮伊莱尔的训练提前做好了准备。
　　“这是你清出来的？”
　　“不。我的手虽然好了很多，但还没好到那种地步。”博明威尔顿转身面向伊莱尔，把双手环绕在胸前淡淡道。
　　“现在开始，做上一百次竖劈和一百次横斩。每一次挥剑都要用尽全力，做完了继续去河边冲水！冲完水了再回来继续劈砍，重复这个过程。知道了吗？”博明威尔顿一把夺过伊莱尔手中的弗洛克，在旁边削下了一根树枝，扔到了伊莱尔脚边，“这段时间你先用这个，等什么时候我觉得你合格了我就把这剑还给你。”
　　伊莱尔把地上的树枝捡了起来，掂了掂手上的树枝，不由得想起了那段拿树枝劈树的日子。
　　望着远处渐行渐远的博明威尔顿的背影，伊莱尔双手一挥，树枝带起一条劲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