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十四幕

　　第一章第二十四幕
　　伊莱尔目光的尽头，一个人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嗨！你在干什么呢？”伊莱尔朝着那人吼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感到疑惑的伊莱尔把弗洛克揣在怀里，把猪腿放到了一旁，慢慢走了过去。
　　等到靠近了那人，伊莱尔才发现围着这人一圈的土地透露着一些鲜红，这种红色他很熟悉。这是血液渗入土里的颜色，在战场上他早已见怪不怪。
　　离得近了，伊莱尔才看清楚了这人。他长着一头黑色的短发，好像穿着跟自己差不多的皮甲。
　　“是不是已经死了？”伊莱尔踏着地上渗入土里与土地混为一起的血液，蹲到了那人的旁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身子。人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
　　把手指放在那人的鼻子前，伊莱尔很清楚地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气息。
　　“还活着。”
　　伊莱尔从一直穿在自己身上的库萨帕皮甲上扯下了几根皮带，皮甲过了那么久，早就百孔千疮了。
　　把猪腿和弗洛克先系在了腰边，伊莱尔才背起了躺在地上的家伙。他发现这家伙的两只手臂袒露在外，入眼之处都是刀痕。
　　“这家伙是在自残么？”
　　说完，伊莱尔看看随着天色变暗了的天空，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
　　黑夜里。
　　瀑布边。
　　一道篝火，一丝火光。
　　火焰灼烧着木头，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伊莱尔用木枝把几块木头移了移，火焰更盛几分。
　　调整了篝火，伊莱尔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三只黑黝黝的碳指映入眼帘。碳指反射着月光和火光，神秘而有力。
　　伊莱尔捉摸这东西已经捉摸很久了，虽说他一直秉承着无法解决的问题就不要多想的处事方式，但对于右手的那三只碳指他还是兴趣盎然。那天夜晚的强大让他着迷，当手中掌握着那股力量之时，是如此美妙，如此令人迷恋。
　　尤其是近来在这座森林里的经历和败军逃亡，实力的弱小让他十分痛恨自己的无能。
　　还有今天的那只会喷吐出火焰的棕熊。
　　伊莱尔捏紧了拳头。
　　“咳咳……咳……”博明威尔顿睁开双眼，不顾双臂的刺痛坐了起来。
　　听到了身后的声响，伊莱尔回首看了博明威尔顿一眼，道:“醒了？感觉好些了没？”
　　博明威尔顿打量着面前这张陌生的脸，手指动了动，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没有武器了。就算是那根自己打磨过的细石，也被自己给丢了。
　　“是你救了我？”
　　“是的。”伊莱尔拨弄了一下脚边的从篝火里弹出的火星，“我回这的时候刚好碰见了趴在地上的你。”
　　博明威尔顿点点头，向伊莱尔道了声谢。
　　“你的手臂是你自己切的吗？为什么这么做？”
　　“一个秘密。”博明威尔顿意外地瞅了一眼还在拨弄火星的伊莱尔，他难道没看见我旁边的石头么？
　　“你叫什么？我叫伊莱尔。”
　　“博明威尔顿。”
　　接着两人一同陷入了沉默，一种叫做尴尬的氛围开始弥漫在两人之间。
　　火焰“次啦”一声，伊莱尔先开了腔。
　　“你怎么来到这的？博明威尔顿。”
　　“我战败了，所以来了这？”
　　“战败？你是士兵？”伊莱尔听到这话回头看着博明威尔顿，后者穿着黑色的破烂衣服，乱七八糟的黑色短发，实在是看不出一丝士兵的模样。
　　当然，伊莱尔并没有看看自己，他完全可以说就是一个野人了。
　　“嗯，可以这么说吧。”
　　“你是哪的士兵？”博明威尔顿并没有注意到伊莱尔语气里的异样。
　　“安得鲁王国。”
　　听到这回答，伊莱尔一下子蹦了起来，与博明威尔顿拉开了距离。
　　拉出腰间的弗洛克，伊莱尔紧张地盯着躺在他草棚里的黑衣少年。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他绝对不会把这个安得鲁士兵带回这。
　　博明威尔顿意外地看着伊莱尔的举动，“你这是……”
　　“我是一名库萨帕士兵！”伊莱尔把短剑摆在胸前，继续道，“也是你的敌人！”
　　望了一眼伊莱尔破绽百出的站姿，博明威尔顿笑道:“伊莱尔，你真是一个尽忠尽责的士兵。”
　　“不过不用担心，一个伤员怎么能够打得过现在身体依旧灵活的你呢？”
　　伊莱尔在脑子里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儿事，缓缓把举着的短剑收回了剑鞘。
　　“况且，我现在也不是安得鲁士兵了。以后也不会是。”
　　在篝火边挑了个与博明威尔顿相对的位置重新坐了下来，听罢伊莱尔想到了现在自己的处境。
　　“其实，我也不是库萨帕的士兵了。只是曾经是而已。”看了一眼胸前被污泥遮盖住的双蛇盘杖图案，伊莱尔苦笑着摇了摇头。余光之中，他看见了博明威尔顿有些吃惊的眼神。
　　“怎么？很惊讶么？”
　　“不是……你……你都不是士兵了你刚才还那么正经干嘛？”
　　“我……我只是忘了我不是士兵了而已。”伊莱尔腆着脸，觉得自己有些丢人。
　　发觉草棚里的沉默，伊莱尔抬头看向待在里边的博明威尔顿，后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博明威尔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伊莱尔有些不明所以，看着笑声愈发大声的博明威尔顿，傻傻地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的脸庞被火光映的透红，笑声夹着瀑布砸在水里的声音向四周蔓延开来。
　　月光之下，漫天的星辰撒下烁烁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