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叫花

　　胖子挠挠下巴，气氛有些尴尬。
　　此时，圆门外，叶央就站在他们三个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说吧，宫也，你小子这回又干嘛来了？”叶央居高临下地对破衣少年说。
　　破衣少年挠了挠头道：“嘿嘿，这不听说你们叶家要族比了嘛，我们哥仨闲着无聊，就来看看热闹。”私闯民宅的事情从他嘴里一说就像是邻里之间串门一样正常不过。
　　叶央一愣，没想到这小子的脸皮居然这么厚，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只得面无表情地说道：“放肆，叶府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吗？”
　　宫也双掌合十，摇头晃脑慢悠悠地说道：“是是是，小的知道错啦，再也不敢啦，我们仨这就走，保证让您眼不见心不烦。”说罢，转身就走，挥挥手示意耗子和胖子跟上。
　　“站住！”
　　“央哥您总不会和我们几个要饭花子过不去吧？传出去恐怕也有损您的威名啊。”
　　“这里你们还是少来为好，这两次都是被我逮到，如果被族里的长老们知道了可不会轻饶你们。”
　　“谢啦。”
　　在叶央的吩咐下，三个少年被家丁送出了大门。刚一出门，三人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刚刚在擂台上大显身手的叶逍遥。
　　“好看吗？”叶逍遥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刚刚不是还...”胖子睁大眼睛道。
　　叶逍遥打断了胖子的话，盯着宫也说道：“宫也，十二年前嘉阳镇的弃婴，被镇上的乞丐宫哑巴养大，‘也’字本为‘野’字，意思是你是个捡来的野孩子，我说的没错吧，小乞丐？”
　　“所以呢？”宫也反问。
　　“所以？所以你几次三番地来叶府偷看让我觉得很不爽，你以为自己藏的很隐蔽？听好了，每一次都没有逃过我的眼睛，我之所以没有揭穿只是想看看你在搞什么花样。为什么要偷窥？难道你觉得修行是靠偷窥就能掌握的儿戏？少瞧不起人！修行是你这种垃圾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领域，每次见到你这种蝼蚁般的人都让我觉得反胃，我这么说你听懂了吧？杂种。”叶逍遥道。
　　胖子在一旁气得直喘粗气，终于按捺不住吼道：“你这家伙，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张口闭口都是屁话，小爷替你妈妈教教你什么叫尊重！”说罢，一拳朝叶逍遥挥去。
　　叶逍遥抬起左脚，只待胖子接近便要一脚踢出去。
　　宫也暗道不妙，迅速将胖子推开，此时叶逍遥的脚已经踢出，避无可避，结结实实地踢在了宫也身上，后者倒飞数米，重重摔倒在地。
　　“大哥！”胖子和耗子同时喊道。
　　叶逍遥心道不妙，自己这一脚未控制好力度，寻常人中了这一脚恐怕要受重伤。
　　胖子和耗子跑到宫也身边，想要扶他起来，但后者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两人急得手忙脚乱。
　　“！”叶乔刚刚从正门走出，撞见这一幕，赶忙来到宫也身边，连声道：“！你没事吧，你怎么了，快站起来呀！”关切之色溢于言表。
　　“好啦，好啦，没事也要被你们吵死了。”宫也道，跟着睁开双眼，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用手拍去身上灰尘，指着叶逍遥道：“喂，你很瞧不起乞丐吗？没错，我是个弃婴，也是个叫花子，我不像你出身在这样的世家，我没有你与生俱来的一切，但是这不代表你会永远走在我前面，小爷我也不会因为这些就畏首畏尾，偷看又如何？你觉得不爽又能怎么样？还有，你不是天行者吗，下次踢腿的时候记得用力点，别再这么不像样了。”
　　胖子鼓掌道：“大哥说得好！什么狗屁天行者，仗着自己出身名门就自以为了不起，我们大哥可不会输给你这样的人！”
　　叶逍遥刚要说话，叶乔目带愠色地看着他道：“哥哥！”
　　叶逍遥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胖子拍了一下宫也的后背，道：“大哥，你刚才说话的时候也太帅了吧！而且挨了这么重的一脚，居然什么事都没有，你是铁打的吗？”
　　“呃...噗。”宫也吐了一大口鲜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大哥！”“！”
　　......
　　“喂，小胖妞，把你手里的糖给哥哥，哥哥教你正确的吃法。”说话的是嘉阳镇上出了名的无赖，一脸坏笑，标准的地痞流氓相。在他面前一个小女童正在舔一块糖，舔得津津有味，小手被冻得通红也浑然不觉。女孩的脸圆滚滚、红通通，像一个小苹果，很是可爱。听到他的话，女孩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舔，舔得更快了。
　　“喂，不要再舔了，都快被你舔光了！你丫是聋的吗？”地痞撸起袖子吼道。
　　在他身后还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人道：“诶，梁子，我前些阵子见到叶家族长带着个小丫头逛早集来着，好像就是她啊，这家伙恐怕是叶家的人，咱们还是别得罪的好吧...”
　　“叶家的人？”被称作梁子的地痞一愣，旋即笑道：“我他妈最恨叶家的人！屡次三番坏老子的好事，既然这小雏子姓叶，那就更不能放过她了。”
　　“你过来！”地痞吼道。
　　小女孩浑似没听见，扭头就走。
　　“他妈的！”地痞三步并两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小女孩的辫子恶狠狠地拽了过来，另一只手从女孩的嘴里把糖果抢了下来，用力摔在路面上，糖果登时四分五裂。
　　女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了啊，对不起哦，摔碎了你的糖真是抱歉，不过既然都已经脏了，那我就让它变得更脏一点！”地痞用力踩在剩下的糖果上，又把脚扭了扭。“你们叶家不是很嚣张吗？不是爱多管闲事吗？自己家的人被欺负了怎么不见有人来啊，都他妈是一群废物，哭啊！再哭大声点！”说完，又狠狠地扯女孩的辫子，把她拽倒在地。
　　“喂！一帮人欺负一个小姑娘，可真不害臊啊，你们的脸都被狗啃了吗？”街角里，一个男孩走了出来。男孩很瘦，显然经常吃不饱，他的衣服在冬季里显得异常单薄，他的脸很脏，眼睛却很亮。
　　“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子，怎么着？难不成你要来演一出英雄救美？”地痞被自己的话逗笑了，身后的几个小混混也跟着笑了起来。
　　“英雄救美，叫花子救胖丫头，哈哈哈哈，哎呀，你可真他娘的是个天才！”地痞的笑声越来越响，嘴咧得更大了。
　　男孩也跟着大笑，笑得似乎比他们还要开心，一边笑着一边走过去把地上的糖捡了起来，然后用力丢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地痞的嘴上，说道：“你不是喜欢吃糖吗？送给你吃！”
　　地痞怪叫一声，立刻用双手捂住嘴，嘴里“唔唔唔”地叫，过了好一会才慢慢拿开手，只见他的嘴巴上和手心里全都是血，手上还有两个白点，是两颗牙。
　　“我的牙！我的牙！”地痞睁大眼睛盯着手心，声音颤抖地呜咽着，随后扭过头恶狠狠地盯着男孩道：“你竟敢打我？你他娘的竟敢打我？！”
　　地痞把手里的牙丢在地上，助跑了几步后一记右拳将男孩打翻在地，抬起脚对倒在地上的男孩猛踩。男孩被踩了两脚后顺势抱住他的腿，对着大腿狠命咬了一口。
　　“啊！你这小兔崽子，敢咬我！”地痞惨叫一声。
　　“快把嘴松开！好，你不松口是吧，我叫你不松口，叫你不松口！”地痞对着男孩的后背和头一顿暴打，拳头落在男孩身上发出“咚咚”闷响，即便如此，男孩依旧死死抱住他的腿，地痞越打，他咬的越用力。
　　“你们还看热闹，快把这兔崽子的嘴扒开！”地痞冲自己的同伴喊道。小混混们闻声一拥而上，对男孩又打又扯。
　　小女孩在一旁哭叫，混乱中她看到小男孩的头在流血，血顺着额头滑下，流到了眼睛里，他却没有眨眼，死死地盯着地面，目光中流露出平静与坚韧，仿佛一只受了伤的小兽。
　　“给我用力的打！接着打...”
　　不知从何时起，天空开始飘雪，一朵又一朵，越积越厚。
　　“我说梁子，别打了，这小子快不行了，你看他的样子。”
　　“哼，这都是他自找的！小子，记住了，这就是和本大爷作对的下场！”地痞对着倒在地上的小男孩的脸重重地踩了一脚，又啐了一口，这才带着混混们离开。
　　男孩趴在地上，脸上都是血，血滴在路面上，融进了积雪中。小女孩在他身边不知所措，啜泣着呼唤着他。
　　“，你快醒醒啊。”
　　“你快醒醒，快醒醒。”
　　“。”
　　“......”
　　宫也慢慢睁开双眼，阳光有些刺眼，朦胧中他看到街边的景色在缓慢后退，他的面前有人在望着他，但他看不清这人是谁。又过了片刻，金色的光晕慢慢褪去，眼前的景色也渐渐清晰起来。
　　“，你醒啦！”叶乔笑道，她笑得时候眼睛像一道月牙。“你呀，让我们担心死了。”
　　“老大，你醒啦，太好啦！我还以为你永远也醒不了了呢。”胖子回过头道。
　　耗子对着他的屁股轻轻踢了一脚道：“呆子，说什么傻话呢！”
　　胖子嘿嘿一笑，反常地没有还嘴。
　　“我这是在哪？”宫也问道。
　　叶乔为他捋了捋头发，说道：“胖子正背着你去济善堂呢，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得让华先生好好看看才行。”
　　“是啊大哥，你都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大姐头急得不得了。”胖子接过话道。
　　“谢谢你啊小胖妞。”宫也道。
　　叶乔的脸微微一红，说道：“谢什么，咱俩谁跟谁啊。”然后戳了戳宫也的脸道：“还有，以后不许再叫我小胖妞了！我早就不胖了好吧。”
　　“知道了，小胖妞。”
　　“你故意的吧！”
　　“哎，别掐别掐，你就这么对待病号啊。”
　　“让你不老实。”
　　......
　　...
　　四人一路说笑，太阳越升越高，空气也渐渐热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