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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澜没有回答白荣的话，因为他看见地上的刀疤三儿已经快要不行了。
缺乏医疗条件、诊断条件、手术条件的古代，秦澜只有凭自己的经验来帮助这位差点被小马驹踢死的绺子。
胸腔上部已经鼓了起来，圆鼓鼓的像个小皮球。
秦澜蹲下身，打开了刀疤三儿的衣物，发现膨胀的小球已经出现亮晶晶的模样。
这是胸腔积液的症状。
换做原来，胸腔积液只要做穿刺就好，这是一个简单快捷的手术，秦澜已经不知道做了多少次。
但如今，没有手术的工具，没有麻醉药，没有消毒措施，这一切都变得异常的困难。
秦澜继续检查着刀疤三儿的情况，由于他是遭到外力的猛力打击才出现的胸腔积液，那骨折就显然避免不了。
CT是最好的选择，但现在只有靠秦澜有经验的双手来初步确定是否肋骨骨折。
胸腔没有出现塌陷的情况，秦澜感知着刀疤三儿的两侧肋骨，并没有发现断裂的痕迹。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左侧第三根和第四根的肋骨有轻微的错位，这影响不大，只要好生静养就能恢复。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肋骨被小马驹踢断，那就只有进行手术了。
断裂的肋骨会影响到肺部，放在没有医疗条件的现在，很有可能出现血性气胸，刀疤三儿可真玩完了。
一贯的医学素养不断的告诫秦澜，在条件匮乏的情形下，冒然手术可能会引起灾难性的的后果。
但作为一名医生，一位救死扶伤的白大褂，眼睁睁的看着刀疤三儿死去，秦澜也做不到。
他陷入了沉思，小小的胸腔积液竟然成为了秦澜最头疼的事情，换做原来，恐怕才从医学院毕业的学生也不敢相信。
思虑再三之后，秦澜果断的站了起来，对着舵爷说道：“他必须要进行手术，否则没多少时日了。”
“手术？”舵爷、白荣、杜兰都异口同声的发出了疑问。
秦澜愣了三秒钟，像是原来给病人家属解释病因一样，给面前的古人解释着手术的含义。
不过这一次，他选择了一个传说故事来说明事情的重要性。
“三国时期，华佗曾为曹操开脑，医治头风。而现在，刀疤三儿胸口里面有大量的水，需要将水放出来，他的命才能保住。”
白荣一听到要开脑这个词，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在他看来，秦澜的行为无非是给自己的师父加重痛苦，连死都不能得到尊严。
“不行！”白荣立马反对，“开脑绝对不行！”
秦澜对于这样的病患家属已经见过了不少，况且眼前的还是没有接触过现代医学的古人。
他缓缓的说道：“不是开脑，而是用一根细而长的针刺入胸口，将水引导出来。”
舵爷看了看地上追随自己多年的刀疤三儿，又瞧了瞧恩公的后人秦澜。
他是这里的最高领导者，他相信秦澜，相信这位恩公的后人。
“当初恩公义举让我们逃离了追捕，而现在秦郎君有机会能救刀疤三儿，我们就应该相信他。”舵爷的决定背负着太多人的不解，他接着说道：“郎君，你只管动手。”
秦澜慎重的点了点头，随后询问着舵爷，“有没有银针模样的东西，要够长。”
杜兰这时走到了秦澜的身边，从怀里拿出了惯手的暗器，看样子与穿刺所需的工具差不多长度。
秦澜拿着这根发丝大小的暗器，测试了它的坚硬程度，随后取来了一旁的烛台。
术前消毒是不可省略的步骤，还应该用2%的利多卡因进行局部的浸润麻醉，但秦澜现在除了手里的针，其余的都没有。
他学着古人，将针炙烤与火上，转动了几圈。
秦澜从未觉得手术会让他如此紧张害怕，但如今的穿刺，包含了太多不确定因数，这也让秦澜迟迟不肯下手。
刀疤三儿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睁开了眼睛，他迷迷糊糊的看着秦澜，这位曾经被自己刀架在脖子上的恩公后人。
他虽然奄奄一息，但对于房间内发生的一切还是听了个大概。
他嗫嚅道：“郎君，你尽管来，我，能坚持。”
断断续续的声音触动了秦澜的神经，在原来，手术患者是被麻醉之后再送到自己的面前，而面前的刀疤三儿，确实在清醒的状态下要接受治疗。
秦澜的手微微抖了几下，他不知道这一针下去，究竟会发生什么。
刀疤三儿已经闭上了双眼，从四周的出现的眼尾纹来看，他好像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秦澜深吸了一口气，他努力让自己不受外界的干扰，尽可能的保持着高水平操作。
“一、二、三、四......”
秦澜摸着刀疤三儿的肋骨，在心里默数着，每一次的计数，都让穿刺的脚步越来越近。
他停下了，在腋中线六七根肋骨之间，这是胸腔穿刺常见的位置，秦澜原来也做了不下百例。
他轻声说道：“我来了。”
刀疤三儿的身体开始出现颤抖，秦澜知道这是紧张的表现，他安慰着刀疤三儿，“别紧张，很快就会过去的。”
针尖已经抵到了皮肤之上，四周的皮肤开始向针尖处塌陷。
秦澜匀速的将针插进了皮肤，看着不断进入的银针，秦澜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他全屏手上的感觉和丰富的经验来确定银针进入的长度，每一步都显得小心谨慎，生怕误触了体内的血管。
杜兰的给的银针虽然纤细，但有放血的槽子，平日里的凶器如今成了救命的工具，让杜兰也没有想到。
秦澜感觉到指尖传来了阻扰的感觉，他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这是积液泡的位置，看来自己没有弄错。
他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银针，方便其刺入。
当手心传来体液的温度时，秦澜知道他成功了。
源源不断的淡黄色液体从银针的尾部流出，跟秦澜原来的手术一样成功，这次穿刺并没有影响到其它器官。
刀疤三儿胸口的气肿开始消失，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脸色开始恢复血色，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叫一声疼。
所有的一切都被众人看在眼里，特别是白荣。
想起自己的莽撞，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暗想道：“我居然要杀死能救我师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