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磨盘山上楼子寨

　　“首先，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这披头散发的汉子伸手一撩头发，露出了一张黑黢黢，有点虚胖的脸庞，这人一屁股坐了下来，盘腿坐着，与封小山面对面，开口问着。封小山虽然不知道这里具体是什么地方，但他知道肯定是那猥琐男一脚踩晕他，然后把他带到了这里，而那猥琐男以及他的同伙一看就是某个地方的山匪，所以这里肯定就是山匪的老巢了。
　　“这里就是咱大金国赫赫有名的磨盘山，楼子寨，全国上下，世人皆知的强盗窝……”披发汉子见封小山没开腔，便加重语气，一字一顿的说着，“楼子寨，知道吧？咱大金国最有名的强盗窝，连官府都拿这山上的强盗没办法，几次派来府兵前来剿匪，不仅没成功，官差还死了不少，你说这楼子寨厉害不？”
　　“厉害！”封小山点点头，之前也听过老村长，以及村里一些大人们讲过，当时封小山就当听故事一样，听过就算了，没想现在他还真就被抓上了磨盘山。
　　“是相当厉害，怕是咱大金国把戍边大军派来也够呛……所以说，这楼子寨这么厉害，你说，你还能从这里出去吗？”
　　“我，我一没钱，二没金，他们抓我干什么？我求求他们，看能不能放了我？”说着，封小山立马就蹦了起来，扒这那道冰凉的铁门，扯开嗓子就准备喊人，但那人一把把封小山拽到跟前，说着。
　　“你喊什么喊，你以为求求情，他们就会放了你，你也太天真了，我告诉你吧，其实我已经被他们抓上山已经有两年多了，而就这间石牢里，这两年多以来，与我同住的就不下十人，而你就是这其中一个，然后你知道那十多人去哪儿了吗？”
　　“放了？死了？被山匪处死了？”
　　“放个屁！全都被打死了！被活生生打死了！……活生生被打断气，被打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被打的面目全非，有的甚至被打断全身筋骨，像一滩烂泥一般，眼珠子都被打飞了……”
　　披发汉子一个人喃喃自语，眼神也四处飘忽，忽而张狂的嘶吼着，忽而像受惊的兔子一般缩在墙角瑟瑟发抖，最后这人倒在地上，浑身痉挛，抽搐着，嘴里还在碎碎念，封小山吓着了，不知这人是怎么了，自己说着说着就成了这般模样。
　　“喂，喂，大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打，打，打我！”
　　“什么玩意？打你？”
　　“对！打我！狠狠打！用力打！打我！…….”
　　这人嘶吼着，双眼充血，抓着封小山的双手就往他头上打，这人的样子真的把封小山吓着了，想着莫不成这人疯了？居然求着打他自己，可这人死命的抓着封小山的双手，像铁箍似的，拽的封小山生疼，封小山就是想抽手也办不到。
　　“快，用力打我！狠狠的打！”
　　这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吼着，双眼通红的鼓着，眼珠子都像是要凸出来了，封小山没辙，先试着主动动手打了一下，没什么反应，然后封小山加大力道，一圈锤到这人的天灵盖上，“咚”的一声闷响，封小山立马停手，他怕力道大了，可这一圈下去，这人不仅没生气，反而怪叫了一声，嘴里说了一句，“舒服，继续打，继续打我，用力的打！”
　　“我曹！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封小山心里想着，既然这人主动求打，封小山也不客气了，一拳一拳的锤下去，而这人居然舒服的怪叫起来，居然还说着，力道不够大，然后封小山居然加大力道，一拳下去，把这人的鼻子都打出血了，而这人居然还说力道不够大。
　　“咚！”
　　“啪！”
　　“呀……”
　　封小山是连扇带锤，力道也越来越大，大到都收不住手了，这人反而大声的说着，舒服的很，所以封小山彻底放开手了，一拳一拳的锤，一耳光一耳光的扇，直到封小山双手都开始发酸了，一看这人，鼻梁骨都被打歪了，双眼被打的红肿起来，下巴也打脱了，头发都被封小山揪掉好几缕。
　　封小山停手了，大口的喘着气，这打人也是力气活，但今天遇到一怪胎，封小山打的也爽，但也有点怕怕，他把这人打成这样，万一这人事后找麻烦，那就有点膈应人了。
　　“你怎么样了？没事吧？你，你是不是，这里，有点，有点问题?”
　　封小山不敢说这人的脑子有毛病，他指了指自己的头说着，可这人被封小山乱揍了一顿后居然像是一点事都没有，站起来蹦蹦跳跳了一圈，捋了捋头发，然后自己把下巴和鼻梁骨给矫正了，一点疼痛感的模样都没表现出来。
　　“你是想说我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是吧？你还真说对了，我脑子还真进过水，被那群狗日的土匪给整的，第一次，老子被一个莽夫一拳打的晕晕乎乎，然后一群人围着老子，尿了老子一身，最后还逼着老子喝尿，那次老子一身都是尿骚味儿，就连鼻子里，耳朵里都是，你说，老子是不是被灌了一脑袋的尿……”
　　封小山光是听着就觉得恶心，可这人说的却是很轻松的样子，仿佛是在说别人，然后这人还接着说着，“第二次，老子身体恢复过后，老子决定报复，他们要来挑练手的时候，老子主动站了出来，专门等着那个树墩，主动当他的练手，可最后，老子还是被打的很惨，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被打惨了，手臂断了，肋骨也断了好几根，感觉那次连脑仁都被打出来了，然后他们还觉着不过瘾，居然把老子扔进了粪池里，整整泡了三天三夜……最后，老子还是活过来了，哈哈…….你说，老子是不是命大，这样老子都还活着，老天爷都不收老子，哈哈…….你说老子命硬不硬？”
　　“额……你，大哥，你真牛掰！”封小山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脑补着在粪池里泡了三天三夜的画面，那场景简直不敢想象，就算封小山在那尸坑里待上三天三夜，也不愿意被人丢粪池里泡上三天三夜。
　　“老子告诉你，想要活着，最好的办法就是硬抗！抗不住也要抗！懂了吧？”
　　“不是，大哥，你说你被一个莽夫打惨了，那为什么他们要打你？‘练手’又是什么意思？他们把你打成这样，还把丢你丢进粪池里，为什么他们不直接下杀手呐？”
　　封小山觉着这人怕是脑子在粪池里泡坏了，说了半天也没找着封小山想问的重点，只顾说着他想说的东西，封小山问了半天，这人只说着，“想活命的办法”，还一边说一边得意的大笑，封小山彻底无语了，就干看着这人在那长说大笑。
　　石牢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封小山透过那扇唯一的石窗瞅了瞅外头，外头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见一团白，到了晚上，除了能看见几颗明亮的星星之外，啥也看不见。
　　这一夜无事，除了那人偶尔自顾自的说着一些不着调的东西外，这石牢也没见有人来过，隔着铁门也看不清外头，也听不见任何人声，连脚步声都没有。石牢里又很潮湿，地上仅有的几根干草也被打湿了，根本没法借此睡觉，外加封小山肚子很饿，这一整晚封小山都没怎么休息，一闭眼就被冻醒，反倒是那人睡的很香，居然还打呼噜。
　　仅仅眯了几眼，天就发亮了，薄薄的雾气顺着那石窗飘了进来，封小山是又困又冷，肚子还咕咕叫，再这样下去，封小山估计不是被冻死，要么就是因病而亡。
　　“咚，咚咚……”
　　恍惚间，封小山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他猛的窜到铁门旁，盯着那脚步声的方向，黑黢黢的巷道里，封小山先看见一双赤脚，很大，很肉实，看这双脚的样子，这人应该不高，果然，片刻之后，一个肉实的胖墩出现了，一手夹着一口大铁锅，一手拿着一只汤勺。
　　“开饭了，开饭了，都起来给老子吃东西了…….”
　　这胖墩拿着汤勺“咣咣咣”的敲着，而这时候封小山才听着四周一阵阵摸索声，原来封小山所待的石牢四周都关着人，等着这开早饭的时候，一个个都扒拉着铁门，等着开饭，不过这些封小山也只是听出来的，倒是没见着这里到底关着有多少人。
　　“新来的，开饭了！”
　　等到这胖墩夹着铁锅来都封小山所在的铁门时，那大汤勺一阵猛敲，等着走进了，封小山才看的清了，原来这胖墩也上了年纪，一脸油光光的，脸上还有一道疤，横眉怒眼，一看便是不好相与之人。
　　“大哥，求求你，能不能放了我，我家里又没钱，才刚取上媳妇，求求你能不能放我回去……”
　　“来了就别想回去！你还吃不吃？不吃拉倒！”
　　这胖墩眼一横，冷冷的看了封小山一眼，大汤勺在那打铁锅里一搅，封小山虽然被这一眼吓着了，但还是瞟了一眼那口大铁锅，里头黑咕隆咚，汤汤水水的，封小山也没瞧见到底有什么，然后胖墩便夹着铁锅走了，去了下一间石牢，封小山见着隔壁的铁门里伸出一双干枯的双手，捧着，然后那胖墩舀一勺汤汤水水的东西，倒进那双手里，接着便走向下一间石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