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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过后,秦王-府里一片静谧,除了偶尔传来巡逻的护卫踏过的脚步声。沈知晚睡得迷迷糊糊,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无意中触及到一片温软,她下意识地用脸颊上去蹭了蹭,倏地,沈知晚察觉到不对劲。
赵嬷嬷安排给她的是一间单独的小屋子,白苏和赵嬷嬷则住在隔壁,那她现在摸到的……
她缓缓睁开眼睛。
屋子里没有掌灯,黑漆漆的一片,唯有钻进窗棂的缝隙透进来的一抹微光,凭借着这点模糊的光,沈知晚看到自己的面前有道黑影横卧在床外侧,与她刚好保持着面对面的姿势。
此时,她的手就抵在对方肩头,半张脸还紧贴着对方的胸膛,彼此间近得呼吸相闻。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人身上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清苦味道,有点像是药香。
大致上能判断出那是个男人。
还是个陌生男子。
沈知晚在黑暗中不动声色盯着他,左手却悄悄反手扣住了手镯上的机关。
之前杀了白子玉那个混账时她都没舍得动这个,现在手边没有别的凶器来得及拿起,她只能靠这东西了。
就在她的指尖要按下去时,那人突然出声:“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那声音很怪,听不出年岁,像是为了不被人认出来刻意变调过,不阴不阳的怪异得很。
与此同时,她的脖颈处触到一片冰凉,像是匕首抵在上面。
沈知晚浑身一僵。
慢慢松开手指,沈知晚警惕地看着对面的人,努力想要辨认出一点痕迹,可这屋子里实在太暗了,她除了能看到黑乎乎的一团影子外就没有其他。
“这就对了。小小年纪这般歹毒作甚。”那人拍拍她的脑袋,说话间隐隐带着一丝笑意,听得沈知晚心里发毛。
非常不喜欢这种与陌生男子靠得太近的感觉,沈知晚意图往后退,谁料他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另一只空着的手忽地揽住了她的腰。
“放开我!”她低声叱道。
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他不急不缓地道:“我刚才路过你屋子,发觉你的轮廓有些熟悉,刚想摸一摸呢,结果你就醒了。”
沈知晚:“……”
路过能过到她关着房门的屋子?
心里对这人的印象已经拉到了最低,沈知晚恼火地瞪着他:“你再不放开别怪我不客气了。”
“哦?我倒想看看你如何对我不客气?”
那人闻言轻笑一声,那种怪怪的语调再次让沈知晚恶寒了一把。
这次她不再跟他废话,扬手就朝那人的脸呼了过去,在他偏头躲开时,没忘记猛力用膝盖顶向他的下半身,同时整个人往外退去——
砰!
一声闷响后,沈知晚后脑勺着地狠狠摔在了地上,而床边的人慵懒地整了整衣襟坐起身来,毫发无损。
刚才出手的本意就是想与这个怪人保持距离,所以沈知晚并不奇怪这个结果。
他明显身怀武功,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胜得过他才怪,之所以敢动手,只不过是看出他对她并没有起杀念罢了。
揉揉被撞得生疼的脑袋,沈知晚庆幸这地面不是石板铺的,不然肯定会摔成脑震荡。
一阵寒风掠过上空,将本就未关紧的窗户吹得哐当作响,晃晃悠悠间一抹亮光照射进来,若是此刻沈知晚抬头,定能看到一双眼角上挑的细长眼睛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她,似寻到了什么有趣的玩物。
“喂,你叫什么名儿?”那人问道。
沈知晚懒得搭理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站起身来,作势要往外走,她可没有跟来路不明的人一起和谐相处的习惯。
她刚要转身,那人在黑暗中突然淡淡地说道:“我说过让你走了吗。”
随即指风一点。
沈知晚僵在了原地。
他封了她的穴道。
“你——”她保持着一只脚迈出的姿势,又怒又惊。
“你还没回答我,你叫什么名字?”那人再次重复这个话题。
沈知晚冷着脸不作声。
被明晃晃的无视掉,那人也不动气,反而煞有其事地道:“难不成你没名字?”
“……”
那人叹了口气,依旧是那种怪里怪气听不出原本声音的调子,抑扬顿挫地道:“你这倔强的性子,倒跟我养的那只看门的牲畜一个性子。”
沈知晚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居然把她比作狗!
“叫你大爷!”她没好气地道。
“哦,这位……你大爷姑娘好。”
沈知晚:“……”
就在她被他噎得险些憋出内伤时,外面突然床边一阵脚步声,是白苏的声音:“知晚,你怎么了?刚刚突然那么大动静。”
沈知晚蹙眉。
想来是她摔在地上时发出的声音太大,惊到了隔壁的白苏和赵嬷嬷。
她斜眼看着余光处那一抹黑影,正要开口,结果被他点了哑穴。
“哎呀,居然这么快,我还想跟这位……‘你大爷’姑娘多聊两句呢。”男子状似遗憾地叹了口气。
沈知晚:“……”
你才叫你大爷,你全家都叫你大爷!
他边感慨着边站起身来,轻轻一拂袖,原本紧闭着的两扇窗户应声而启,衬得那一抹颀长的身影在暗光中更显修长。
沈知晚怔怔看着他。
因着他一直背对着这边,她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借由倾泻进来的微弱光线,看到他穿的是一件宽袍广袖的暗紫色长衫,衣料看上去并非什么华贵的锦绣绫罗,但不知怎的,穿在他身上时就给人一种端丽无双的风-流。
他的脚步看似缓慢,却在她眨眼之间就走到了窗边,轻轻一跃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耳边留下的唯有那道没了伪装,悠然带笑的语音。
以及,那句意味深长的——“后会有期”。
刺骨的夜风窜入衣领口,沈知晚冻得瑟缩了下身子,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她的穴道已经被解开。
哪里来的神经病!
她暗骂一句,没忘记还坚持不懈在外面敲门的白苏,赶紧过去开门。
“知晚,你没事吧?”白苏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沈知晚摇摇头:“没事,刚才睡觉不小心摔到了地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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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沈知晚陪同白苏送茶水去前厅时碰到了一张熟脸。
她挑眉看着那个翘着二郎腿坐在梨花椅上,穿着一身锦衣玉袍的俊逸男子,浑身散发着痞雅的气质,可不就是那个把她从群芳楼带出来,又把她丢进秦王-府的四皇子,夜倾寒。
在住进王府的头天夜里,她就从赵嬷嬷那里得知了他的身份,也知道了这位誉满盛京的皇子的风-流薄幸名。
还有他坚持不懈对白非墨的恶意捉弄。虽然往往都是战而无胜,铩羽而归。
白非墨简直是块铁板,任他千般折腾,他都有办法把夜倾寒堵回去。
看到她的时候,夜倾寒先是眯着眼睛细细端详了她一番,勉勉强强把她和前阵子那个脸涂得白得吓人的女子对上号,接着一口茶喷了出来,非常认真地问:“咦?你怎么还没死。”
沈知晚的脸唰地黑了下来。
白苏简直没眼看了,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翻了个白眼。
不会说话就请你闭嘴好吗四殿下!
白管家及时上前:“四殿下,王爷今日要出去。”意思是王爷今天没时间陪他闹腾,他四殿下从哪里来,就赶紧回哪里去。
视线在正在斟茶倒水的沈知晚头顶一晃而过,夜倾寒饶有深意地勾了勾唇,继而转头看向白管家,脸上又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
“皇兄要去哪里?”夜倾寒问。
“回殿下,近日药王谷的那位回来了,王爷要去替陛下求药。”白管家如实答道。
夜倾寒轻呵一声,语气有些轻蔑:“求药这种事交给他夜倾羽的手下去办不行?非要劳皇兄出面。”
沈知晚大致上听懂了。
这些日子她经常听白苏叽叽喳喳说话,常常会无意中提及朝中的事,包括白非墨的那些兄弟姐妹。
先帝天惠帝共有五个皇子。其中大皇子不知缘故早逝,提起这位白苏就支支吾吾不敢多说,只说三年前死了。
二皇子就是白非墨。
三皇子夜流暄,自从大皇子死去后就选择了云游四方,目前不知所踪。
四皇子夜倾寒,他与白非墨为一母所生。
至于白非墨为何从母姓,这点……没人知道。
五皇子夜倾羽,也就是当今陛下天宁帝,今年刚刚十九岁,比沈知晚目前的年龄大两岁。三个月前,夜倾羽登基为新帝,因为被白非墨这个摄政王明目张胆把持着朝政,他表面上不敢对白非墨做什么,只能可劲儿找些理由折腾他一下。
不过,这只是沈知晚个人的猜测。
沈知晚听白苏提过,天宁帝是真的身体衰弱,甚至到了稍微吹些冷风都会病倒的地步。又因为帝王性命矜贵,求药一事断断不敢让外人插手,所以只能让赖以信任的摄政王亲自前往。
理由倒是挺充分,不过沈知晚不太相信。
一个霸占朝纲的摄政王,沈知晚才不信天宁帝会真的毫无保留信任他,恐怕做梦都想除掉他才是。
“陛下自有考量。”
白非墨的声音倏然自背后响起。
沈知晚回头,就看到南星推着他进来前厅。
夜倾寒再次哼了哼。
看得出,这位四殿下对最为年幼的五皇子登基为帝这件事非常不悦。
白非墨未理会夜倾寒,偏首看向身侧的人:“你跟本王同行。”
沈知晚不敢置信地望定他。
“我?”
只有沈知晚自己知道,她从来都没打算留在秦王-府,更不想留在这个盛京。她一直都想找机会让白非墨带她出去,这样她才使计脱身。
杜绝被那些前任报复,落得个与原书中那样的凄惨下场的最好办法,就是走得越远越好,永生永世远离他们。
“皇兄你——”
夜倾羽似乎想说什么,不知为何又突然止住了声音,他理了理衣袖站起身来,对着白非墨恭恭敬敬拜了拜,语气饶有深意:“那弟弟我,就在这里恭候皇兄你们归来。”
他刻意强调那个“你们”。
白非墨眼中静得如同一潭死水,看不出丝毫波澜,他淡淡嗯了声,没有再说什么。
沈知晚垂在袖中的手颤了颤,缓缓蜷缩成拳。
她没想到。
可以逃离的机会,竟来得这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