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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哥。呵呵！”程灵儿暗夜聊胜于无的鬼市灯光里自己先笑了。“好吧！你要是特别在意的话，叫我四哥好了！”她一本正经地躬身学男子一个诺行了一个礼道。
“四哥……你敢——小女子，玩劣得很。”五哥就用竹签子捅灵儿的腰，她咯咯笑着闪开。他追上去，程灵儿又躲，桥头湿滑，一个闪失要滑倒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
魔珏国中魔咒十五年，天下大旱无雨，也就是说灵儿从生下来到现在就只见过两场雨，一次暗房里被逮了放血，另一次就是现在，所以格外新奇。
“雨！雨——”夜半本来不多的几人立刻做鸟兽散。
“雨！雨——”程灵儿也喊，但却仰头瞇着眼望向天空，雨滴如同旋在一个轮盘上，天女散花一样分奔而下，灵儿就嚷：“雨，雨从哪里来？天上吗，天上什么东西管着它，谁倒把它运到了天上？”
“呵呵！倒有你这样子的傻瓜问这奇怪的问题！”五哥眼见桥头栏杆太过低小，那程灵儿一个猛冲栏杆没拦住，倒栽着掉了下去。
“灵儿……灵儿！”五哥俯冲下来，涛涛轰鸣中一只箭射一般下去捞住了她。又是轻松一点脚下水花，一个逆旋，两人鹞子翻身就升了起来。
“五哥惯会救我！”灵儿满脸水珠里挣不开眼，那只过大不合适的面巾早已不知去向。仍旧红了脸噘嘴娇嗔道，“五哥，五哥……”仿佛这个名字具有直达心底的力量，接连不断叫了十几声。
开始几声，五哥还一一应她，后来几声她就五哥怀抱里呢喃一声，五哥就笑一下。
到了桥面之上，五哥的力道不减，右脚尖点上桥栏，又一个箭射，两个就飞上了云上——雨幕如同一个洪大的布景，繁华飞溅，烈焰烹茶般热闹……
“翻云覆雨……这个词是不是说雨上面是云……”灵儿兴奋地胡言乱语。
“屁……”五哥无语。一个停顿，怀抱一松，程灵儿心下一紧，胡乱扑腾了几下，倒栽葱一样冲向地面。
“五哥救我——”灵儿害怕，好像有些耍大了。
“不！叫够二十声才救你……”
……
人们仓皇出逃后，桥头之上一片混乱，五哥居然捡到一片竹篷子，应该是卖小吃的小贩荒乱避雨时不小心遗弃的……
“伞……？”灵儿尖叫着跑向远外。
“你真傻，伞也没见过？尖叫什么！”五哥就飞掠过去，双肘按住灵儿，双手紧握着手中的那片竹篷子，撑住给她挡雨。
灵儿要跑，他就双肘双腿用力挟着她，不让她又进雨里，慎怪她道：“乖乖的，乖一点哦，其实这样看着就挻好看的呢……”
“不。就不……”
“好。祖宗……哥带你飞。谁让咱是四哥呢，咱任性，没办法……”
“呵呵……叽叽……咕噜……”灵儿仰头冲五哥做个鬼脸儿，纠结着眉头，透过雨雾两肘间看他。
“这是什么样的笑法？”五哥单手顶着那块竹篷子，雨滴稀里哗啦已经灌了他的袖子，辗转湿了他的半条长衫子，湿嗒嗒映出里面的肌肉线条；他的另一支手臂挟了灵儿，脚下桥头堡的狮子座上一顿，两个人就又飞起来入了雨雾中。
一个旋转跳跃中，灵儿惯性中就裹挟入了他的怀抱……程灵儿顺手掀了他的面巾子，嘴巴就贴上他的左脖颈，在那个窝里口唇周围猪头一样乱拱，嘴巴里面念念有词：“嗯哼，喂喂——呵呵……”
那个人就整个不好了。一直僵持不动，灵儿就边哼唱着，边拱着，身体也随之扭转过来，再拱，再唱。
“我不知道，这哼哼着就心里好舒服呢……哼嗯……五哥，为什么我好喜欢你呢……”
“嗯哼……”灵儿仓荒笑得突兀，脸随之又红了，刚刚才的红并未褪尽，所以愈发红艳欲滴。
那人眼光躱开灵儿，漆风苦雨里，那支单手直接把灵儿按怀里，时光流逝像是一个过客……
“来！睁眼……”
肚皮底下风呼呼作响，左右两侧袖子更是呼呼作响得更历害，五哥宽大的灰色袍袖更是有时掠在灵儿脸上：“起风了！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要不你根本不知道掌握世界的大神，他们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来，睁眼，让你睁眼……你看沁河，像不像一张弓雨幕底下发着光；玉珏皇宫像是一片森林，直立高耸的房屋；你说那边暗影两幢幢的珏山像什么？”
“玫瑰花，啊不，白玉兰，两瓣的白玉兰……两个鬼，一个大，一个小。”灵儿的心像是被安置了个泵，一喘一息之间，呼吸一直无法正常，不是快，就是慢，自己的身体西风瘦中仿佛越来越火烫，几次三番下来，灵儿就躲开他。
“吊紧我脖子哦，万里高空坠落，我可不想让你那呆子什么哥来寻仇——”嬉笑间，他就把灵儿再拽回来，牢牢绑住在两袖间，灵儿的头在他的前襟下，无限贴合间飞了好久。
“快说，珏山像什么？一瓠大一点，另一半小一点，那小小的一半儿，像极了，啧啧……”
“像什么？”随口一问，灵儿全心全力跟自己身体里的一股莫名的力量做斗争，根本无暇去仔细观察思考他的问题。那股力量不知起于何处，在身体里某个角落默默发芽，悄悄落泪，最终止在了小腹下三指的位置，随之发动，令自己目痴神迷。
“那小小的一半，像你；又像是……我忍你很久了——从来没有这么久……”他邪魅一笑，从上面俯冲下来，单手托举；烈烈风响中，嘤咛一声，咬住了她的唇，外面撕磨很久。
……
二人雨里玩成了两只落汤鸡，一高一低回到了五哥的住处。前后两进院落一片漆黑，红墙黄瓦院墙一个腾越，直接进了院子，入得廊下但却发现屋门紧锁。
“小鸟，这个坏丫头。估计又使坏，毎次都留门，这次是抽了什么疯？”他唯恐灵儿冷，就直接把灵儿裹在怀里，右手哐哐铛地摇门。
“这可如何是好！明日端氏城传出消息，七出之女冻死于陌生男子怀里……这男子却是何人？各位看官可猜上一猜，猜人们会有多少种流言蜚语——”灵感儿学那戏文里的唱词，抑仰顿挫念白哼完。
“最恶心的一种，你猜。”
“最恶心……”灵儿拱在门和五哥之间，湿发湿脸望上去，促狭地问。
“最恶心的莫过于，嘶嘶——”五哥待价而估，不肯轻易给出答案，摸索间下巴碰到灵儿的一只发夹，拔了下来，用嘴咬了，悉悉索索开始捅门。
“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冷。姑奶奶你别动好吗？”
“好。我不动。‘最恶心’的你倒还没说呢……”
“最恶心的就是。程灵儿和陌生人，同床共枕之后，双双冻成狗——”
“你最恶心！”门开了，那把铜鎖跌落地上同时，灵儿一脚踹，踹到了五哥脚上。
“哎哟……好好说着就翻脸。果然孔子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门口的雨不停冲进来，五哥拎着一只脚瘸着进去点亮了一盏灯，看见灵儿坐在茶几前的座几上，怀里早已抢到床上的被子把自己里里外外围成了个棕子。
“你才是小人。乘人之危，乱占人便宜。孔子还云过，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你为何不听？”程灵儿仍旧冷得发抖，牙齿打颤，坚持把话说完，以示宣布领土主权神圣不可侵犯。
那五哥终于哑口无声，半晌见他立于角落里不吭声，灵儿翻身收住被子准备躺下睡觉。
五哥案前转身，一步一步逼过来；程灵儿哗啦一声，被子掀过头顶，拱进被子里喊：“你要敢乘人之危非礼我，无非鱼死网破……你满魔珏国打听一下，我是谁？”
“唔！唔——管你是谁！”五哥被子外一阵乱挠，叫道：“我就要与你同床共枕——”
“灵儿，你拿着吧。否则在这个屋檐下，如果不想冻死，就得跟我同床共枕！我又何来乘人之危之说！”五哥嘻嘻笑着说完，把个毛绒绒的水捂子塞进来。“小鸟这个丫头古灵精怪，倒把这东西给你预备在这里。”说完抱一下灵儿，拍拍她胡乱的一团，笑着离开了那个位置。
窗外雨声潺潺，黑天墨地，一道巨大的闪电愰动天地，室内顿时亮如白昼，黑影婉蜒疾驰，风压倒沉寂，把窗户掀开，生气蓬勃田野气息扑面而来……
五哥无被可盖，寻觅良久掀了床上褥子，拱里面睡了，梦里金戈铁马乱糟糟跑了一阵，就醒了；床上拥挤不堪，翻了个身，才觉得有人被子外面一团窝着，仔细一听之下，才发现灵儿趴在自己被子外面哭得撕心裂肺的。若有若无，营营悲泣，她死死贴住自己，就像冬天偎着火炉取暖的狗。
半晌，五哥不敢擅动，僵持半夜，鼻翼冒酸，心里有一根弦被挑动。黑暗里，五哥的声音异常清晰：“你放心，我不会要求你答应同床共枕或者嫁给我之类的。五哥也好，四哥也罢！你就当我是你的好兄弟，男女欢爱倒不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