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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身后一阵脚步声响过，廖清水扭头一看，见是个艄公模样的老者和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快步走来，二人都是身材健壮，太阳穴高高凸起，显是内力不弱。
二人从廖清水身旁经过时并不停留，径直跳在船上，对那书生施了一礼。
那书生并不转头，淡淡道：“打听清楚了吗？”
那少年往廖清水这边瞧了一眼，神情甚是警惕，附耳低声应答了几句。
过了片刻，那书生摆了摆手道：“此事也算咱们尽心了，走吧。”
眼见那艄公便要解开缆绳，廖清水心下一急，踏上几步拱手道：“船家大哥请慢。”
那艄公面色一愕，道：“先生有何吩咐？”
廖清水道：“劳烦打问一声，不知船家大哥要驶往何地？可否方便搭载在下师徒一程，唠扰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那船家见他说的客气，瞧了船上书生一眼，脸上颇有难色，道：“我等由此向南，到风陵渡便停，不知先生要去往何地？”
廖清水拱手道：“在下师徒正要去风陵渡，还望船家大哥帮忙行个方便。”
那艄公正自犹豫不决，那书生转头向廖清水瞧了一眼，道：“夜黑风高，船小水急，只恐怠慢了先生，若不见怪，但请上船无妨。”
廖清水喜出望外，道了声谢，与程书玉快步上船。
此时正刮南风，此地又处黄河上游，河水急湍，那艄公一扯缆绳，小船如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往南急冲而下。那艄公“嘿”地一声，干脆连桨也不划了，只喃喃道：“这倒省了我不少力气！”。
程书玉尚未站稳，突觉脚下小船飞速往前行驶，身子一晃往后便倒。廖清水伸手一扯，没能拉住。
那少年矮身一让，左掌握住廖清水右掌，自己右臂急伸，将程书玉身子拦住，程书玉惊慌失措中连忙握住廖清水左掌，这才渐渐稳住身形。
他自幼从未涉水，更是没有见过黄河这般声势惊人的激流，眼见脚下河水混浊，深不见底，不禁心中惧意大增。
那少年见他战战兢兢的模样，显是从未坐过船只，笑道“前辈与这位小哥可得坐稳了，黄河水急，俺家三哥驾船粗鄙，二位莫要晕了船。”
那艄公咧嘴一笑，手持木桨在河中拨了几下，登时那船比先前更快了一些，不过却也平稳了不少。
廖清水见这二人行动敏捷，干净利落，均是江湖上一等一的身手，那书生更是内力深厚，实乃平生仅见。他想了片刻，实在想不起来江湖上有哪位高人是这般模样。不禁心下暗暗提防，笑道：“看不出小兄弟年纪轻轻，功夫倒是不错，适才若不是小兄弟出手相助，小徒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那少年嘻嘻一笑，道：“先生过奖了，区区小事，何需客气。”
这时那书生抬眼瞧了瞧廖程二人，看到程书玉时神色一顿，似是心事重重。过了片刻，轻声吟道：“谁道闲情抛掷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
这时“叮”的一声，那书生轻轻拨弄了一下身旁的瑶琴，继续吟道“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独立小桥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廖清水见那书生吟的是南唐冯延巳的《鹊踏枝》，语声惆怅缠绵，尽是诉不尽愁苦之意，心下不禁触景生情，轻轻叹了口气。
从壶口至风陵渡全程水路七百余里，初时顺风顺水，待行了近两个时辰，天色已然大黑，此时河道上水雾弥漫，早已伸手不见五指。四周除了小船在水面上划过的声音，倒也颇显安静。
程书玉连日来跟随廖清水在山路间劳累奔波，早已靠在船边沉沉入睡。
廖清水见众人不再开口，似乎颇有心事，也不便开口捞扰，只得坐在程书玉身旁闭目眼神，心想：“这些人均是深藏武功的江湖高手，可得多些留神。”心中暗暗戒备，在这夜黑风高的黄河中，虽不能眼光六路，却也需耳听八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