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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晓行夜宿，一路尽拣荒僻小路往南徒行，程书玉少年心性，一路所见尽是葱葱郁郁，山川秀丽美不胜收，不禁心情大为陶醉，连日来精神焕发，蹦蹦跳跳毫无疲态。
廖清水虽然隐居乡村修身养性十多年，但此番奔波重入江湖，也是大畅老怀。
这一日二人行至吉县壶口，此处地属山西边隅，西临黄河，与陕西宜川隔岸相望。
廖清水望着滚滚黄河，想起年少时跟随师父闯荡江湖的种种经历，忽觉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不由得长叹一声，低声吟道：“北来南去几时休，人在光阴似箭流。直待江山尽无路，始因抛得别离愁。”
程书玉站在廖清水身侧，听得先生吟诵这首《叹别》，顺着先生目光望去，但见黄河之水波涛滚滚，汹涌澎湃，以迅雷之势往东激流，耳旁传来尽是阵阵雷鸣般的轰轰之声，其声势之大，实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觉一阵神驰目眩，惊道：“先生，我怎么感觉像跌在漩涡里一般，头晕的好厉害。”
廖清水如梦初醒，将程书玉头转过了一旁，笑道：“别再看河里的水，自然就不晕了。走吧，咱们沿着河岸往前看看有没有船家。”
眼见天色渐暗，二人加快脚步，廖清水放眼往前面河岸望去，此时河水潮气初升，前面数丈外在尽是朦胧之色，除了身后几名头戴斗笠的寻常百姓，哪有什么船舶停靠在岸？
廖清水心下正自寻思，忽听的前面数十丈外右首有人大声吟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吟的正是唐朝诗人李白的名作《将进酒》，书声琅琅，铿锵有力，一字一句朗朗传来。
廖清水吃了一惊，心想：“这人能够在这黄河激流的万马奔腾声中毫不费力的破空传音，字字清晰，句句入耳，如此深厚的内力，只怕当今武林已是屈指可数。”待要走近瞧瞧那人是何方高人，忽地转念又想：“这人内力如此深厚，却不知是敌是友。”
此时那人一首吟罢，半晌无语。廖清水不敢托大，牵了与程书玉的手往前走去。
待瞧得清楚时，见前面岸边柳树下寄着一艘可容四五人乘坐的小船，船内陈设简单，只一张小桌，桌上摆了一具瑶琴，旁边坐着一位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此刻正侧过身子，瞧着河对岸呆呆出神。
此地河流正急，那小船随着波浪浮沉不定，将系在柳树上的绳索扯的直直的。
廖清见那中年书生一动不动的坐着发呆，不由得又向他打量了一眼，见他一身淡青色装束，身材瘦高，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实难相信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便是适才吟诗之人。
此时那人已觉察到有人正缓缓靠近，忽然转过头瞧了一眼，见是一个不认识的老者带着一个俊俏的少年，又将头转了回去。
廖清水见他相貌甚是俊雅，然而俊雅中却隐隐透着一股憔悴病容之色，心下暗想：“适才听这人吟诗之时中气充沛，内力惊人，怎地是这般病怏怏的模样。”心下一阵失望，不由得叹了口气，正要上前打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