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起点

　　再度睁眼时，我的鼻间已满是消毒水的气息。
　　“这里是……”我有些惊慌，但心态还是很快地稳定下来。
　　支撑着坐了起来，这动作让我有些吃力。看得出来，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至少不会感染，身上的衣服也被换过了，还是像原先一样的白色衣衫，但是一点儿也没有脏乱破旧的地方。这是好事，它们都证明着我得救了。
　　正观察着自身的情况，直到这时候我才感觉到左边有人的气息，顿时扭头看过去。
　　“额……你好。”
　　说话的是那个士兵，他现在也是穿着和我一样的白色衣衫，右腿被几张白布条高高挂起。
　　“你好。”我轻轻地说道，前几天都没有喝到水，直到现在我的嗓子还是有些疼痛感。
　　士兵的左首正坐着一个男人，男人眉宇英武，气质不凡。他的身边还站立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站着那里立的笔直笔直的，就像是插在城墙上的旗帜，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大褂，但是也能看得出来她身材非常好。她整个人神情严肃，微微皱眉，一言不发，看起来像是有着什么烦心事一样。
　　“我是罗杰斯，这是布莱恩和卡莉雅，我们都是血崖城城防部队的人。不要紧张，你已经得救了。”士兵面露微笑的说道。
　　“我叫白，是个孤儿，在龙门城的‘柔星’孤儿院长大，应该算是诺克萨斯人吧。”我并没有慌张，如实的交代了一番。
　　“龙门城的孤儿院？”布莱恩看向罗杰斯。
　　“诺克萨斯时常战火不断，每个城里面都会有几个。”罗杰斯解释道。
　　得到确定的布莱恩看向了我，他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为什么会被那帮匪徒运送到这里？”
　　我微微皱起眉头，此时此刻让人回忆往事总是会令人感到伤心。
　　“白，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是非常时刻，还请你配合一下我们。”罗杰斯适宜的出来打圆场，可能是眼前的女孩冷静的异于常人，又或者是因为她救了自己一命，罗杰斯并没有因为年龄而把她当做一个孩子，而是选择直接诚恳地称呼她的名字。
　　“只要是去抓那帮人的事，我一定配合。”我也调整好了心态，坐正说道。
　　微垂眼帘，我开始诉说：
　　“五天前，那群人破门而入，他们进来就杀死了院长，劫掠了我的一些同伴。只有我、悉达还有黛莉趁乱跑了出来，但是黛莉的腿受了伤，撑了几个小时就失血过多……”我顿了顿，心情有些难受。
　　“我们又跑了两天，他们害怕我们透露消息给军方，于是就把龙门城围住。在这期间悉达和我走散，最终在龙门城郊区我还是被他们抓到了。”
　　“抓小孩？”布莱恩和罗杰斯对视一眼，他们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你说你的一些同伴也被抓住了，那为什么只有你被抓到血崖了呢？”布莱恩问道。
　　“被抓住的时候，我偷听过他们的对话。我的那些同伴已经被他们‘上交’给了他们的上级，因为时间的关系他们的上级好像已经走了，所以我捡回了一条命，本来他们的原计划是要在血崖城再次把我‘上交’……”
　　“但是这时候正好我们的侦查兵注意到了他们的行踪。”罗杰斯接上了最后一句话，整个事件完全浮出了水面。
　　布莱恩眼中的诧异之色愈加浓厚：“你知道他们的目的吗？”他非常郑重地问道。
　　“不清楚。”白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样吗……”布莱恩手撑住脸，皱眉思索了一会，然后又直入主题的问道：“那，那个红戟帮的主谋是谁。”
　　“主谋有两个，一个叫安博，一个叫乔伊。乔伊就是砍伤了黛莉的人。”提到这两个名字，我不由得又是起了一阵怒火。
　　“我们抓住了其中一个，但是他已经服毒自尽了。”罗杰斯说道。
　　“最好一个都不要放过！”我捏紧了手底的床单。
　　“关于那个红戟帮，你还有什么信息吗？”布莱恩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
　　“我想想……对了，有一次乔伊在和安博对话的时候我碰巧偷偷听见了一些，其实红戟帮并不只是这些人，他们的上级都隶属于一个组织。”我闭起眼睛，努力地回想着那天的情形。
　　“一个组织？”布莱恩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
　　“关于那个组织，你听到了多少。”罗杰斯急切地问道。
　　“我不清楚。”
　　罗杰斯和布莱恩对视一眼，从双方眼睛中都看不出什么线索。诺克萨斯树敌很多，但是一个只会去各地掳掠孩童的组织他们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看样子他们一时间也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布莱恩沉思了一会儿随后看向了我。
　　“白，还有一件事需要问你。”他的眼光变得很严肃。
　　“什么事尽管问。”我以为又是什么关于红戟帮的事情，并没有多在意。
　　“你愿意加入诺克萨斯军队吗？”
　　加入诺克萨斯军队？我有些吃惊地瞪大了双眼，我现在的年龄顶多能够进入青训营，但进入军队……这速度也太夸张了一些吧！
　　“你的天赋极好，”布莱恩的眼神非常认真：“才十几岁的年龄就能够领悟二阶的天赋技，你若是不进入军队，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众所周知。”罗杰斯解释道，“诺克萨斯可以给所有人一个机会，所有诺克萨斯人在十二周岁之后就可以进入自己所在城邦的青训营，训练到十六周岁之后就可以凭借自身创造的价值来决定是否参军。”
　　“而你的话跟一般人不一样，”布莱恩继续接上：“一般人都是一阶二阶三阶这样一直突破下去直到六阶才会拥有自己独特的【技能】，我们称之为本命技能。而你现在连一阶的实力都没有，却已经可以使用出技能了，这种情况下用出的技能我们称之为天赋技能。而且你的天赋技能还最少是二阶以上的样子。”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瞬间填满了整个屋子的空档区域，
　　“来吧，为了诺克萨斯的荣誉，如果是在这儿，你一定会发挥出自己百分之百的才能与潜力。”
　　“如果你想参军，因为你的天赋，我们甚至可以直接送你到诺克萨斯都城——不朽堡垒去深造，而在四年之后，你就可以直接进入战场了。”看着布莱恩说的如此慷慨激昂，罗杰斯又乘机添上了一把火。
　　六阶实力！本命技能！天赋技能！不朽堡垒！
　　我听的是惊奇不已，以往知道有那么一些实力强劲的人可以做到超乎常人的事情，却不知道那原来是【技能】的发挥所致，我当时杀掉亚博勒的时候用的就是那个天赋技能吧。布莱恩的这一番话，对我来说就仿佛是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一般。以往的天方夜谭，遥远星辰如今都似乎忽然变得唾手可得如探囊取物。
　　但是我又瞬间冷静了下来，我生活在孤儿院这么多年，吃的苦远超常人，我也深深知道一个道理——天上永远不可能白掉馅饼。布莱恩虽然描绘的场景很好，但是那简简单单的“参军”、“战斗”几字却蕴含了各种各样没有说出来的辛酸苦辣。
　　参军后我需要做什么，训练？杀戮？还是更加艰辛的事情？
　　但我最终还是快速地做出了我的选择。
　　“是，长官！我愿意加入军队！”
　　实力的薄弱，让我看到了我现在和那些仇人们的差距，复仇的怒火，让我无暇顾及这些所谓的代价。
　　我并非很喜爱这种快人一步的感觉，甚至在别人投机取巧的时候还很厌恶这个。
　　但是现在，为了复仇，我愿意前往。
　　我可以庸庸碌碌地过上一辈子，就比如说找个强壮点的男人生活一辈子，养家糊口、当个农民或者是工匠什么的，虽然这些工作也都不错，但是我打心底知道我不是追求平凡生活的一个人。
　　对于我来说，我现在明确地清楚一点：即使是把命运交给魔鬼，也比任人宰割要强得多。
　　况且，他们并不是魔鬼，而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些畜生无异于给我平凡的生活敲响了一个警钟，既然本来就是要去青训营的，那么现在有一个更好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说不定这里就是我的一个崭新起点。
　　“好！”布莱恩大声说道，他的眼中充满了赞赏。接过身后卡莉雅递来的石头和铁盒，随后将铁盒递给了我。
　　我微微用力打开了铁盒，里面装着一些尖针和几块棉球，都散发着消毒水的味道。
　　“这是……”我有些不明所以。
　　“你说你是孤儿，所以这个东西是必不可少的。”罗杰斯笑着解释道：“这是血石。用血石验证血统是最好的方法。每当诺克萨斯征服一个地方，我们就会将那个地方人的血液用巫术烙印在诺克萨斯主宰之石上，代表着这群人归属于诺克萨斯。”
　　“血统吗……那我需要做些什么？”我望着布莱恩棕色的眼睛，他坚定的眼眸仿佛能够看透我的内心，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血统，所以有些小小的紧张。
　　布莱恩也察觉到了我的紧张，他脸色稍稍柔和了一些，不紧不慢地说道：“主要目的是为了验证你的血统，当然如果你不是诺克萨斯人也没有关系，诺克萨斯愿意广罗人才，只是我们办手续要稍微麻烦一点；刺破你的手指，滴一点点血液在石头上面，只需要一滴就够。”
　　“好。”听到这儿，我也是松了口气。不愿多说废话，拿起针来就刺破了还在打着点滴的右手。
　　右手食指尖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伤口，一滴朱红色的液体从伤口渗出、聚集，然后滴落在了红色的血石上。
　　很快，一抹红光就出现在血石上，流转了一下，随后像水珠一样流到了血石的底部。布莱恩他们的脸色明显好看起来，看来血统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白，你还有最后一件事情需要完成。”收起石头，布莱恩继续说道。
　　“什么事？”我有些不解，现在应该没什么事情轮到我去做了。
　　“取名。”
　　“取名?!”
　　看着他们认真的样子，应该不会是在拿我寻开心。
　　“对，你进入军队，因为是孤儿，所以你有权利给自己取一个全名。这个可以是你自己的抱负，你的一些特殊的思想，甚至是一个重要物品，都是可以的。”罗杰斯不厌其烦地解释。
　　名字吗？这东西对于我来说一直以来就只是一个代号，我一向都是用爷爷给我起的“白”来代替的，现在贸然让我想，还真没什么准备。
　　我低下头苦苦思索着。
　　片刻后我抬起了头，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名字。
　　“就叫莱舞（rive）【撕裂】吧。”我露出了一个微笑。
　　“莱舞？这名字有些奇怪，不过好吧。”布莱恩看我这样，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东西。
　　“喏，这应该是你的东西吧。”他递给了我一样东西，正是我的腰带。
　　“在你昏迷的时候手里还是紧紧地攥着这个东西，这应该算是你的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吧。”布莱恩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不少。
　　“谢谢。”这可是黛莉给我的唯一东西，我真诚的感谢后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放置在了自己身边的台子上。
　　“那么长官，”我抬头问道，“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去那个不朽堡垒。”布莱恩描绘的前景如此美妙，这让我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我觉得吧。”布莱恩严肃的脸上此时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坚毅，怒火，冷静，果断，
　　这孩子令他很满意。
　　“青训营两周后开始招收学员，你明天就开始准备，下周立刻前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