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次风波

　　10、
　　1984年商业改革如火如荼，实行政企分工，体制改革；国家所有，集体经营；改革劳动人事制度，划小核算单位；经理负责集体承包；指标包干，工资浮动。门市部对柜台组实行经济效益定分配，服务效果定奖惩。好多门市部主任都当了经理，门市部营业员当了柜组长，承包门市部、柜台，赚取浮动工资。张敬凯被借调到商业局办公室，成了一只笼中的小鸟。白天上班，八个小时不能离开办公室，晚上值班，在办公室睡觉。刚到商业局时，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令张敬凯感到确实得新鲜。在办公室同交通员刘建强一起住，又认识了一位新伙伴。每天的工作就是重复做着电话记录，登记文件，报送领导。交通员每天发文件，通知会议，不过还好，能经常可以骑着自行车，外处跑跑。而张敬凯只能在这商业局的大楼内的范围内活动。一个做过门市部，跑过采购自由活泼的小伙子，一下被拘禁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环境中，一时间很不习惯。局长一上楼咳嗽一声，迈着重重地步伐走向他的办公室。交通员刘建强就会像貓一样，弓着腰，悄悄地推开门，屏声静气地观察局长的去向。张敬凯看到这样的情景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在这里上班要这样呢？问过后刘建强说道：“我们在这里天天吃剃面”。当时商业局，有三个年轻人，都是从基层借过来。办公室干事张敬凯，交通员刘建强，打字员董宏伟。他们三个经常被叫到局长办公室训斥。时间长了，他们都感到在这里工作，非常厌倦。局长在外有什么了情绪，他们三个就是出气筒。
　　一天收到市商业局文件，通知：正、副局长，14日15日16日开三天会议。局长们，开会走后。张敬凯他们非常高兴，终于可以宽松几天。结果17号18号局长们还没有回来。刘建强，张敬凯两位小伙子，又快活了两天，半年多了，难得有这样的清闲。晚上俩人买了一瓶山楂酒，喝着，快活地畅谈着，尤其是最近，相亲谈对象的事儿，俩人谈到深夜。第三天，局长们回来了，空气骤然紧张。晚上，局长魏博生，让打字员董宏伟叫刘建强、张敬凯到他办公室。他俩已到办公室，见到局长，一看到局长阴森的脸非常可怕。预感到没什么好果子吃。局长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严厉的问道：“张敬凯，刘建强，你们俩个听着。在18号的晚上9点多钟，你们俩个说什么来？”俩人面面相觑，各自想着，那天晚上究竟说什么事儿了？想了半天，觉着也没说什么，对不起局长的话呀！便异口同声的答道：“没说什么呀，想不起来了”。“好，你们不是想不起来吗？我限你们好好想想，想好了十五分钟后再上来”。张敬凯、刘建强回到办公室后，俩人想了半天18号晚上究竟说什么了？俩人商量了一顿，想起来18号的晚上就是喝了瓶山楂酒，别的也没说什么呀！想呀、想呀，两人想了好半天，也没有想着说过，让局长生气的话或是对不起局长的话呀！十五分钟很快就到了，张敬凯、刘建强两人，又到了局长办公室。局长魏博生这次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翘着二郎腿。“你们两个想起来啦？想起18号那天晚上说什么了吗？”“想不起来，那天晚上我们没有说什么“。“你们还是没有想起来，那好，你们先下去好好想想，十五分钟后再上来”。十五分钟后，张敬凯，刘建强俩人，又来到局长办公室。这次局长不躺着了，正坐在沙发上，撇着两条腿，一只手按在沙发扶手上厉声喝道：“你们两个想起来了吗？”“没有”。“没有？你们俩个说了什么话都记不得啦？你们两个兔崽子，我养狼养到炕洞里边了！我引狼入室。我们该17号该回来，结果18号也没有回来，你们说让我们死了才好，还说翻了车把我们砸死，永远不要回来才好。你们说来没有？”张敬凯、刘建强一听是这号话，脑袋嗡的一下就炸了。局长平时经常训我们，这是真事儿，但我们绝对没有说这样的话。两人赶忙站起来，斩钉截铁地说道：”魏局长！我们绝对没有说这样的话”。“你们两个敢保证没有说这样的话吗？”“敢保证！我们绝对没有说这样的话。”“好，你们两个先下去，拿着稿纸把你们那天晚上说什么勒，写上？给我交过来。”这看似一件小小的闲话风波，惹恼了这位掌握人生命运的大官，惹恼了这位权力的具体执行者，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可不能算是小事。
　　后来才知道，这件事的起因是：局长开会走之前，安排了商业局干部李俊宏。让他在局长开会期间，注意各公司的仓库安全，防火、防盗。同时也要注意局里的安全。此人今年56岁。据说此人是领导班子中“参沙子”的干部，爱管别人的闲事。工作积极，认真负责。三天后，整个商业系统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他为了讨好局长，就编了两个年轻人，说局长的坏话，陷害两个年轻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办公室的杂七杂八的事物天天有，天天做不完。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又到了年底，各单位都做年底总结。商业局通知，下属各公司、各企业经理明天召开全年总结生活会。要求局里的工作人员全部参加。会议由副局长主持，要求基层企业对局里的工作、各职能科室。正、副局长，一年来工作中存在什么意见？畅所欲言的提出来，以便今后的工作。
　　会上，各企业经理都先后进行了发言，提出了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大家都嘻嘻哈哈，会议开得非常融洽。基层企业经理发言完后，副局长要求局里工作人员发，好多人都说没有意见。轮到张敬凯，他郑重其事地进行了发言。为参加这次会议，昨天晚上他进行了认真的准备，查看了他收藏的报纸，并在上面抄写了一段话，意思是一个外国企业的总裁，怎样让底下的员工感到自己重要？这样就可以激发职工的积极性和主观能动性等等。当时局长魏博生表现出了很高兴的样子，大张旗鼓地表扬张敬凯一番，说他敢于提意见的做法值得赞赏，还说意见提得很好，很好，等等.。
　　时间过得很快，不几天半个月就过去了。这天“盲人宣传队”来到了商业局办公室。就是县文化馆下属由瞎子们组成的宣传队。到各单位去宣传，实则就是去要钱。每年年底一次，往年只要瞎子们一来，办公室人员告诉局长，局长通知财务室，给上三二十块钱就完事儿了。可今年张敬凯跑了好几次，局长就是不理睬，到了中午，张敬凯又去报告局长，结果局长闭门不开，他只好告诉“盲人宣传队”说局长现在不在，改天再来吧！下午瞎子们又来了，张敬凯到局长办公室，这次局长真的不在，一下午也没有回来。张敬凯急得团团转，瞎子们更是上火、愤怒。推推嚷嚷，骂骂咧咧要找局长，找了一顿也没找见。便发起火来，拿着棍儿在墙上，乱打乱捅，把办公室墙上的镜框都给打碎了，锦旗也掉得满地都是。张敬凯，赶忙再去找局长，局长办公室还是不开门。
　　正在张敬凯焦急万分之时。百货公司经理杨纬来了，他像瞎子们说：“我是商业局办公室的干事。你们有什么事儿？跟我说？”瞎子们七嘴八舌地说起来，说他们等了一天也没见到局长，还有的开始胡卷乱骂。杨纬说：“知道了，你们不用说了，局长，在外边开会，工作很忙，现在我给你们钱就是了。”说着把三十块钱递给身边的一位瞎子。他们拿到钱后一个推一个的，熙熙攘攘，骂骂咧咧的走了。
　　晚上，局长魏博生把张进凯，交通员王建强，打字员董宏伟都叫到办公室，狠狠地对张敬凯训斥了一顿：“嗯，你还在会上提意见说要我感到你的重要？怎么打发瞎子这么一点小事就办不了了？现在是你重要还是我重要？怎么，三十块钱的事你就办不了啦？你还能做甚啊？你们这些不自量力的东西。猪鼻子里插根葱，你就是象啦？”
　　没过多久，又有一件事情发生了。县委组织部下发文件，文件上就一句话，转发市委组织部，关于免去某某某，县高官职务的通知。给下属企业下发文件的事，是交通员的事。偶尔，张敬凯在局长不在的时候也和交通员一起去发文件。今天正好局长不在，张敬凯也想出去散散心，便和交通员一起拿着文件，坐着自行车到各企业发文件。到了下属企业，企业的经理对他们都很热情，有的问发的是什么文件？张敬凯也没有多想，随口说了句：“你们看吧，就一句话”。
　　到了晚上，局长魏博生又把张敬凯、交通员刘建强叫到办公室，问你们上午干什么来？交通员说发文件来。局长又问张敬凯，你做什么来？张敬凯想了想说：没做声甚，就是发文件来。局长魏博生，一拍桌子，火冒三丈：“张敬凯，文件？用你发了？你不好好照看办公室，出去发什么文件？你还说文件上就一句话，免去张书记职务？我问你，免去张书记职务对你有什么好处？免去张书记职务，有什么值得你庆幸的？”“没什么值得庆幸的。”“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心事？我还不知道你们是咋想的，免去张书记的职务，我就当不成局长了。我当不了局长就没人训你们了。你们这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没良心的狗东西。都给我滚！”……